第11章 第十章壬风

“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如果我刚刚那么说的话，那只小狐狸会来吗？”

11月1日10:00

“什么？他说要你这次考级第一他才帮你补课？！”刚做完早操，陈之薇趁机跑到胡九织旁边，在得知情况后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

“都能考级第一了还需要补什么课啊”她嘀咕着。

胡九织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她也不知道这位蝉联了两年的级第一在想些什么，虽然自诩成绩还不错，但要超过乔柏林，还真是困难了些。

胡九织回想起那天晚上，少年微薄的唇形抿了起来，星光璀璨的眸子此时此刻倒想是被偷偷灌进了朗姆酒，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他的声音清扬而优越，以往明亮的声音又不知不觉中带了一丝调侃：“那好吧，但我想考考我的学生的潜力，如果这次期中考试你拿到了级第一，我就可以给你补课。”

这倒是很不乔柏林。

“不过”胡九织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微笑，朝陈之薇眨了眨眼：“要让乔柏林这样的人就范，偏要反其道而行。”

17:32

今天是周五，一到五点半，各班学生都如快乐的蜜蜂一样涌出教室。

胡九织慢条斯理地整理好书包，和安沫沫并肩走出校门。

“为什么下周三就要期中考试了！哭了！我什么都还没复习呢。”安沫沫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有种会考得很差的节奏啊！”

“理科主要是理解，你这段时间理解力显著提高了，这次应该会进步的。”胡九织拍了拍她的肩：“放轻松，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快乐女孩吗？怎么区区期中考试而已，突然这么紧张了？”

“能不慌嘛，老杨明确表示这次安排座位是按照名次排列的，就我这成绩，别说和乔大神坐一块了，顾秋哲也很受欢迎啊，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就不能再做同桌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胡九织为女生的小心思而感到既有趣又好笑。

胡九织感觉自己肩上被拍了一下。

紧接着便是带有专属调笑意味的磁性声音：“好巧啊，同学。”

胡九织条件反射地身体僵硬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到了秦释。

他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皮夹克外套，竖着领子，张扬又帅气，很符合他带着点痞气却又充满少年感的眼睛。

纯欲感。

胡九织莫名想到了几天前在网上刷到的名词，有些怔愣。

“第三次偶遇了，不跟我打声招呼吗？”少年人畜无害地笑着，瞬间让一旁有些蒙圈的安沫沫心酥了半截。

“好帅啊，又可爱～”安沫沫偷偷用手肘撞了撞神色不明的胡九织。

“你们什么情况？”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八卦。

什么情况胡九织内心也很想知道。

原以为这个少年会因为上次的事情知难而退，未曾想到她还是低估了他的厚脸皮。

眼前站在她面前笑脸盈盈人畜无害的是他，搞得好像他们本就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似的。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她无奈地朝安沫沫摇了摇头，刚想转头就走，就被长腿快步走来的另一个身影吸引了视线。

鹰眸张扬的少年一把勾住了秦释的脖子，语气明快：“秦哥，久等啦。”

他的眸子顺着秦释的视线顺理成章地转向在一旁的胡九织，那一刻，眼里似乎有碎冰在悄然结起，又在下一瞬间化为一汪井水，深不可测。

胡九织莫名从眼前这个少年感觉到一股未曾遇到过的强大敌意。

只是还未来得及确定，她就再也感受不到分毫，摸不着任何踪迹。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胡学姐也在啊。”懒散地抬眸，乔壬风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胡九织，纯黑的瞳孔下照应着胡九织错愕的神情。

“你怎么”她一下找不到措辞。

“之薇学姐和我提起过你，你可是大学霸啊。”他弯起眼睛，是令女生着迷的英气长相，可胡九织分明看得一清二楚。

他弯着的眼睛里，根本没有笑意。

事情好像有什么脱离轨道了。

秦释对于乔壬风突然的搭话有些惊讶，暗中挑了挑眉，随即换上欣喜的神色：“壬风，你认识这个美女？”

乔壬风懒散的鹰眸又瞥了一眼胡九织的神色，又慢悠悠地瞥开，耸了耸肩：“胡九织胡学姐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呢，我一直想认识胡学姐呢，可惜胡学姐根本不认识我。”

“怎怎么回事？”连自认为一贯见过狗血大场面的安沫沫都惊呆了。

这是两个大帅哥争着要认识九织么？

她不禁暗中观察着胡九织的神色，令她更为惊奇的是，此时此刻的胡九织与其说是没有表情，更多的来说是隐藏于面无表情之下的一种奇怪的表情。

不知为何，这样的胡九织较以往来说，多了份让她心惊胆战的神色。

“九织，我看见我爸的车了，我就先回去啦！”安沫沫和胡九织挥手告别后，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松了一口气。

感觉好像逃出了一个修罗场？

风云人物？胡九织对于乔壬风直白的回答感到好笑。

的确，年级前三也可以称得上是风云人物，但在乔壬风的嘴里脱口而出的话她却条件反射地认为是一种讥讽。

毫无原因。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对于陈之薇喜欢上乔壬风这件事情感到无感的她再一次有一种潜在的危机在内心深处游荡。

乔壬风不喜欢她，这是她内心的第六感在告诉她。

可偏偏这个仍只有16岁的少年的一举一动都挑不出毛病，还真像是一个见到高三风云学姐的小学弟样子，她要是直接在人满为患的校门口一走了之，那恐怕要人设ooc了。

看着小狐狸思索的模样，秦释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哼笑：“小狐小胡同学，你今天放学有空吗？我们可以正好想去安琪儿桌游库去玩呢，一起啊。”

“啊，我没”胡九织皱了皱眉，条件反射想拒绝。

“表哥也会来。”乔壬风突然道。

“”胡九织愣了一秒，才好整以暇地看着即使小2岁也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高挑少年。

“你的表哥是谁？我没兴趣知道。”胡九织冷声道。

她算是明白了，乔壬风一直在不知好歹地试探她的底线。

看来，扮演好学姐对于自己来说还真是困难了些。

乔壬风明显对于胡九织斗转急下的态度有些怔愣。

“我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要好好复习的，学弟和秦释同学也一定能够谅解的。”她又摆出好脾气的架势朝着面前两个男生笑了笑，又颠了颠书包：“诶，今天作业可真多啊，你们就好好去玩吧，我先去写作业了！”

笑得明媚开朗的少女仿佛和刚刚冷声反问他的不是一个。

乔壬风看着那个窈窕的声音一下子从面前缩至一团黑影，毫无留恋，心里涌上一股讥讽的感觉，这感觉偏又夹杂着奇怪的气泡，从心脏处冒出，一闪即逝。

“你真认识她？”等到胡九织彻底从视线中离开，秦释看着面前臭小子一言不发的神色，皱了皱眉：“你刚刚说话阴阳怪气的，好不乔壬风。”

他和乔壬风是在一家网吧认识的，都说臭味相投，可秦释在网吧和他第一次组队的时候就知道他和这个逼仄空间里的其他不良青年不一样。

那时乔壬风还只有13岁，一身宽松的黑色上衣，一条破洞牛仔裤，就已经把他初现雏形的宽肩细腰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出来，那时的他烫了一头棕黑色的锡纸烫，有点儿韩范男团的既视感，可不像其他少年那样臭屁炫耀，他好像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越是不在意就越是要弄得另类，让别人去在意。

第一次组队吃鸡时也不像其他少年那样一有不顺心就骂爹骂娘，他的吃鸡技术是同龄人里的顶尖水准，可每杀满3个人就必发疯似的在野地乱跑一圈，被敌人射杀时也只是一副了然的表情，全无懊悔和怨言。

秦释自认从小就有着超乎同龄人敏锐的观察力，当他看到乔壬风时，就觉得在他放浪不羁的外表下还是隐藏着什么东西，可令他不甘的是，这个只有13岁的少年，把这种东西视若珍宝又或是密不透风地保存在了内里，他根本无从窥视。

他那样帅气又不羁的男孩子当然有不少追求者，作为有着相同经历的秦释，半是调笑半是惊奇地看着他从13岁开始几乎是不间断地谈恋爱、分手，再重复这些操作。

以他的视角来看，“乔壬风式恋爱”这六个字简直算得上是专有名词，大多有一样的套路，女方追求，男方答应，女方拼命付出，男方不接受，最后分手。

虽然这样说乔壬风有渣男的嫌疑，可秦释还是不可避免地每次看到乔壬风稍微开口说上几句话，挽着他胳膊的小姑娘就开心得手舞足蹈的画面时，不禁在想

这小家伙是妖孽吗？

可今天的乔壬风不一样，“假装乖巧”这四个字对他来说完全是毫不需要的东西，可他今天却突然来上这么一套，对这只小狐狸。

他刚刚说什么“一直想认识胡学姐”的时候，他真的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而后来那句“表哥也会来”又让他抓住了点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刚刚脑抽了。”鹰眸少年璀然一笑：“现在恢复正常了，咱们走吧。”

秦释抽了抽嘴角，看着兀自走在前头的乔壬风，夕阳的余光将少年越发英挺的身形边缘渡上一层金光，却越发显得那个身影孤寂无聊。

“今天可是你的生日。”秦释轻声说了一句。

前面的少年顿了顿。

“如果我刚刚这么说的话，那只小狐狸会不会来呢？”

秦释低头呢喃着，任由10月的金风将脱口便散的话语吹散。

人要怎样聪明时才能明白，一辈子也解不开的因果，往往是在少年时代就埋下的。

有些埋下的生了根发了芽，有些却从一开始便在根底烂掉发霉，有些金风送爽开花结果，有些二月冷冬冻死冻僵。

但不论怎样，这都是青春的未知，正是青春的未知，构成了独属于青春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