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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亦真亦幻待新生

暮雨感觉到了疼痛,右手被晨风紧紧攥着,几乎要没入他的心口,真切而强烈地感受着每一下的脉动,他的心跳着,仿佛就是自己在里面安然地沉睡着,息息相关,休戚与共。否则,她怎会在他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呢!

晨风的气息扑面而来,暮雨有些难以呼吸,轻道:

“手。”

晨风下意识地松开了暮雨双手,又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势,似有些不甘,才放手,又将暮雨双手捉了回去,好似怕一松手便抓不住了,但动作最是柔和,轻轻地,一只手绕在暮雨手上,另一只手抚了抚暮雨鬓边的乱发。

暮雨尽情消受绵绵情意,继道:

“既是这般,你必会留在这里陪着我吧。”

晨风点头笑道:

“好,我们就在这里,做一对人间的眷侣。”

暮雨莞尔一笑,点头答应。二人就在此地住下,一个打扫庭院,一个洗刷晾晒;一个担水劈柴,一个烧菜做饭;一个读书修法,一个书写作画;白天坐看风云,晚间赏月观花;早起爬山涉水,晚归披星戴月,坐看风云,慵懒自在,消磨时光,好不快活。

一日,暮雨正侍弄花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来到院中,向她讨一碗水喝。暮雨转身要回屋里去取热水,忽见一个身影闪过,回首看到晨风档在自己身后,一只手死死掐住老头的脖子,老头高声嘶叫,浑身炸开了一样,化为一头恶兽,身形巨大,青面獠牙,目中带血,张开大口咬向晨风,四肢扭动,将晨风甩向半空。

看时急那时快,暮雨顺手从篱笆上抽出一根竹条,以竹为剑,飞身而起,直直地刺向恶兽左眼,竹条到处,鲜血喷涌,恶兽眼睛破裂,疼得叫声撕破云空,癫狂不已,晨风力道所及,将树上的花儿拢在一起,点化为一条长长的绳索,捆绑住恶兽,将其制服。岂知缚住恶兽的绳索突然断裂,漫天的花朵飞落,一朵化两朵,两朵化四朵,瞬间罩住整个院落,密不透风,眼前一片迷茫。

晨风暮雨二人哪还能寻到对方,只觉得花瓣凌厉,几欲割伤肌肤,呼喊声都淹没其中,风夹着花朵,花朵携着飓风,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暮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云霄。

这力量难以抗拒,似乎能将人撕裂,暮雨只道自己要葬身这花海之中,心中却不停地呼喊晨风,生还未能日日相依到白头,死却不知所终恨别离。心有忧虑,莫不幽怨。若无情,何以伤悲,既有情,何以舍弃。

这份纠结缠绵绕在心间,如千万的丝线缚住了魂魄,暮雨朦胧中听到声声呼唤:

“暮姐姐,暮姐姐,快醒醒。”

努力睁开眼,方知刚才大梦一场,惊得浑身大汗淋漓。

长桓见其神色不对,甚是关切,道:

“暮姐姐,你可醒了,方才是不是梦到了什么,沉睡中一直心神不宁。”

暮雨微微一笑,道:

“我没事,刚才是做了个梦,这梦像是真的历经过,似幻似真,一时竟无从辨别。”

长桓惊讶道:

“梦!是个什么梦?”

暮雨定下神来,正想理顺思绪,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将梦中的一切尽数忘却,劳心费神,记不起一星半点儿,便道:

“梦中的情形已记不大清了,也不过是场梦而已,天色已晚,咱们也该走了。”

二人别了霸鹟,出了藏书阁,披着夕阳西光悠然离去。长桓腹中饥饿,嚷着要吃晚饭,暮雨拗不过长桓,答应到化雨轩中给他做一桌美味佳肴。长桓高兴不已,挽着暮雨胳膊径直往化雨轩去了。

化雨轩是晨风的居所,正殿大而空旷,一应摆设用具极尽简单,殿后有个大大的园子,种满花草苗木,长势旺盛,欣欣向荣,瑯環宫四季如春,温暖舒适,是以各处的景致从未有颓败之态。郁郁葱葱的树林中建着一处雅居,便是晨风特意用来安置长桓的,多走几步便到前殿。

晨风表面对长桓管教严格,私下也知他贪图玩乐,所以安排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既能将长桓留在近侧,又能给他些许自由,还能得些许清静,一举多得。但长桓只把雅居当作睡觉的地方,余时便到处玩耍。只要不是困顿难当,出来进去时必先到前殿消磨一会子时光,多半因为前殿里每日都备着瓜果点心诸多小食,况且,晨风甚少留在殿中,长桓十有**是遇不到晨风的,最多只和甘棠碰上,她身后再多一个绿烟,都是不打紧的。

长桓心里惦念着美食,想到东首偏殿曾是个厨房,龟老人隐居前常常在此烹饪美馔,正巧今日也和暮雨去一展厨艺。才到化雨轩外面,就嘱托守在殿外的二兽,快去搜罗些食材,二兽得令,欢欢喜喜去了。

暮雨和长桓兴致勃勃,一道进了化雨轩,直走向东首偏殿。经过殿前,看到晨风肃然立在檐下,似是早等着二人。暮雨心中一紧,缩回了步子,长桓走到晨风身边,嬉笑道:

“晨风哥哥,你早回来了。”

刚说完,一股香气袭来,凭空闪出一个身影,婀娜娇媚,正是甘棠,笑语盈盈,一把抓住长桓,轻抚他脸颊,道:

“长桓,姐姐有好东西给你看,跟我去瞧一瞧吧。”

“甘棠姐姐,甚么东西?”

长桓急切问道,抬脚要走,忽而想起暮雨还在一旁,且约好了晚饭,虽是好奇,仍是忍住了,道:

“待会儿再瞧也不迟,甘姐姐,我饿了,暮姐姐答应来做好吃的,咱们一块儿吃完了再去吧。”

甘棠笑靥如魔,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故意提高嗓门,道:

“早知你不稀罕雪峰的野味,我还来这一趟作甚。恰好才撞见那两只兽,鼻子灵的很,闻着味儿巴巴地跑到我哪里,这会儿怕是口水快淹了我的绛云殿,得赶快给他们分食,好教他们快走。”

说着转身潇洒而去,长桓立刻急了,赶紧拉住甘棠,央求道:

“好姐姐,你别生气,带我去吧,我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甘棠伸手在长桓额头一指,笑道:

“你个馋嘴猴儿,我那好吃的多着呢,尽够喂饱你。”

长桓走出两步,不忘回头向暮雨道别,道:

“暮姐姐。”

甘棠急忙拉住他,打断道:

“还瞅什么,快走,迟了可就被那两只兽儿吃光了。”

长桓被甘棠拉了出去,边走边回首道:

“我先去绛云殿里,待会拿了好吃的给你送来。”

甘棠冷道:

“管她作甚,他二人看也看饱了,饿不着。”

言语中带有不屑,瞥一眼晨风,带着长桓出了化雨轩。暮雨怔在原地,早看着气氛不大对头,也不敢看晨风,心中只计量着快些离去,欲开口辞别,晨风已抢在前头,道:

“厨房在那边。”

暮雨本能地向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辞别的话已说不出来,谁教他掌控着封印自己的大权,且应下了听他的话的条件,暂时是走不了了,唯有对其言听计从了。晨风的肃穆令暮雨生畏,应了一声,抬脚往厨房走去,想快快离开他,才走两步,心中又生出别样的感觉,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刚好与晨风四目相对,不由得定住了,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尴尬还是羞涩,好在晨风立即转身进殿去了,暮雨才松了口气,也向偏殿走去。

偏殿里灶火厨具鲜果菜蔬应有尽有,满满的烟火气息,和正殿的冷清简洁大不相同。暮雨当即忙活起来,心中却是难以平复,总觉得白天那个梦有些怪怪的,但不知怪在哪里,越想记起越是糊涂,平添了些许烦恼,索性不再想了。备好食材准备生火,趁机想显露显露把白日里学的驭火之术,于是,右手指尖来回搓动,对着只见吹了口气,指尖上渐渐燃起火苗,再把火苗送到劈柴上,不一会儿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身怀法术果然既有用又有趣儿,暮雨来了兴致,哪还记得晨风禁止她任用法术的嘱咐。随即又在锅里引出流水,对着切好的菜施法,萝卜青菜个个手舞足蹈,排着队跳到锅中。勺子蹦蹦跳跳窜到锅中,翻山倒海地搅拌起来。

锅盖气势汹汹,从天而降,要把整个锅都盖住,可勺子偏是不依,勺把用力顶住锅盖,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个盖不上一个出不来,僵持不下,这可乐坏了锅里的蔬菜,鱼儿般在水里游泳翻腾,溅起阵阵浪花,越闹越欢,不受掌控。连一旁的筷子、菜刀、水盆等纷纷都加入进来,顿时整个厨房翻了天,飞舞的菜叶,叮当的瓢盆,跳动的碗筷,搅和不清,在地上游走,在桌上翻滚,在空中跳跃,真真是炸开了锅。

暮雨越是想掌控局面,场面就越是失控,内里气息早乱了,根本无从下手。越是如此,这些东西就越是放肆,把所有的憋闷尽数发泄出来,弄得整个屋子都跟着摇摆起来,简直让暮雨傻了眼,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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