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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孤魂野鬼

捷克北部的机场。

在一架准备飞往南韩的回程飞机上。

注视着白色小窗口外开始落下的绒绒雪花,靠着椅背上的霍清芜合上手中银灰色的ipad,那双清丽桃花眼里的情绪,莫名低落了几分。

又下雪了呢……

儿童时期的她似乎还是很喜欢雪天的,可后来……却有些厌恶了。

那个转变的契机,来自于十年前某个荒诞的冬日。

那一天,天际昏沉,抬头举目便是一片片压抑的、灰白色调的阴霾。

街道、商铺、大树……

出行的人们所能眺望之处,都被装饰成了纯粹又晃目的白色。

整个南韩京畿道龙仁市地区已经连续一整天,这样没日没夜地飘着漫天白雪了。

沁凉的雪花,仍不知疲倦在空中轻飞曼舞。

路边无人踩踏的平旷之地,早已积起了厚雪,被人们有心无心堆砌而成的滚圆小雪人,四处可见。

大多数都被装饰了各式各样的挂件,草率点的就插着几根随地取材的枯杆树枝,精细点的则会特意用纽扣,或者是帽子围巾之类的饰物妆点一番。

由于糟糕的天气状况,下午六点多,爱宝乐园的官方就不得不用广播发出公告,并在乐园门口竖立了一面巨大的广告牌,通知这一紧急情况。

——“室外的娱乐设施暂停营业,敬请诸位游客能谅解!”

裹着羽绒服棉袄、个个穿得很严实的孩子们沮丧地噘着嘴,一双双眼睛无比眼馋地望着远处让他们目不暇接的巨型游乐设施。

他们一边倔强地拉着身边大人们的衣角,一边使劲儿撒娇哭闹。

让同样觉得有些败兴而归的父母们,脸上浮现了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就在天色昏暗之际,一辆线条流畅沉稳又不失动感的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了南韩最有代表性的主题公园门口。

没多久,车门被打开,一位相貌漂亮得出奇的红裙小女孩,率先迈着小短腿从车中走了下来。

刚一离开温暖如春的车内,迎面接触到萧瑟的寒风,那具孱羸的小身板就不适应地轻颤了一下,同时也让小女孩周身若有若无的病气感,愈发地明显了。

她没有随手关上车门,只是安静又乖巧地微微后退一步,然后俏生生地待在车门旁,默默静候着还在车内清闲地收拾着妆容的母亲。

纵然此刻是在这异地他乡,但小女孩天然无雕饰的精致相貌,依然格外的引人在意。

那尚未长开的五官,似乎天生就带着某种绮丽的魔性魅力。

绝大部分来往的行人都会被她吸引住目光,尔后纷纷回头看去。

上下打量她的同时,他们还变化着各色神情,眼神中透露着什么。

似乎有惊叹,有讶异,亦或是好奇……

淡粉色的小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小女孩好似对此等现象无知无觉一般,像极了摆在昂贵橱窗里毫无瑕疵的人偶娃娃。

那张苍白若瓷的精致小脸上,没有流露出一点点小孩子对游乐园应有的渴望和憧憬。

本该是笑容纯真烂漫的年纪,她却如此沉默寡言。

明明气息纯稚无害的让陌生人都能蒙生保护欲,身上却又矛盾地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冷冷淡淡的模样,就像是一缕即将要涣散在这个世间的小游魂……

傍晚寒气森森的空气,漫不经心地吹拂着女孩发色乌黑亮丽的齐肩妹妹头。

眼下喧闹繁杂的环境,则被清清楚楚地映进了她清灵又漠然的瞳孔里。

这里就是……妈妈说得很有趣的游乐园?

平淡的视线落在一对大手牵着小手、一起欢笑着走出游乐园的母女身上时,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很快,面无表情的小女孩再度将自己波澜不惊的视线,重新回归身旁那道径自踩着银色蛇皮尖头高跟鞋、径自优雅下车的美丽身姿上。

她一瞬不眨的清灵目光,无声地落在了女人正勾着奢华的名牌包、涂着亮红指甲油的细白手指上。

微妙地茫然了一瞬后,那双不带任何情绪化的桃花眼中,倏然有一点点晶亮的眸光微不可见地跃动了一下,像是冬日的湖水轻漾起了一层层清亮的涟漪。

牵、手……

她……她也想……

只不过是稍微晃了晃神的几秒钟时间,与母亲之间的距离就被无情地拉开了不少。

小女孩见状,表情微微怔了怔,眼中刚升起的希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神采回归于沉寂。

来不及多想,她连忙迈起纤细的小短腿,踩着有些急促地小碎步跑上前。

然后……

继续乖巧又安静地跟随在和她没有半句交流的女人身后。

如同是主人身边亦步亦随的「宠物」一样。

只要听话,她就不会被讨厌。

只要听话,妈妈就会牵牵她的手,说不定,高兴起来还会摸摸她的头。

只要她听话……

“你坐在这里,等我。”

双手抱着小女孩似乎能一折即断的腰身,毫不费力地将年仅六岁的女儿抱起放在石桥边栏上落座的女人,如此冷若冰霜地命令道。

小女孩秀气可爱的红色漆面小皮鞋距离石板路的地面,足足有着一米半的高度,使得那两条穿着白色蕾丝长袜的细腿悬于半空,只能像无人照看的飘摇风筝一样随风轻晃。

而她娇小秀挺的背后,正是冷冽刺骨的湍急河流。

在傍晚的月色之下,深不可测的河面泛着黑沉又幽深的颜色,如同绢逶迤一般流动着波光,寻常人微微往下一瞥,都会为之心惊肉跳,更别提小女孩这样的悬空危坐了。

唯一能护着小女孩安全,不让她凄惨坠入这深渊地狱的依靠……

仅仅也就只有她小屁股底下冷硬的桥栏,以及女人的双手扶助了。

桥面两侧的石体构架虽然瞧着结实,修葺得也算十分平整,但真正可让人坐稳的接触面积,不过才半米的宽度。

即说不上宽适,甚至还有点过分的狭窄。

若是从此处的危桥上摔下去,恐怕消失在这个苍茫茫的世界的过程,都会是稍纵即逝的短暂。

除了自己有些紧促的心跳声,小女孩还清晰听见了水流声。

求生的本能,教她迅速僵硬了全身,一动也不敢动弹。

“妈妈,我……我有点害怕……”

明明心里害怕极了,却怪异的没有想要抵抗的情绪。

微微低下头,注视着女儿澄莹的桃花眼,清澈的不谙世事,又仿佛郁郁深邃地能轻易看透险恶的人心。

呵,这双眼型像极了那个男人的眼睛啊!

眼神流露出怨恨之色的女人极度讽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十分美艳瑰丽的微笑,不带有一丝牵强和悔意。

她并没有心软将女儿放下,只是不慌不忙地将自己的手无情地抽离。

这个试管婴儿当初就不该被生下来。

不过是个残次品……

似乎是已经懒得掩饰了,女人骤然态度冷漠而强势地再次复述了一遍方才的指令。

“你就坐在这里,等我!”

即便小腿微微在颤抖着,心中隐隐有着未知的恐惧,在片刻的茫然后,小女孩还是下意识地温驯遵从,非常听话地点了点头。

见女人十分干脆地转身,马上要离开自己的视野了,因为天生体弱多病,所以从小就心思灵巧,也对他人的情绪极为敏感的小女孩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慌张。

她仰着小脸,用糯糯的嗓音认真地问了一句:

“妈妈……你会很快就回来的吧?”

女人的身影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被她留在原地的六岁女儿。

可能是被带走的时候比较匆忙,小女孩没有像往常一样被佣人们细心地围上保暖的围巾,从大衣领口探出的脖颈,纤细雪白。

尽管感到害怕,但那小身板的背部依旧秀挺。

似乎是因为从小就学习芭蕾舞蹈,接受家族的礼仪训练,亦或者遗传到了男人追求完美的刻板基因……

比起同龄人,尽管个子娇小,发育迟缓,但她的四肢更为柔软纤长,无论走时,还是坐时,体态都很好。

在这片冰天世界里,这样从远处望着她,就像看见了一株方从雪地中冒出头来的琼枝玉树,举手投足皆是一种青涩的清灵感,尤带着清寒的霜露气息。

幼小、顽强、孤单……

与此同时,又是那么的安静。

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离开的原因。

脚步仅停滞了一秒后,女人就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于是,孤坐在石桥上的小女孩只能掐着自己的小手,等呀等,等呀等……

她真的等了很久。

久到觉得时间都像是没有流逝一般,已经静止了。

这座石桥所在的位置很僻静,周围有茂密的树林遮掩,但期间不是没有偶然路过的游客发现她。

小女孩眨着一双微微泛红的桃花眼,毫无关心地冷淡看着那几个用异样古怪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然后彼此窃窃私语着,或者站在远处向她七嘴八舌地劝说着什么的陌生人。

完全听不懂……

他们在说什么?

是让她离开吗?

沉默半响后,瞳孔逐渐变得空寂的小女孩选择继续了忽视他们。

——抱歉,她还不能走,因为她还要这里等妈妈呀。

小女孩仰起头,呆呆望着上空悠悠飘下的雪花。

今天……是她最喜欢的雪天。

可她却再也不想天真地朝遥不可及的天际伸出指尖,只是任由神奇又冰凉的雪晶落在她的头发上、睫毛上……

天空不作美,雪越下越大。

没一会儿,小女孩整个人看上去,近乎是要完全融入到这片荒芜的雪景中一样了。

白雪持续不断地簌簌下着,依然持续愈下愈烈。

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去,只有一个带着帽子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紧张又警惕地守在桥边。

他一直不敢上前,唯恐惊吓到这个十分警惕陌生人的外国小孩子。

对于他的存在,小女孩无动于衷,她只是静静地倾听着这世间唯一的声音,不做任何无力的、多余的挣扎……

“清芜!”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位老者低沉有力的嗓音忽然打断了小女孩神游放空的思绪。

经历了岁月磨砺之后的银白鬓发被一丝不苟地后梳着,清爽地露出了老者那张冷肃苍劲的熟悉面容。

小女孩眨了眨眼,终于僵缓地呐呐出声:“……爷爷。”

语气中没有一丝惊讶的意思,她只是陈述一般的称呼道。

挥手拦住满脸心疼的萧管家和正欲上前的随行秘书,老人一言不发地往前矫健地走了两步,双手沉稳地将孤坐在桥栏上的小女孩一把宝贝地抱在怀中后,才终于缓和了一下肃穆的神色。

宽厚的大手掌疼惜地摸了摸被安置在自己臂弯中的孙女快被冻成冰块的小脸蛋,万分心疼的老者皱着眉,关心的问道:

“冷不冷?”

眉眼秀丽的小女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桃花眼,浅浅的琥珀色瞳孔,是一望而清澈见底的枯寂,没什么情绪波动。

她冻得血色尽无的发紫唇瓣艰难地张了张,小嘴轻轻呵出一口轻缈的袅袅白雾。

只听,她稚嫩-奶气的嗓音,漠然又困惑地问道:

“爷爷……我是被妈妈丢掉了吗?”就像是她不需要的东西一样。

小女孩的语速极缓、极慢、极轻。

可能是生生地被冻久了,她虚弱的气音,还有些如同云烟般缥缈的易散感。

因年轻时参过军,退役从商后又常年坚持锻炼身体,所以在花甲之年仍然耳聪目明的老者,听到这一句疑问后,走路的动作一滞。

强忍着心头涌现的一腔怒火,他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宝贝孙女又抱紧了一些,宽大的手掌安抚状地拍了拍她羸弱僵直的背部。

“清芜别怕,我们现在就回家。”

长时间孤身危坐在石桥上,上天又有无数洁白的飘雪不受阻挡的落入尘世间,而小女孩也没有想找个屋檐躲避,或是扫去身上积雪的想法。

雪不断的累积又缓速消融,以至于那件单薄的红色羊绒大衣,早已被大面积的沾湿。

阴寒之气一直在源源不断地持续侵入她的躯体,将她原本就病弱纤瘦的小身板,冻得生硬如木头人。

苍白的脸颊靠在爷爷硬挺又带着暖意的肩膀上,小女孩半垂着沉重的眼皮,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勉强抬眼看了看那条依然无人归来的林间小路。

那道千盼万盼的身影……

最终还是没有再度出现眼前。

她现在就像是陷在一摊沼泽地中,大片大片的沉重泥淖将她早已疲倦不堪的小身体卷裹,死死将她囚禁住,全身动弹不得。

只有冻地发紫的唇在微颤,还在微不可闻的努力呼吸着。

啊,果然……

她还是被“妈妈”厌弃了……

小女孩心底里的那一小簇摇摇晃晃、努力自我燃烧的微弱火苗,忽然就此隐灭了。

闭上眼的那一瞬,阴郁沉重的黑暗刹那间化作了一只只狰狞贪婪的怪物们,奔赴着张牙舞爪地朝她扑面袭来,逐渐夺走了她的视觉、听觉……

最后,让她的心里也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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