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知明月
他们一行人聊着聊着，欢欣鼓舞的喧闹人声和节奏强劲的背景音乐，就逐渐强势地传入了耳朵。
显然，里头的氛围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四人刚一推动隔音的防盗厚铁门，相继走进去，就一眼瞧见了满屋子或坐或立或蹲着的人。
从没见识过街舞圈这等热闹场面的崔恩书，直接就瞪圆了本就不大的眼睛！
o！m！g！
这儿还有给她们落脚的空余位置吗？
就连赵老师的表情都有些讶然。
咦？今天的街舞交流会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真不错呀！
女舞者明显比以往多了不少！
啧啧，好现象啊！
他们一行人中，只有霍清芜一脸淡定的走神，若有所思的开着与“街舞”毫不相干的小差：光州……光州有什么土特产来着？
偌大的宽敞练舞室，此时四面八方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方才在通道里感受到的冷清，一下子就被室内的燥热感驱逐地一干二净了。
这间地下舞室内最中心的地理位置，则被大家特地空出了一片约莫着4米4米的小天地，独自享受着与世隔绝的绝对清爽。
而眼下，此处众所瞩目的center位置，被一位穿着白色嘻哈卫衣和荧光绿边黑色运动裤的男舞者强势地霸道占据了。
他正不停切换双脚的脚跟和脚尖，掷地有声地快速踩跺着复杂的步伐，那神采飞扬做出来的动作，花哨又气势十足的，很容易会让对街舞了解甚少的旁观者，感到不明觉厉！
嗬——！
这就是方才那小子侃侃而谈所说的“实力一般般”？！
这得多不要脸——哦不！是得多自信，才能说得出口啊……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室内空气的流通不畅，而导致了脑部缺氧，已经有点懵圈的崔恩书抽了抽嘴角，心中顿时觉得刚才是李在俊“口出狂言”了。
但实际上，是崔恩书有所不知。
年龄比她小一岁、说话口吻却颇为傲慢的李在俊，自5岁起就开始接触街舞，数年来一直主攻locking、popping和雷鬼舞。
他的本身实力不弱，在首尔本土的街舞圈子里，算是举起一只手来数，也排得上名号的那类天赋型dancer。
年少成名的，心中自然有点小傲气。
可自从在一场偶然的battle比赛中，成为了霍清芜的手下败将之一后，李在俊就被这位神仙小姐姐的实力和颜值给双双折服了，至此之后就一直对其很敬佩仰慕。
他在朋友圈内四处托人脉找关系，就是想要探听霍清芜的来历。
在那次虽败犹荣的battle之后，李在俊就从原先的舞蹈机构退了学。
然后没过多久，就头也不回地屁颠屁颠转身加入了uniquepersonality，最终如愿地成为了霍清芜后一期的小学弟。
很快。
只学过现代舞和芭蕾，并未正式接触过街舞文化的崔恩书，收回了想要吐槽的冲动。
因为她又被转移走了注意力。
看着那铿锵有力地疯狂踩步，快到好像在原地奔跑的男舞者，崔恩书忍不住好奇的提问：“清芜啊，这是mj的月球漫步吗？呃……加速版的那种？”
她身旁目光清冷的少女仅专注地凝视了三秒，就有条有理地为她分析道：“不，这是墨尔本曳步舞。”
“那位舞者现在只是用基本的奔跑步、搓步和蝴蝶步交替使用。他的肌肉有些僵硬，所以控制力笨拙，只能走此类动感强硬的力量派路线。”
见崔恩书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霍清芜表情恬淡的继续为她更加一针见血地剖析道：
“你说的月球漫步，与曳步舞一样都有一种视觉幻象效果。但它更需要细腻的轻盈感，对舞者身体的协调性、灵活性和力量平衡性也有更高的要求。”
“嗯，清芜说得一点都没错！”
赵老师满脸认可的点了点头。
他老神在在的乐呵呵神情，显然是非常满意自己的得意学生此刻冷静又出色的教学现场。
啊——原来如此！
经过了专业人士的一系列科普，洗耳恭听完的崔恩书恍然大悟，混乱迷惑的思路豁然变得清晰贯通了。
崔恩书心下不禁感叹了一声：欸……清芜懂得可真多！
怪不得这个年龄当上助教，还能叫大家都心悦诚服。
人家完全是靠真材实料啊——！
这个时候，入口处的开门小动静，已经让不少观众分神注意到了他们。
不过……
大部分的目光，都停滞在中间那位穿着舒适大方的烟紫色长袖t恤，即便衣着朴实无华，也掩盖不住一身清贵气质的长发少女身上。
许多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难道……难道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翰林天才女首席？
在刚考入翰林艺高前，就击败了首尔当地数位知名度不小的职业舞者的那位霍清芜xi？！
哦莫！
本人长得……
还真怪好看的啊——！！
据说，就是因为她要参加交流会的消息不胫而走，这才引来了光州诸多名气响亮的舞者的大驾光临，还有边上那群外行花痴们的蜂拥而至。
“哇——大发！”
“天哪，传闻不虚啊……”
“她真是位难得一见的超级美少女，气质太绝了！”
“华夏的女孩子难道长得都这么漂亮的吗？”
“这种优秀的外貌条件，放在sm花田家都能保送出道了，她真的不是练习生吗？”
就在旁人瞠目结舌的倒吸一口气，为少女美得眩目的外貌感到震撼的时候。
uniquepersonality的那头阵营，也有不少人也眼尖的瞧见了在人群后方的李在俊几人。
噢噢噢噢！
是阿芜/清芜妹妹/清芜姐姐/小霍老师来了！
顿时，一群人呼啦啦的想从木地板上起身相迎！
可为了不影响别人观看比赛的视线，最终就只能无奈地派遣了几个正巧坐在人群边上的幸运儿去接应。
幸运儿们一边乐滋滋地半弯着腰，一边敏捷地沿着靠墙的路线，朝着霍清芜所在的方位快步移动了过去。
“哎一古~我们的王牌ace总算来了！”
“刚才都有点心神不宁的，现在清芜你到了，我们总算能定定心心嗑瓜子看比赛了哈哈哈！”
“小清芜呀，你的手机是不是又没电关机了？唉，你这坏习惯得改改，不过也怪我，应该早点提醒你一声才对……”
“小霍老师！小霍老师！你还不知道吧，赵老师早上没能联系上你，还以为你不来比赛了，差点蹲角落哭唧唧了呢~！”
“今天的交流会要是阿芜你缺席了，不知道得有多少人会大失所望呢，瞧见那一片没？好像都是你们翰林艺高的学生，估计是听到了点风声，所以今天不远千里组团来给你加油了。”
“清芜姐~清芜姐~！今天准备跳什么舞种？我们都很好奇来着，昨天还问过赵老师，他小气的一点风声都不肯透露！”
“是啊是啊，真是无语呢，我们明明是同一阵营的友军啊，清芜姐姐，你说赵老师坏不坏？”
被大家伙像主心骨一样热情团团围住的霍清芜眸光流转，眼帘扑闪扑闪的勾唇甜甜一笑，试图萌混过关。
而刚来就被一群小萝卜头diss了一番的赵贤旭，则是被堵得一噎语塞了。
呵呵呵。
莫非你们都天真的以为音乐声能盖住你们这几句没大没小的讲话声吗？
唉……
看来他平时的教学态度，还是太过于松散仁慈了呀。
等回去后，全部加练吧。
赵贤旭郑重发誓，这个月他会无偿加班，免费给这群“好学生”开开小灶，好好“亲切地”指导一番的。
没好气的瞪了眼还在叽叽喳喳“小声”说他坏话的几个小家伙后，赵贤旭就转头看向来到他边上的郑老师。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目前2胜1负，这第四场……我们估计有点悬。”
话虽这么说，这位素来精明能干的郑老师却不见半分忧愁着急。
他和颜悦色地抬手，轻轻按了按身旁少女的小脑袋瓜后，才斯条慢理地悠悠引出下文：
“好在，下一场就要轮到我们究极的秘密核武器压轴亮相了！清芜啊，等下千万不要手下留情，一定要好好挫挫对方的锐气！”
这孩子啊，就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然而，性格素来谨慎认真的赵贤旭一听，便忧心忡忡地拧起了眉头。
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战意腾腾的呢？
说话还一点儿都不含蓄，还能不能给他靠谱一点！
非常心累的赵老师默默担忧起了自家uniquepersonality欲倒不倒的良好风评。
到底还能苦苦支撑多久？
大概不久之后，风评就会被害了吧……
一想到学院生意惨淡的场景，原本神色还透着沧桑感的赵贤旭就心下一个激灵，尔后徒然挺直了背部！
咳！其实作为领军的社长之一，他自认还是有能力挽救一下下的！
随即，赵贤旭就用正直的目光，略带着责怪的意思，瞪向了导致一系列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罪魁祸首”——郑老师。
赵贤旭板着脸，用从电视剧中学到的老套台词，语气严厉且无情地纠正道：“在孩子们的面前，你胡说什么呢？交流会的宗旨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们要‘以和为贵’啊！”
清芜虽然比起其他同龄人来说，要更加的内秀外慧，但私下里也是个谦和勤奋的心性。
你没事儿带坏她干嘛？
似乎是一秒就读懂了对面传来的脑电波，郑老师眼底掠过一丝锋芒。
我呸——！
虚伪！
你难道不想赢吗？
你能保证清芜作为一名舞者，在面对对方主动挑衅的battle时，会没有任何胜负欲吗？
没好气地直接白了伪保守派的假正经好友一眼，郑老师冷哼了一声，随后又口吻不容置喙的小声叨叨道：
“你又懂什么？对面仗着人多势众，有好几个都用鼻孔瞧咱们呢！”
现在估计要2比2平局了，还剩下最后1场battle赛，难道让我们束手待毙等着输？
那岂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
你当这场交流会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呢？
这可是两家舞蹈学院之间实力的博弈啊——！
还想不想找到女朋友……咳咳，划掉重来！
还想不想广招学员→生意兴隆→收入高涨→走上人生巅峰了？！
郑老师偏过头，转而对少女笑得和蔼可亲的说道：“不过我们清芜呢，也不要因此感到负担。就按平时的水准发挥就好，我们稳赢哈哈哈……”
赵贤旭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他已经不想再与这人多费口舌了。
想了想，赵贤旭还是扭头对神情一直静谧自怡的美貌小姑娘，最后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清芜呀，平稳心态，尽情发挥。”
明亮的眸子撩人心弦地轻眨了下，被夹在两位意见分歧的老师中间左右为难的霍清芜浅浅一笑。
其实都不用老师们多费口舌……
事关身为舞者的尊严和自己的钱途，她都理应寸步不让。
是以，霍清芜点了下头，简洁有力道：“内~我知道了。”
听到这一句应答，前一秒还在对好友无情施展“唇枪舌剑技能”的两位戏精老师，忽然彼此默契十足的对视了一眼，而后纷纷露出了开怀欣慰的笑容。
啊……这下他们就彻底心安了。
果然，年轻人平时佛系归佛系，但关键时刻，还是需要该激励就要激励的呀！
少女那道清亮正直的声音中，好似有一股可将一切风浪都镇压到风平水止的无形力量。
也让许多明里暗里观察着她的人们，恍然发现了一个细节。
到场后，这位一直接受着各种目光洗礼的华夏少女，表情自始至终都可以说是面不改色的。
就连她方才点头应下的神采，看似温顺无害，实则……全然是不符合年龄的从容与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