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潭中枯骨
这地方本就是山谷,透不进多少光亮,再加上多生树木,枝叶遮蔽,而陈破又面朝水下,虽是两眼睁的浑圆,却更只觉眼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身子麻木,倒是没有多少痛意,但心中明白,越是没有感觉,便越是离死近了一步。
水中静的瘆人,连一个活物也没有,随着下沉,陈破脑中越发混沌,且身体虽是麻木,但胸口却慢慢有了微弱的痛意,隐约知道自己这是要窒息而死的征兆。心道没死在那几个恶人手里,倒是要被这潭水给吞掉么?想到这,心下突的就生了几分可笑。
正自想着,又感觉一阵困意袭来,眼睛不自主的就要闭上,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这一闭眼怕是会就此一睡不起,可那股困意越来越浓,眼皮上就如同缀着千斤的重物,根本坚持不住。
在这水下,时间也好似被这冷意冻住,陈破混混沌沌只觉过了许久,突的感到有一道道细微的暖流在身子中四处乱窜,待到了胸口,陈破突然感觉胸中一痛,也因此,原本混沌的脑中有了一丝清明。
随着暖流在身体中的窜动,更多的暖流慢慢从身体各处生出,原本麻木的四肢也渐有了感觉,但胸前更是痛的厉害,陈破明白自己这是快要窒息而亡的征兆,如此看来,他沉入水下的时间也并没有太久。
随着体内的暖流越来越多,陈破窒息的感觉也越来越盛,念头下意识的一动,身体中的暖流竟有一小部分停留在了胸部,如此痛感更甚,可不知为何,那种窒息的感觉却轻了些许,好像暖流就如同空气一样。
心中更是奇怪的紧,不知这些暖流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还来不及他多想,停留在胸部的暖流就又兀的散开,窒息的感觉再度变得要命。陈破赶忙又想着让暖流回到胸部,好减轻窒息之苦。可这次无论他怎么想,暖流也再不按照他的念头来走。
虽是从他身体里生出来的,却好似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也不怪陈破无知,不得其中法门,而是因为没有师父教授,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暖流实则就是武者练出的内力。
自从识字后知晓那本破书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后,虽说看不大懂,但其中的刀法招式,呼吸吐纳,都是有迹可寻,因此他虽然是胡乱练的,却也慢慢有了功底,体内生出了内力。若他还能记得那日青衣少年所说的话,便能明白何为“炼精化气”。
这内力,便是所谓的“气”。
而初始时内力微弱,若要感应到其存在,必须“至极虚,守静笃”才可,而且那本破书上也有述说,可陈破只认得一个个字,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通其理。因此只感觉练武后身强体健,耳聪目明,挑水砍柴后恢复的也快,自然也不知练武后还有内力这回事。
更就不知,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让他这个一窍不通之人糊里糊涂就生出内力的“秘籍”,实则是极其难得的内家法门。
当下每过一瞬,窒息感就越强一分,窒息感越强胸中越是疼痛,如此心中更是乱成一团麻,不仅不能使动周身的暖流,便是连感应到都困难,倒是不如之前那般脑袋被冻的昏沉时来的清楚。
越沉越深,寒意越盛,窒息的痛苦直让陈破感觉比死还难受。若只是个平常人,落入水中早就已经冻死,倒也不会有多大痛苦,可奈何陈破练武后身体强健,且有内力护身,一时半会也是难死,受到的痛苦也就远超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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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焦急,亦在痛苦中煎熬,心想这般还不如死了的好,念及此处,猛地狠心睁开眼来,心道:“要死也死个痛痛快快。”
正要张口将自己淹死,突的眼角一动,就见漆黑如墨的潭底不知何时生处了一圈光晕,正在自己身下不远处。不待看清,陈破只觉身子一顿,眼前一黑,像是触到了什么东西上,两手下意识的一撑,将身子撑起,才发觉自己落在了一块潭底的大石之上。
而后又猛地一惊,双手双脚竟是能动了,这才发觉此时水中的温度已然回升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能将人冻僵的极寒,再是有身体里的暖流,虽然现在已经感应不到,但是陈破心知,正是有了那些微弱的暖流,才能让他的身体如此快速的回复。
到底是少年心性,此刻身体能够动弹,尽管窒息感依旧强烈,周身也因为有了知觉而疼痛非常,但一想到那暖流的神奇,只要让他找到根由,逃出升天怕也不成问题,因此之前那般痛快赴死的念头直接就抛到了脑后。
陈破四下一扫,只见大石周边正泛着莹润的白光,正是他刚才看到的光晕,心道:“难道这底下还有什么宝贝不成。”
当即身子一动,强忍着痛意,游到了大石旁,就见在大石底下,亮着一点白光,不过那光芒却是很微弱,若不是潭下漆黑异常,根本就发现不了。
陈破心中生奇,游过去仔细一看,猛的张口大叫,直向后退去,却没想不仅没喊出声,倒是喝了一大口水,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原来在他看过去时,在那白光旁,一个骷髅头突的就冒了出来,几乎都贴到了脸上,被那黑洞洞的眼眶一望,差点没把陈破给吓死。待到心思安定,尽管不信什么鬼怪,可心中依然时发毛的紧。
毕竟在这寒意深重,漆黑如墨的潭底,本就窒息难耐,突然看到这莫惊悚的画面,很难有人能泰然自若,更别说只有十六岁的陈破。
但看着那白光,心中也很好奇。就在刚才陈破躲远的时候,他发现潭水的寒意又重了几分,不由得又往回游,只觉离那白光越近,水中的寒意就越少,心中顿时明白,定是那白光处有问题。
眼下没甚办法,如果上浮,肯定会像之前一样被冻僵,而且被那骷髅头一吓,胸中的那口气一下就吐了出来,窒息感直让他要昏厥过去,这下他更想不到什么办法能找到并控制体内的暖流。
心下一横,若那白光真是什么宝贝,说不定就能借此逃生。
慢靠过去,陈破才发现那白光是从两具枯骨的下方透出,只见一具枯骨将另一具枯骨抱在怀中,正躺在那大石下,他之前看见的骷髅头便是被抱着的那具。
待看清后,陈破也来不及多想,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直接游过去将那白光捡起,这才看清是一枚玉佩,当他握住玉佩,就感觉一股暖意从手上散开,随之将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而且,不知为何,陈破感觉自己的心出奇的静,好似念头通达,没有一点杂念,同时,随着心静下来,他顿时感受到了身体里细微的暖流。
心念一动,无数暖流缓缓流转,竟是聚在了一起,在他念头的驱使下在周身游走,使得原本僵硬的躯干渐渐回复往常,窒息感也逐渐弱了下去。
睁开眼睛,陈破想起他那本书中所写的“至极虚,守静笃”,才知原来是这么个意思,需得一心一意、沉心静气才可,就是不知这身体里的暖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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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什么东西。
且虽说那股暖流现在能受他控制在体内游走,但却是滞涩非常,甚至在某些地方根本不通,需得绕着走才可以,亦是想不清楚是个什么道道。
手持玉佩,此时已没有性命之忧,陈破望了眼大石下的两具骷髅,心道:“虽说之前吓了我一跳,但是若没有你们这玉佩我怕也得葬身水底,两位救我性命,无以为报,以后若有机会,定将你们的尸首带回地面,好生安葬。”
在水下一抱拳,陈破便向上游去,有玉佩在手,潭水果然不在向之前那般冰冷,不消一会,陈破就浮出了水面,此时距离他落入水下并没过多长时间,但陈破只觉在水里好似度过了天荒地老一般。
爬上岸,陈破才仔细打量起了手中的玉佩,只见这玉佩不大,入手微凉,全然没有了水下的暖意。上面也不见什么雕刻,形制像个鱼儿一般,一头大,一头尖,若是再有一块一摸一样的,正好能凑成一个圆来。在鱼尾处有一个小孔,因穿绳用的。
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也心知是个宝贝,陈破将其收入怀中,向下看去,目光落在了那险些让他丧命的小潭上,抱拳一拜道:“救命之恩莫不能忘,陈破定会将两位前辈的尸骨带上水面,好生安葬。”
言罢,转身回到了院中,此刻老云头他们正在吃饭,看见后陈破后招呼他过来,不知为何,陈破觉得鼻头一酸,也说不上为什么,突然又好似明白,心里默默的道:“活着真好。”
同时边走边道:“今天的菜可真不赖啊,怎么都不等我。”惹来了一阵笑骂。
吃过饭后,陈破又来到潭边,腰间别着黑刀,往那小潭中看了看,便盘坐在地,同时将那枚玉佩握在掌中,闭目凝神,瞬时心中空明,杂念尽去,只见他一呼一吸竟不似常人,胸腹间起伏有度,渐渐竟如同睡了过去。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陈破才醒了过来,只觉精神饱满非常,且那股暖流也好似是壮大了几分。
从腰间拔出黑刀,陈破又练起了“砍柴刀法”,那破书上的刀法招式总共八十一式之多,练到现在,他也只堪堪掌握了不到十式而已。
就见陈破手持断刀,身势翻转,脚下踏着步子,似前却后,似左却右,手上亦是如此,看似从右横斩过去,却是手下一变,折手回转,在臂下画个半圆,斜斜的向左扫去。
或砍或劈,或扫或撩,十招中却有三招都是虚招,且那三招中还有一招竟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正是“砍柴刀法”的第十式,也没个名目,陈破只叫它“虚晃一刀”,而这一式若是练到深处,十招中一实九虚,一虚九实,端的是变幻莫测,虚实难防。
而陈破练到现在,“虚晃一刀”也只能做到七实三虚,堪堪算是入门而已,且没有师父教导,更是难以体会其中的虚实之意,直是练到天黑,也没有多少进展。
又过了数日,午后潭边,陈破依旧练的那“虚晃一刀”,且看招式之间,根本就没有多少进步,但他却毫不懈怠,一遍遍的演练着招式。
突听头顶上有人道:“不成不成,这么练不成。”
陈破闻言一惊,立时就停下了动作。自他接手了打水的活之后,这里就少有人来,且听那人声音,也不像是老云头他们。
“难不成是……“
心正想着,还不待抬头去看,就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落到陈破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