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迪西
卡里撇了眼被加粗放大的标题,将最后一份报纸塞入报箱。
东区一直是工厂、码头、贫民们的聚集地。迪耶普港每个月都能捞起十几具被苦痛压倒的贫民尸体。
与其为死者悲伤,不如担忧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计算着即将到手的报酬,卡里迎面撞上一位宿醉归来满身酒气的年轻绅士。
男孩慌忙扶起被撞倒的可怜绅士,迭声道歉的同时,轻巧的顺走了年轻绅士的怀表。
‘哈!今晚加餐啦!’
卡里这样想着,在背后不间断的咒骂声中快步离开马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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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弗瑞克,门罗街区。
“1、2、3、4、5......一共12又1/4铜便士。”
卡里蹲坐在一张高脚木凳上,一枚一枚数着自己刚到手的报酬。
“哗啦!哗啦!”
13枚颜色暗黄,闪烁着黄铜光泽的铜便士在钱袋里不断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坐在窗边正对着阳光仔细鉴别怀表成色的“刀疤”迪西忍无可忍,抬手将桌上一本厚厚的货簿砸了过去。
“再让你的钱袋发出噪音就给我滚出去!”
迪西是个身高快2米的男性,样貌普通,浅金色头发编成辫子垂在脑后,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
卡里曾听流浪儿们私下讨论过,据说迪西有着诺森德血统。
诺森德帝国的民众以“雪之子”著称,他们定居在丹莫王国以北的暴风峡谷中,以一身热血对抗暴风峡谷中寒冷的环境。他们普遍身材高大、体型壮硕。
卡里捡起被迪西用来置气的可怜账簿,轻柔的拍打书本上的灰尘。一张薄薄的便签从本子里的夹层滑落。
“嘿,这东西我可以看吗?”
男孩捡起滑落在地上的便签,朝坐在窗边的迪西挥了挥手,语气欢快的询问。
“不会是黑帮的什么秘密情报吧,我看到就会被立刻干掉的那种。然后明天迪耶普港又会出现一具可怜人的尸体了。”卡里嬉笑着对迪西做了个被绞死的动作。
迪西放下怀表,翻了个白眼。这个举动放在身高近2米有着可怖刀疤的弗萨克男人身上反而让他变得意外的可亲起来。
“让你少去玫瑰天堂乱逛,那些淑女们又给你灌输了什么奇怪思想。”迪西语气无奈,在淑女这个单词上加重了语气。
“你看看也没什么,反正一会我也要和你说。”迪西一边说着,一边用下巴点了点那张便签,示意卡里打开。
“前段时间希尔兰区出了些乱子,上头让我们留意一下便签上的这个人。你仔细看看,如果看到类似的人记得向我回报。”
作为东区黑帮的一员,迪西偶尔也会向卡里这种混迹在各个区域的流浪儿派发一些类似找人、传话的小任务。
卡里摊开便签,只看到几行文字。
‘男性,丹莫人长相,眸色棕褐,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唇色泛青。报酬10银便士。’
卡里咽了咽口水,10枚银便士!这可是半年份的糖浆松糕布丁!
他翻来覆去的翻动着便签,语气夸张的冲迪西嘟囔。
“10枚银便士居然就这么短短的几行字,就没了?就没了?去年你让我们去留意那个只值3银便士,瞎掉一只眼睛的男人的时候,都还有一张黑白照片!”
卡里上下挥动着便签,好像下一秒那张薄薄的纸上就能凭空出现一张黑白照片一样。
“这一次,连个照片都没有?丹莫人,棕褐色的眼睛,眼下青黑?”
他夸张的干笑两声。“哈。哈。哈。迪耶普港的港口工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这副被掏空了的样子,甚至在玫瑰天堂也有这样符合描述的倒霉鬼。就没有,再仔细一点的描述吗?好吧,伙计,别用这个表情盯着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正滔滔不绝抱怨着的卡里后知后觉发现迪西已经面无表情盯着自己好久了,男孩悻悻的闭上了嘴,双手举过头顶,比了个投降的手势。
“你的性格什么时候可以沉稳一点?”迪西叹息着,啪嗒按开怀表看了一眼。“怪不得多琳和戴蒙一直不赞成让你加入黑帮,连我也不放心。”
迪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卡里坐在高脚木凳上晃着两条腿漫不经心的模样,还是放弃了继续说教的打算,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这次的寻人比较特殊,上头也没有他的照片。阿德,就是我的老大。他告诉我,希尔兰区来派活的人说‘要找的这家伙是看起来像真正一具活着的尸体。’那群老爷们这么说,看到这个男人你就会明白了。”
迪西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没有什么“内部消息”了。
卡里点了点头,他的抱怨来的快,去得也很快。下一秒就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起另一个他感兴趣的话题。
他坐在高脚木凳上,用鞋尖点了点怀表方向。
“怀表看起来怎么样?这可是今天一位善心的绅士资助我的礼物。如果它的价值对不起那位慷慨先生的好心,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男孩笑嘻嘻的,在提到礼物时,将双手食指和中指弯曲作出引号的动作,湛蓝色眼睛闪烁出属于孩子的得意神情。
迪西重新打量起这支在阳光下闪烁着深邃金色的怀表,将怀表背面印刻的标记展示给卡里看。
“你的那位绅士还真是慷慨,这可是哈罗德百货商店的缩写。那家店接待的可都是浑身镶满金磅的富豪和贵族。”
他站起来写了张便签,高大的身躯把伊弗瑞克正午还算充沛的阳光挡住大半。
“晚上拿着这张便签,去“干呕水母”酒馆找老丹尼尔,让他帮你把东西转手。”
卡里跳下高脚木凳,伸手接过迪西递来的纸条,连同怀表一起仔细放在胸前的暗袋里,双手交握在胸前。“愿七神荣光庇佑你我。”
“关于要查探的那个丹莫男人。你要记得,他极度危险,如果有发现,不要接触,保护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迪西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态度少见的严肃起来。“记住了吗?”
‘这家伙粘粘乎乎的样子恶心死了!’脑内的家伙又开始大惊小怪起来。
‘他以为他是谁?你的迪西爸爸吗?’他用一种浮夸又甜腻腻的语气抱怨着。
虽然卡里大部分时间都选择无视脑海内莫名其妙男人的存在,但在此时也不禁悄悄赞同,迪西现在确实很像叮嘱幼崽的大家长。
男孩这样想着,一个灵光一现的恶心小点子浮现。
“知道了,迪西爸爸。”
他故意模仿脑内男人抱怨时甜腻腻的语气,趁着迪西被震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反应的空档,像布彻河里狡猾躲避着天敌的带纹狗鱼一样,溜出迪西的控制范围,把面红耳赤的弗克萨大高个锁在门内。
将后知后觉想要给胆大包天的男孩一个教训的弗萨克男人抛在脑后,卡里慢悠悠的前往自己下一个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