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云顶山上起烽烟
众妖过后,一道黄影落定,黄衣道人凛然而立,两个女道围上前去,蝎子精自认有功,道:
“师父,他们一乱,我们就有机会了。”
黄衣道人抚须道:
“你们也去吧,一切有为师。”
两个女道应声转身奔向山顶,匍匐疾行,原形半现,一个是蝎子所化,一个身长多足,便是蜈蚣精了。
黄影一闪,那道人也去了。这时,山林后出来一个白衣男子,手摇折扇,自语道:
“一个个傻乎乎的,就知道人云亦云,仙果是谁的早在命里了,是容易抢得么。”
看似置身事外,只当是来看景了,缓缓走上山去。
青玄苑妖众受蝎子精挑唆,自乱阵脚上山争抢仙果。瑯環宫的妖众迟疑片刻,终于禁不住仙果的诱惑,也加入到争抢的队伍中。
晨风与九翼之间积怨已久,小妖间更是是非不断,此刻正是关乎利益命运的时候,旧怨之上又添新恨,双方一触即发,未等达到山顶,便混战起来,不争个你死我活不肯罢休。
话说甘棠与绿烟斗狠,两把利器穿梭在枝叶间,生生将好好的一棵仙树弄得枝断叶残,枝叶夹杂着仙果落到地上,竟无声无息没入泥土,不留一点儿痕迹,更奇的是仙果入地后居然立即生根,就地发出嫩芽,长势迅猛,转眼间长成了一株株异常茂盛的阔叶植物,结出一串串花苞,竞相开放,朵朵色彩缤纷千姿百态,穷尽天下花儿姿容,一株生两株,两株生四株,很快蔓延整片山顶,满目绚丽,妙不可言。
这突然生出的奇观令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深深为之震撼。可是仙果落地,虽能再生,却是将千年的灵性化作一时的绚烂,都付于花木,不可一用了。
眼看即将到手的仙果被毁,长桓大声喊道:
“甘棠姐姐,不要再打了。”
可她们两个哪能收得住手。绿烟修为不及甘棠,再打下去必定吃亏,一心只求快些摘得仙果,并不想恋战,道:
“姐姐,你我今日都是为仙果而来,何必不放手呢?”
“现在来跟我说这个,你既做得出,就要受罚,枉费我从前待你的情意,耍些心机狡诈,还敢来偷仙果,今日就把你欠下的一并还了,也好了却我一桩心事。”
“现今我还称你一声姐姐,心中自是拿你当成我的姐妹,我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可姐姐你不想一想,我所做的只为自己内心,你也是有心上人的,怎么能不了解我的苦衷。除了那个丫头,我可曾伤害过瑯環宫一草一木?”
“真是巧言善辩,自你开始对暮雨起歹心之时,便是伤了整个瑯環宫,她既在我瑯環宫中,你便动不得,任谁动我瑯環宫的人,就是与我甘棠结怨。”
“姐姐,你果然是个内心极重情义的,可知旁人也会这般待你。”
话音未落,绿烟但觉背上一痛,一股劲道牢牢地制住全身,动弹不得,回头一看,乃是晨风,不由笑道:
“你还是出手了。”
欣喜中带着些许绝望,她心知:自己犯下大错,按照妖族规矩,肯定活不成了,而且所害的又是晨风万分顾念的人,哪还有生机。
就在这一刻,甘棠也被九翼制住,挣脱不开,她眼见晨风满眼杀气,恨不能立刻断了绿烟的命,心念一转,忽道:
“晨风,她罪不至死!”
甘棠眼神中似有难舍之意,晨风怎会不知甘棠心中所想,别看她平时性情乖张毫不留情,实则有一颗无比柔软的内心,终还是放不下旧情。于是,晨风催动劲力,将绿烟直直地甩了出去。
以晨风能的修为,这一下必重伤无疑,但却没能伤及分毫,全因背后有人托住了绿烟。
众人一齐望去,接住绿烟的是一位白衣少年,面貌俊秀,朗目生辉,柔波荡漾,衣袂飘飘,背生双翼,正将皓若白雪的双翼收回,与他人无异。
甘棠惊叹声中掺着欢喜,拼力一甩,挣开了九翼,笑道:
“召允。”
长桓好奇问道:
“他是谁?”
晨风道:
“白鹭族。”
绿烟略显尴尬,满脸的不情愿,立刻甩开衣袖,冲那位名为召允的少年嗔道:
“要你管。”
甘棠哼得一声,道:
“不知好歹,若不是召允,此刻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就冲你这句话,晨风要饶你,我也不能放过你。”
亮出红镜轮,即刻便要出手,绿烟吓得连连后退,道:
“你们如此无情,我何苦来趟这浑水。”
化作一缕烟去了。甘棠只是吓唬她,此时望着召允的眼中尽数是绿烟的背影,心中已猜到□□分,道:
“你这小子也忒天真,何时被她招惹着了道,以后有你的苦头吃,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心软。我倒问你,义父可好?清澜可好?他们现在在哪儿?”
召允这时才回过神来,朝甘棠作揖道:
“甘姐姐。”
这一声姐姐还附和着另一个人的声音,话音落了,又有一位少年落地,身披黑袍,相貌与身形与召允无半分区别,但他眼神中自带一股狠厉与狡黠,和召允是大大的不同。一样是双翼雪白,收了双翼,含笑躬身向甘棠行礼,笑道:
“好久不见,甘姐姐比从前更美了。尽管放心,白鹭王和清澜公主都十分安好。临行前,鹭王一直嘱托我兄弟二人要寻到甘姐姐,恰巧在此处遇到,再好不过。”
甘棠笑意盈盈,道:
“烈刹,还是你嘴甜,你们这对儿双生子,哪哪都一样,也哪哪都不一样,有趣得紧。义父安好我便放心了,他老人家终于不再只顾清修,派你们前来,鹭族总有一天要出世的。”
风声萧萧,众人抬头一望,空中盘旋着几十个白鹭族人,个个身裹白衣,双翅生风,别有一股飒爽俊美之风。
长桓忍不住和暮雨低语道:
“暮姐姐,你发觉没?白鹭阖族都是白衣,举止优美,只有那烈煞穿着黑袍,难道他是一只黑鹭?”
暮雨回道:
“长桓休要胡乱猜测,烈煞虽是黑袍,但也是白翅,自是白鹭一族。”
长桓虽有疑惑,也不好再发声。
九翼看了好久,这会儿才冷道:
“白鹭族也是为仙果而来,既然追逐名利,还谈什么清修。”
甘棠听此不快,朝九翼丢个白眼,怒道:
“白鹭族传承久远,积贤尚德,向来是妖界的佼佼者,若不是历经一场天大的灾祸,此时整族也入了仙道,岂是你这个魔头妄议的。”
九翼冷笑一声,道:
“一群飞禽而已,不见得每一只都是一身正气。就是加上这几只鸟儿,瑯環宫也不见得占了上风。”
九翼没料到甘棠如此维护白鹭族,讨了没趣,回击一句也就罢了,满心里都是唾手可得的仙果,毫不掩饰贪婪之情,脑中思虑万千,不知有多少主意转了千万遍。
九翼暗暗思量:依照眼前形势,白鹭族多半会与晨风联手争夺仙果,自己以寡敌众,总难□□,势必会占下风,况且青玄苑和瑯環宫众妖已围攻上山,两队人马斗得不可开交,仙果引诱之下,势强者很快便能涌上来,方才破解结界已耗费大量修为,暂时不能完全恢复实力,若被众妖围攻上来,场面混乱,实在难以掌控。
可眼睁睁看着仙果真要让晨风和白鹭族夺了去,心有不甘,只得见机行事,快速解决眼前的障碍,道:
“晨风,你听,山下早打起来了,我的属下肯定是个个卑劣无耻,为了仙果拼命争抢。你平时能严格管束,常做那君子之态,可利欲之下,有谁真正能不为所动。”
晨风一笑,道:
“我从未以君子之名自居,是你自我界定,要动手就快吧。”
九翼沉闷不言,忽然化为一缕黑烟,却没有攻向晨风,而是直奔二兽而去,甘棠惊道:
“不好。”
晨风也已飞身抢去,护住了暮雨,却不料那黑烟围着起暮雨绕了两圈,很快散去。那边仙树上九翼已发动内力,要将仙果尽数收入囊中。
原来,他所化的黑烟不过是障眼法,要引开晨风,好独得仙果。可尽力发出,还未收回,肩上一痛,回头一望,正是晨风拿住他要害,再收不回力量,自然得不了仙果。
再看远处暮雨身旁的晨风,不过是个幻影,很快消失掉,就连那个暮雨也是假的,真的早在甘棠和长桓身畔,况且有二兽守护在旁,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连根毛发也伤不了他们。不由得后背发凉,惊了一身的汗,好在他历经无数大小劫数,心思缜密,镇定下来,身子一缩,把肩膀从晨风手中抽出,回转过身,反手一掌劈下,晨风闪身避过,脚下勾住他一只脚,要绊他一下,九翼早有提防,双脚抬起,翻个跟头,亮出了勾墨,打着旋,要缚住晨风双手,岂知晨风竟生生地抓住长鞭,双手化为虎爪,指尖尖利,摩擦鞭身,火星四溅,瞬间将勾墨斩断,撕扯成一段段,四处飞溅。
九翼道:
“你果然有神的资质,可惜跟我一般,只得了妖的声名。”
勾墨散去的残段聚拢一起,回到九翼手中,复又变成了完整的一条长鞭,但九翼心下明白:眼下这兵器的煞气已被晨风破了,此时用它已伤不到晨风丝毫,只有过了此战再次炼化勾墨。
晨风对他的溢美之词不甚在意,道:
“神与妖又有什么,你虽只得一魂,却能称霸魔界,将来不可限量,只是执念太深了。”
若是不积攒的仇怨,两个倒能成为惺惺相惜的知己,只是,世间的道路无数,相投的人走了不同的路,也会是越来越远,难到一起的,或许,晨风与九翼就是原本相似的,只因道不同不相为谋,打个照面就是冲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