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权欲纷争何时休
李琴安定神观望,只见两团影子迅速移动,犹如两抹虚无的墨色,根本不是目光所能捕捉,更别想看清二者的招式与局势,唯见雕梁画栋被二者力量冲击,一块块掉落在地,碎成渣子。
李琴安不由得暗暗赞叹:今日得见,妖之厉害果然非人力所能及!陆耀辉虽是武将出身,也未曾见过这样的阵势,面上虽然强装镇定,一颗心早快跳出来了,双腿发软,一时站不起来,连连咳嗽几声,稳了稳心绪,低声咒骂道:
“奶奶的,你个臭鼬畜牲,欺负小爷我,该当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
随手在地上抓到一把兵器,支撑着勉强爬了起来,向李琴安靠拢去。转眼间,也不知房梁上那两个斗了多少个回合,房顶几乎都要坍塌下来,终见得半空中溅出一道长长的血花,伴随着一声哀嚎的是股令人眩晕的恶臭。
紧接着,一道强光从殿顶射下,黄影直冲强光而去。李琴安眼前滑落一物,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他低头一瞧,陆耀辉在旁惊叹道:
“那畜牲的尾巴断了。”
李琴安抬头望去,殿顶破了个洞,阳光从洞里射进来,异常耀眼,而那只黄鼬精,早已逃之夭夭。阳光洒落之地站着一位中年夫人,虽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仍掩不住一股照人的光彩。
她正将手中的一把短刃收起,那短刃状如金鱼,很是别致,李琴安正要开口问询。殿门口一声问询,道:
“捉住了吗?”
却是应妃带着一众人等踱步前来,嗤地一声,掩住口鼻,皱眉道:
“真真是臭气熏天。”
李琴安与陆耀辉立即转身行礼,齐声唤道:
“应妃娘娘。”
应妃看了他俩一眼,只道:
“二位大人都在呢。”
那中年夫人走向应妃,作揖行礼,道:
“娘娘,奴婢无能,叫那畜牲跑了。”
应妃摆摆手,不以为意,道:
“跑了就跑了罢,否则就臭死咱们了,你说得对,这牲畜早就有许多不合时宜之处,果然是妖精幻化来毒害我们,宫中竟混入这样的污秽之物,先帝定是被其所害。”
众人先前被此情震惊,命悬一线,未曾留意黄鼬放出的臭味,此时方觉恶臭熏天,个个作呕。唯有李琴安俯下身去,从地上捡起一段带血的鼬尾,道:
“娘娘所言极是,您运筹帷幄,驱妖断尾,拯救国运于为王之中,微臣钦佩至极。”
这些溢美之词令应妃无比受用,喜悦之色难掩,抬了抬下巴,端出一幅正宫的架子,傲然道:
“你倒是会说话,我入宫这么多年,最得先帝看重,兮儿更是先帝最喜爱的皇子,今日险些被那妖妇谋害,眼下这妖妇逃了,必得问一问太子。他是皇后的亲儿子,却任妖作母,毒害了先帝,此乃大不敬之最。”
李琴安眼瞅着应妃面上颜色,心中早猜的□□分明白,只是度量:应妃虽一直盛宠,简兮也是先帝最宠溺的皇子,聪颖过人,但与太子柏舟相比,终究输在年纪谋略上,并不是储君的第一人选,况且应妃独占了貌美这无用的优势,并未有强大后盾支援,一个能降妖的尤夫人势力终归单薄了些,若归入她门下,拥立简兮为帝,岂不可惜了程娇与自己的苦心经营。
愈是混乱之时愈加难料时势,信他人终不如信自己,眼见陆耀辉面露尴尬之色,张口欲言,暗暗朝他递了个眼色,方才死里逃生。
陆耀辉一时也不敢莽撞了,只依靠到李琴安近旁,偷偷向他挤眉弄眼,不知所云,李琴安只向他轻轻摇头,李琴安向应妃躬身回道:
“娘娘说的极是,我们即刻便赶往太子处,全由娘娘定夺。”
手捧断尾,转而道:
“这妖尾”
应妃蹙眉恶道:
“污秽的玩意儿,快快丢了吧。”
手一挥:
“速去浮光殿,我等着李骑慰的好消息。”
李琴安领命,扯着陆耀辉退出殿来,但听得应妃高声呵斥:
“兮儿又跑去哪儿了,还不快快给我寻来。”
那顾得上这些,向近旁太监讨来一个布袋,把短尾装了进去,挂在腰间,直奔太子殿去。一路上,陆耀辉竟而局促起来,皱眉道:
“真是古灵精怪,这皇宫竟是遭了妖邪,非但皇后是妖精,应妃近旁那个尤婆子也甚是了得,不知还藏着些什么怪事,可哪里降得住,咱们岂不白忙一遭。”
李琴安哼地一声,道:
“你何时见过妖在人间做王,异动不过一时,听闻宫中早年间也曾有妖邪出没,先皇后这才请了许多术士护卫皇城,人间终归不是妖待的地方,黄鼬定是另有所图,皇权富贵不是妖类所求,我们若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没必要为难我们,若能让其为我所用,更于我们大有用处。应妃根基不稳,单凭一个身手了得的夫人,难成大事,她终日只与皇后内宫缠斗,哪里真正晓得权谋,与她只应承应承便可,倒是太子,须得考虑妥善。”
听此一席话,陆耀辉犹如茅塞顿开,又是一阵欢喜,心里盘算着如何行事,窃喜道:
“你且放心,我只以护驾的名义围护太子殿,皇后既为妖孽,太子脱不了干系,此时他孤立无援,能托付的也只有我们,自然要由得我们。”
李琴安拍拍他肩头,笑道:
“兄长胸怀大计,将来必有大成。”
陆耀辉喜形于色,一幅傲睨一世的神情。到了太子殿外,只见层层禁军围住大殿,李琴安忽然驻足,在陆耀辉耳畔耳语几声,走上前去,也跟那首领低语几声,朝陆耀辉招了招手,道:
“大哥,我已经告知统领,你且去觐见太子殿下。”
陆耀辉朝那统领点了点头,一人走进殿中,部下欲随行,陆耀辉只摇了摇头,挥挥手,走进宫门。
陆耀辉吩咐左右,道:
“你们将太子宫团团围住,没有我的喝令,谁也不能入殿,更不可放人进去,太子的安慰系于我等将士,切要守住了。”
他踏入大殿的下一刻,禁军突然发觉来军杀机顿起,毫无防备之下,一众军士尽被灭口。却说李琴安先行离去,乃是早早从另一处进了太子宫中。
只见柏舟端坐殿上,两侧二三十个太监垂首而立,全都不是日常伺候在近旁的,柏舟但凡有起身踱步,便被太监劝回,看来是被黄鼬假扮的皇后牢牢困在寝宫了。
堂堂的安济国太子,毫无反抗之力,登时觉得宽心了,约摸着陆耀辉即将进来,转身要走,只听啪的一声,回头看时,正是太子将茶杯打碎在地,怒道:
“这等粗茶如何入口,祥云呢,取我的银尖来。”
那些太监面露尴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不敢出气。内里领头的年长太监朝近旁的一个太监点头示意,那个太监快步走出殿去,招来了柏舟的近身小太监祥云,嘱咐他去取茶。
祥云颔首退步,从偏殿出去,李琴安心中惶惶,悄声跟那小太监去了,一路见他急匆匆转角上楼,也未有什么异样,心想这茶叶取得来也未必来得及泡。
耳听着陆耀辉与太监们的争吵声,待要步入正殿,忽一声炮响,震耳发聩,巡音望去,但见空中燃起一束烟花,趁着浅浅的暮色,嗖地窜入云霄了。顿时冷汗乍起,心中惊道:
“不好。”
疾奔入殿,终是晚了一步,陆耀辉一干人等已杀入殿,且不说太监们死的死伤的伤,陆耀辉已坐到了柏舟正位之上,立刀傲视柏舟,喋喋不休讲个不停:
“皇后,不对,是黄鼬化作的皇后以被我打跑了,太子殿下,你和皇后是亲生母子,你不会不知她是妖孽所化罢。应妃娘娘对太子殿下起了疑心,我等前来护驾,如今这形势,太子只须听我的便是,只要你依言行事,我自会保你性命无忧,不让他人趁机谋乱。”
柏舟站在他跟前,面色平静,略带笑意,道:
“你这是要挟太子以令百官了。”
听到此处,躲在屏风之后的李琴安立刻隐身而去,一路疾奔,正好撞见禁军统领,拿出程娇给他的腰牌,言明救驾之事,急急调集了禁军,直奔太子宫中。
陆耀辉听得禁军入内,一时心急,竟将柏舟缚住做了人质,禁闭殿门,在内喝道:
“你们这群见风使舵的乱臣贼子,我大队人马正驻扎在宫外,整个皇宫已是我掌中之物,识相的,就速速下跪求饶,归顺于我,我自不会跟你们计较,倘若你们不听,胆敢擅闯殿门,惊扰了太子,或伤或死,乃是大逆不道的罪过。”
那统领徘徊在殿外,向李琴安道:
“李骑慰,陆将军是你的姻亲,他怎会如此忤逆,今日怪事真是闻所未闻,方才应妃娘娘方言皇后娘娘化作妖孽逃走了,接着便是陆将军挟持太子殿下,先帝仙去,这等局势,实在惶恐。”
李琴安道:
“应妃娘娘可曾吩咐什么?”
统领答道:
“倒没吩咐什么,无论有何变故,咱们只有尽忠职守。”
他这话李琴安自是不信,但看那统领神色,本欲冲进殿去,太子死伤难定,听闻陆家军围困皇宫,又不敢贸然行动,僵持着,难下决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