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六章恶权
【引文】
“让权力介入恶意，多么可笑的方法，又多么有效。”
“一只金狮为了自己放下了尖锐的爪牙，去献媚一只狐假虎威的狐狸。”——凰叶
【正文】
江城一中论坛上有关h姓女生和外校男生搂搂抱抱的帖子就这么无缘无故不见了。
包括帖子下面叠的那好几十层楼也在一夜之间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发帖子的匿名用户写了一封承认造谣的道歉信，希望大家原谅自己的错误。
所有原本困扰胡九织那么久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
误会解开，阴谋者未能得逞，胡九织以为自己本应该高兴的。
可事实上，她一夜未眠。
直到凌晨三点朦胧睡意因抵挡不住而袭来，她还是梦到了秦释与林漫对峙时的场景。
那种氛围，好像与自己格格不入似的。
这个世界，有权力就可以任性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她回忆起秦释在林漫答应删掉照片后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握住她的手时，她感受到有一股凉意从原本两人相握的地方传至心脏。
那种寒意，不是背叛后的妒意，根本不是。
那是一种被出乎意料而又无能为力东西缠住脖颈时的缺氧，那是高山之上高原效应席卷大脑的晕厥，那是一种以前从未在心底发出过的困惑。
人们鄙夷权力，可不还是在依赖着权力者。
她在秦释松开她手时的那一刻就明白了秦释做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为了轻松达成自己的要求的方法，有很多个，但最轻松的，也绝对是这个。
就是假装与自己亲密，激发林漫的妒意，让她插手这件事。
让权力介入恶意。
多么可笑的方法，又多么有效。
她心底其实很感谢秦释，他本可以不这么做。
一只金狮为了自己放下了尖锐的爪牙，去献媚一只狐假虎威的狐狸。
那得忍下多大的自尊啊。
她心里对秦释的愧疚产生得连自己都猝不及防。
以至于她主动添加了秦释的微信好友，即使没有想出一句话来开始他们之间的话题，即使她清楚自己与他的圈子完全不同，她总觉得自己和秦释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
总之，秦释对她来说早已不是第一印象中那个只知道玩的花花公子了。
第二天，当她回到教室的时候，仍然少不了同学目光的洗礼。
只是那种目光不再是八卦与嘲讽，而是愧疚与善意。
真是可笑，不是吗？
舆论使自己变成了表里不一的婊子，又在一夜之间让自己成为了被恶意加罪的白莲。
只是她从来没有预料过，乔柏林的反应居然比绯闻爆出那天还要大。
准确的说，如果那天他急切地想要找自己是处于迫切表态并安慰自己，那么今天的他
恰恰相反。
胡九织吃完中饭告别陈之薇独自走上三楼时，却被一股大得出奇以至于近乎粗暴的力量拉到了楼梯暗处。
“柏林？”
胡九织毫无征兆地撞上乔柏林滚烫依旧的胸膛，只是迎接她的不是以往乔柏林满目含情的星眸，而是一双晦暗不明犹如深井的眼睛。
同时，在那一瞬间，那双冷得出奇的琥珀宝石像是锁定在逃的猎物一样看向了她剪水的双瞳，古井也烧起了火。
她从没见过对自己表情这么严肃的乔柏林，一瞬间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涌上了自己的心头。
“柏林，你怎么不说话？”她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
心里则在盘算着乔柏林此刻奇怪的举动究竟出何原因。
又是沉默了几秒，乔柏林的喉结滚了滚，终于低沉出声：“九织”
“元旦玩得开心吗？”
完了，乔柏林难道知道自己反悔他的元旦邀请是因为要和秦释一起出去？
她咽了咽口水，几乎是百分之百肯定了眼前的乔柏林正处于一种生气的状态。
她本该巧舌如簧的，本该谎话连篇的哄骗他，说些男人都喜欢听的话，将自己的元旦经历说得离了他就凄惨无比似的。
可此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竟想不出自己原本可以脱口而出的任何一个谎话。
她更怕的是，乔柏林真的知道，或者说更糟的，看到了元旦自己和秦释在一起。
“啊，不不太好。”胡九织撇了撇嘴，眼中闪烁着隐约的泪光，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本来和朋友一起出去办事的，但中途发生了点小摩擦”
为了以防万一，胡九织半真半假地说了一些不会轻易踩雷的话。
“哦，和朋友？”
乔柏林把“朋友”两个字咬得饶有意味，像是对待什么有趣的东西：“办事？”
他握了握拳头，那里青筋□□，和脸上刻意保持的平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眼睛微眯，盯着胡九织的脸，似乎要把她的任何微表情都纳入眼中，舌头顶了顶左腮，下巴微紧。
“那小九能告诉我，什么朋友，怎样办事，是要牵手的呢？”
乔柏林问的声音简直在问“1+1为什么等于2”那样轻，似乎真的只是在好奇而已。
可只有面对面相隔不到五厘米的胡九织才知道。
乔柏林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看到了，又或者是别人拍照让他看到了。
可自己和乔柏林谈恋爱是保密的事，可以说除了彼此和乔壬风以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胡九织只觉得此刻自己大脑混乱，面对着乔柏林好看的眼睛被楼道的阴暗吞噬了以往的星光，徒留下一片刺骨的黑暗时，再也冒不出一句谎话。
“抱歉，这件事有关照片的事，我无法”
胡九织还没有说完，嘴唇就被乔柏林堵住，剩下想要说出口的声音只能化为呜呜声被咽到肚子里。
乔柏林这次显然没有兴趣深入，与其说是吻住胡九织的嘴唇，更不如说是用牙齿在惩罚性地细细嘶咬。
胡九织只觉得自己的嘴唇又痛又麻，也顾不上等一会儿上课嘴唇红肿怎么办了，她主动伸手抱住乔柏林极具力量感的脖子，踮起脚尖把这个被动到近乎发泄的吻化为自己的主动。
她的舌头主动伸出，轻轻触碰了乔柏林牙齿，留下一片痒感。
乔柏林在那一瞬间极敏感地颤抖了一下。
他原本在厮磨的牙齿在那一时间松开了，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着。
胡九织用自己殷红的嘴唇包裹住乔柏林的下半边嘴唇，像是渴望得到主人原谅的猫咪，青涩地吮吸着乔柏林的嘴唇，发出令人脸红的啧啧声，却迟迟不进入下一步动作。
“够了小九停下。”
乔柏林的声音早已没了最初的质问，颤抖得不像话，却还是嘴硬。
胡九织自然明白乔柏林此刻的口是心非，她眯着眼看了看乔柏林红透的耳根，只觉得稀奇。
乔柏林也会害羞成这样子啊。
她将舌头伸入乔柏林的口腔中，笨拙地学着乔柏林之前对她的那样，挑逗着乔柏林的舌头，似乎是希望从那得到什么似的，不依不饶，不折不休。
也许是胡九织难得的主动与青涩的吻技彻底折服了乔柏林，他不再故作镇定地想要暂停这场吻，而是一下反客为主，原本被少女挑逗得不像话的舌尖，毫不费力地制服住了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小舌，搂着她的身体在唇上碾压掠夺。
交缠的唇舌传出的啧啧声和他低沉的喘息声混合在一起。
这两种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竟让她觉得有点面红耳赤。
一吻完毕，一场博弈也在两人腺上激素的分泌中一目了然，双方的胸口都起伏得不成样子。
“你有太多秘密了，小九。”
乔柏林情动的证据还留在赤红的眼尾处，他一把将面前柔弱无骨的少女搂住，声音中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患得患失：“今天帖子删除了，和你有关。”
乔柏林说出的话已经不是疑问句了，而是肯定句。
胡九织自然不好否认：“是。”
“为什么不找我找他？”
为什么？
胡九织只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甚至觉得把这个问题问出口的主人也是一并的好笑。
乔柏林，你是我的谁？
你为什么觉得我遇到什么问题都该找你解决呢？
胡九织比起眼睛，无缘无故又想起了乔柏林那只因为自己挑逗而变得赤红的耳朵，突然笑了一声，意味不明：“你能帮我什么？”
“你不信任我。”
又几乎是一切都知道的判断式语句，乔柏林的眉眼轻抬，笑得略微无奈：“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能帮你。”
这句话倒是很不符合乔柏林作风的嚣张。
胡九织之前猜测乔柏林的家庭至少是小康以上，但自从知道他住在非富即贵的丰苑亭，还有乔壬风能轻而易举地知道自己患有狂躁症以后，她就开始有一种隐约的猜测。
自己惹上了一头假装乖巧的猎豹。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只假装猫咪的老虎呢？
“信任无关权力。”
胡九织挣脱乔柏林温暖的怀抱，望着他的眼睛展开笑颜。
“你好像也有很多秘密呢，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