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多情女有意探虚实
又过了两个月,范廷簇和郁金香好容易才碰上前者上大夜班而后者上长白班的机会。吃过晚饭,两个在同一时段都是休息。于是,郁金香在上午八点接班的时候,就趁机对交班的范廷簇嫣然一笑,“小范,吃了晚饭你就在寝室里等我,什么地方也不要去哈”。她一边笑眯眯地说着,一边往身上穿白大褂。
“又有什么事吗?”范廷簇轻声地问。
“什么叫又有啊,”郁金香颇不乐意地惊呼道:“我还什么都没有给你说,怎么就又有了呢?听你这口气,好象我是专门给你找麻烦的人。”
“你看你看,我就那么随便问一下,你就想到哪里去了。”范廷簇古里古怪地看了郁金香一眼,低声说道,“真是老太太针多,女娃娃心多。”
郁金香听了,把嘴凑过来,莞尔一笑,道:“我是老太太吗?哼!心多,我的心在多,也赶你差远了。”
“哎,什么事,快点说,我要回去睡觉了。”范廷簇催促说。
“上个月你陪我爬了泸山,我感到很有收获,也挺有乐趣。”郁金香走近范廷簇,目光灿烂地说道,“今天下午吃了晚饭,你在陪我去逛逛琼海,怎么样?”
“不怎么样。”范廷簇打趣似地故意说道,“我之所以陪你爬泸山,是因为怕庙子里的和尚把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掳起走了。逛琼海就不存在这个问题,所以,我就不陪你了,还是你一个人去吧!”
郁金香知道,半瓶醋不会不陪她,而是在有意逗她玩,于是也故意放俩(读音lia)了声音,凑近范廷簇的耳边小声说道,“一个人去多没意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去,就我一个人单飞,别人还以为我找不到男朋友呢!”郁金香说完,两只眼睛甜蜜蜜地笑成了柳树叶。
“好吧,吃过晚饭,我在寝室里恭候你就是了。”范廷簇说完,转身就要走。
“每次外出,都是我来叫你,难道你就不能主动来约我一次吗?”郁金香埋怨道,“今天我就偏要你来叫我。”
“好吧,吃过晚饭我就来叫你。”范廷簇说着,已经走出护士办公室,话音从他身后飘了进来。
自从那天范廷簇陪郁金香爬了泸山回来,她打心眼里感到范廷簇根本不是什么“半瓶醋”,倒象是一个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的家伙。瞧他那副天性,好象世界上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这三教(儒、佛、道)合一的泸山,跟他从事的内科临床护理有什么关系,居然他也知道不少与泸山有关的知识。如此看来,范廷簇这呆哥不仅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而且,也是一个知识面比较丰富的人,同时,肯定也是一个勤勉好学的家伙。在郁金香看来,那天攀登泸山的收获着实不小。于是,她又想起了她的“缘分”,并且庆幸自己是一个很有缘分的人。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充满了无比的喜悦和柔情。然而,始终有一个问题在纠缠着她,特别令她难以琢磨:这个“半瓶醋”的雅号是怎么来的?一个人可以没有雅号,也可以有别的雅号,甚至更可以有更多的雅号,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就叫“半瓶醋”呢,除了“范廷簇”的谐音之外,还有没有另外的故事,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搞清楚这个哑秘。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附带的问题,范廷簇还没有回答她:一个是在病房里无意间漏出来的“我可能”,另一个是泸山上言谈中引出来的“对什么感兴趣”。郁金香决定找一个恰当的时间,把这些秘密都从范廷簇的心里掏出来。
晚饭之后,郁金香故意在寝室里等着范廷簇来叫她去逛琼海。可是,等了很久,总没见范廷簇来。难道是范廷簇变卦了不成,或者又有什么别的事情把他袢住了,她打算去范廷簇的寝室里,看看他在不在家。郁金香轻轻推开门一看,只见范廷簇正躺在床上看书。于是她禁不住心里一下子騰起怒气,两步跨进屋里,强压怒火对范廷簇说道,“喂,说好的等你来叫我去逛琼海呢,搞半天你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还平心静气的躺在这里看书。”
“哦,对不起,对不起,”范廷簇见郁金香绷紧了脸,急忙下床解释说,“是我搞忘了,不是故意不来叫你的。”
“哼,看书看书,一天到晚除了上班就是看书,书有那么重要吗?”郁金香两手叉在恰到好处的腰间,继续数落道,“难道我在你心里,居然连本书都不如吗?”郁金香说着,气嘘嘘地走进床边,把范廷簇刚才放下的那本书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本厚厚的《内科诊断学》。
“对不起你,小郁,真的是我搞忘了。”范廷簇为了平息郁金香的怒火,只好保证似的歉然表示道,“以后在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郁金香听了范廷簇的保证,立刻觉得自己过分了一点,无非就是逛个琼海嘛,何必这么小题大做呢,于是婉言道,“那天你陪我爬了泸山,使我增长了不少的见识。今天在陪我去逛逛琼海,肯定又会让我开阔新的眼界。”
“琼海能开阔你什么眼界,它就这么大一个‘牛滚凼’(比喻很小很小的水池,只能供一两头牛在里面打滚)。”范廷簇站在郁金香的对面,两只手划了一个碗口大的圈,不以为然地说。话音刚落,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有点儿过分夸张,于是立刻又改口道,“不过,任何事物的产生和存在,都有它一定的原因、发展及其规律,只是认识与否的问题。在无比广阔的自然界,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没有被发现被认知。”
“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知道。”郁金香很认真地说,“正如那天爬泸山一样,不上泸山,你就不会告诉我泸山是三教合一的名山。所以,我要你陪我去逛琼海,一则是增长一点知识,第二呢,也去散散心。”
“哦,你也有不开心的事?”范廷簇随口问道,“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啦!”
“你明明知道还问我。”郁金香瞪了范廷簇一眼,带着几分矫情地回答说。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情会让你不开心。”范廷簇很认真地说。
“卢护士长都不让你带我一起上班了,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郁金香噘起两片薄薄的嘴唇说。
“哦,就因为这个事吗!”范廷簇惊讶地安慰道,“这点小事太不值得你怄气了,我还以为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呢!”
“卢护士长把我跟你分开了;你还以为是小事吗?”郁金香气嘘嘘地诉苦道,“从我独立上班以后,心里整天就空落落的,一点精神都没有,脑子里总是想着你。”
范廷簇听了郁金香话,立刻意识到不能在深说下去了,于是岔开话题道,“小郁,要逛琼海我们还是赶快走吧,在过一阵,天就黑了。”
两人说完,走出了房间。
陆军医院的内科职工宿舍,距琼海很近,直线距离不过数十米。郁金香和范廷簇邂逅来到琼海东南面的沙滩上。这时,残阳夕照,落日熔金。一缕缕炊烟,从琼海周边的渔村小院袅袅升起;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攀枝花树,在落日余辉的照耀下,横贯苍穹的银枝铁干,显得更加的苍劲和洒脱。一株株合抱不交冠盖如云的大榕树,随着余辉的依依惜别,把倒映在海水中的伟岸影子,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对对情侣,勾肩搭背地走在海滩上,不知“叽叽咕咕”地说些什么,只有温柔而又多情的海水才能听见。脚步移动的后面,留下一串串陷入沙滩的足迹。
两人走了几步,还是郁金香耐不住寂寞,她轻轻地用肩背撞了一下范廷簇:“我们不可能就这么默默地走着,什么话儿都不说一句吧。”
“说个啥呢,好象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呀!”范廷簇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半瓶醋,我跟你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郁金香听了范廷簇的话,宛若一个晴天霹雳从她的头顶上打下来。她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刺激,一对水汪汪的眼睛,突然一下变成了两个没有光泽的干核桃。心里立刻升腾起难以控制的怒火,极其被动地收回了脸上堆起的笑容,用最大的克制,竭力压低了声音道,“我都把你整个儿的装在我心里了,居然你还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难道你对我就那么讨厌吗?”
范廷簇看到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样从来没有发生过的阵仗,立刻对郁金香表示歉意道,“小郁,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没有话要对你说,我只是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才好?”
“哦,既然是这样,那就怪我太不镇定了。”郁金香听了范廷簇的解释,觉得他的话里没有撒谎和欺骗的成分,便自我责备地说道,“其实,我约你出来,只想说点我们之间的事情,刚才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没有啊,小郁,我没有生你的气呀!”范廷簇安慰说。
“没有生我的气就好。”郁金香听了范廷簇反复道歉的话,算是缓过气来了。但她觉得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在说男女之间恋爱的事情,肯定说不到一条路上去,不如说点别的更好。至于男女恋爱的事情,以后在找恰当的机会,慢慢在说,反正有的时间。于是她婉转地说道,“这样吧,你就说点有关琼海的故事。”郁金香扭动着高挑的身子,“我不相信你不知道琼海的传说。”
“好吧,你既然想听琼海的故事,我就把我知道的一点有关琼海的知识告诉你吧。”范廷簇绘声绘色地说,“‘琼海,古称邛池,属于更新世纪的早期断陷湖,至今大约一百八十万年左右’。湖长十一点五公里,最宽处五点五公里,海岸线周长三十五公里,大多数水深在十五米以上,湖泊最大面积三十一平方公里,海水容积为三点二亿立方米。琼海是四川的第二大淡水湖,山光云影,一碧千顷,是四川十大风景名胜之一。”
范廷簇简而言之地介绍完了琼海的大致情况,接着又叙述起琼海的四季景色:“琼海以恬静著称,景色四季各异:春日水色天光,上下一碧。一片浩翰波光,闪烁在苍山绿野之中,‘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岸边燕语呢喃,渔村柳眉桃腮;夏日湖水盈盈,波光耀眼,渔村山寺,相映成趣;秋日天高气爽,‘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冬季天净水明,婆娑树影,倒映湖中。午后起风,海浪奔涌,似白鹅嫱戏于波涛之中。”
“琼海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美丽吗?”郁金香似信非信地望着半瓶醋。
“这就要看你怎样鉴赏,怎样感悟了。”半瓶醋温情地看了一眼郁金香,“如果你缺少鉴赏审美的能力,那么,再好的美景,你也品味不出她的妙趣来,正如欣赏一幅经典的画作一样。”范廷簇害怕郁金香多心,立刻又补了一句,“我是说如果哈,不是具体指哪一个人。”
“我懂你的意思,你就不要画蛇添足了!”郁金香有点不高兴地说,“除了琼海,你还能说点什么?”
“那你认为我还该说点什么呢?”范廷簇反问道。
“我不知道”。郁金香腼腆地回答说,“这样吧,还是说说你的雅号的来历,我想弄明白你为什么叫‘半瓶醋’?这个问题,我从卢护士长第一次叫你的那一天起,就想到现在。可是我一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哎呀,一个绰号,也值得你想一年多吗,你也太夸张很了吧。”范廷簇极其坦然地说,“一方面是我的名字范廷簇,正好与半瓶醋三个字谐音,所以我就叫‘半瓶醋’了。”
“你为什么不取一个别的名字,偏偏要取这么一个与‘半瓶醋’谐音的名字呢?”郁金香好奇中带点儿不解的口气问。
“姓氏嘛,那就不必说了,这是老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范廷簇解释说,“现在就说说名的来历。先说‘廷’字吧,我们范家轮到我这一代人,就是‘廷’字辈。在说簇吧,就是花团锦簇的簇。简而言之,就是在高雅的地方摆放着一堆鲜花。”
“哦,还满有意思的嘛,听你这么一说,范廷簇还是一个很高雅的名字啰!”郁金香说完,脸上堆起无比的灿烂。
“惭愧,惭愧,比起你的芳名来,还是逊色得多。”
郁金香故意把头一偏,“何以见得?”
“假若你愿意听的话,我就给你讲一个与郁金香花有关的特别美丽的故事。”范廷簇见郁金香带着几分惊奇的模样,便故作镇定地说,“在古代的欧洲,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同时受到三位英俊的骑士的追求。一位送了她一顶皇冠;一位送了她一柄宝剑;另一位送了她一捧黄金。姑娘非常发愁,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因为三位男士都非常优秀,姑娘只好向花神求助。花神於是把她化成郁金香,皇冠变为花蕾,宝剑变成叶片,黄金变成花的枝干。就这样同时接受了三位骑士的爱情,而郁金香也成了爱的化身。由於皇冠代表无比尊贵的地位,宝剑又是权力的象徵,而拥有黄金就拥有财富,所以在古欧洲只有贵族名流才有资格种植郁金香花。
“我的天哪,你是从哪里了解到这么多与郁金香有关的趣事的呀?别人叫了我那么多年的郁金香,我居然对此一无所知!”郁金香心存内疚,无比欠然地说。末了,她又朝四周看了看,“幸亏旁边没有人,不然我又出洋相了。”说完,她急速地伸了一下舌头,很快又缩了回去。
“哎,说真的,小范,你怎么会懂这么多知识,不仿说来听听。”
“看书啰,只要你喜欢读书,没有学不到的知识。”
“那好,以后我也跟你一样,多读点书。”
“其实,我看的书也很少,知识也很浅陋,不然,别人怎么会叫我‘半瓶醋’呢?”
“半瓶醋除了与你名字的谐音之外,还有别的意思吗?”
“当然有喽,名字的谐音仅仅是个偶然的巧合罢了,更主要的意思还是我的知识过于贫乏。”范廷簇进一步解释道,“半瓶醋,相当于我们本地人说的‘半罐水’,形容没有学问,缺少知识,而且对任何事物,满足于一知半解。懂得一点点常识,就喜欢八方卖弄,四处张扬,就喜欢好为人师。所以,民间流行着一串顺口溜:‘满罐水摇不响,半灌水响叮噹’,说的就是半瓶醋我这样的人。所以,别人叫我半瓶醋,我非但不反感,反而感到乐意。”
“好!你欠我的第一个问题,算你说清楚了。那么,第二个问题呢?”
“哦,还有第二个。”范廷簇看了郁金香一眼,表情模糊地问。
“有啊,那天在病房里上班,你说你要是赶得上我的一半聪明,‘可能就’,就什么,你就没有往下说了。”郁金香带着几分不解的神情,“要么你有难言之隐,要么在病房里当着病员不好说,所以当时我就没有追问你。”
“这样的话我是说过,不过,也仅仅是我的猜想或者推测而已。”范廷簇面带忧郁的表情,“我们一起调进医院的几个战士或者说战友吧,虽然说不是同一个部队调来的,但是,调来以后做的都是同样的护理工作,只是不在一个科室而已,别人都提拔为护士了,穿上了四个兜兜的军干服,可我还是个战士,你想,我能没有想法吗?”
“战士和护士有区别吗?”郁金香带着几分不解的口气问。
“有啊,不但有,而且区别还大着呢!假如要我做一个比喻的话,那就是护士是黄金,战士如泥土。战士提拔成了护士,就享受部队军官的待遇,发工资,不退伍,长期在部队工作,大多数都有送军医大学深造的机会。军医大学毕业了,又回医院来当人人崇拜的军医。”范廷簇滔滔不绝地说,“战士就大大的不一样了。每年都面临着退伍的可能。一旦退伍,就哪里来,回哪里去。是工厂来的,就回去当工人;是机关学校来的,就回机关学校去重操旧业。惟独农村来的最苦,退伍了,就滚回老家去当农民,修地球。象你们穿便衣的护理员,只要提拔了护士,就穿军装,一样享受军职干部的待遇。”
“你不是说过医务处的陈主任,找你谈过几次话了吗?”郁金香又问。
“的确找我谈过几次话,具体是几次,我也记不得了,至少三次以上吧!他一再鼓励我,在搞好护理工作的基础上,主动跟随医生查房,逐步学习掌握诊断病情的知识和技术。”范廷簇如数家珍一般,“医务处的黄主任还告诉我,说我的家庭出身条件好,不要有退伍的想法和打算,有了机会,他就推荐我为提拔护士的培养对象,准备在医院长期工作。提了护士,工作一段时间,就有可
(本章未完,请翻页)
能送军医大学深造。”范廷簇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可是,就在你来之前,医院就提拔了四个战士和三个护理员做军职护士,偏偏就没有我的分。后来我一想,可能是我没有他们那么优秀,所以才没有提拔我吧。那天在病房里说的‘可能’,就是这个意思。你想啊,这样的怨言,我能在病房里说吗?”范廷簇说着,眼圈逐渐红了起来,两只眼睛湿润润的。
郁金香见状,不忍让他把话在说下去了,于是,赶忙把话题岔开:“你欠我的第二个问题,算你交了圆满的答卷。眼下,只剩下第三个等你回答的问题了。”郁金香抬起手脘,看了看表,“现在时间还早,你干脆把它说了,怎么样?”
“第三个,第三个是什么?”范廷簇深情地看了看郁金香,意思是要她提醒提醒。
“第三个问题是兴趣,你忘啦!”郁金香毫不掩饰地说,“那天在泸山上我问你对什么感兴趣,你推辞说时间晚了,要赶快下山回医院,以后在告诉我。今天这个时候能告诉我吗?”
“哦,是这样,这个问题不难回答。”范廷簇从容不迫地说,“兴趣这个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它随着年龄的增长,环境的变化,教育程度的提高,知识的不断更新,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人的一生当中,不会只有一个不变的兴趣。”范廷簇举一反三地说,“比如小时候,我的兴趣就是下田捉泥鳅,逮黄鳝;上小学了,就是看《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的小画册;上了中学,兴趣就转移到反映青少年生活的杂志上面来了。但有一点是比较稳定的,那就是对语文比较感兴趣。特别是在小学阶段,语文是我的强项,每次考试,没有下过九十分的。但是,算术就很糟糕了,简直差得没有底底。中学数学,就没有考过及格以上的成绩。”
“那你现在呢,你现在的兴趣是什么?”郁金香见范廷簇的话题越扯越远,急忙刹车道,“我是问你现在的兴趣是什么?”郁金香说着,捏起拳头有意识地在范廷簇的肩上捶了两下。
“现在嘛,除了医学就是文学,文学中又着重喜欢小说创作和唐诗宋词。”范廷簇不假思索地说。
“我不要你说这个,我要你说点别的。”郁金香使劲捏了一把范廷簇的手,强辞夺理地说,“比如爱情啦,幸福啦,理想啦,这些吧。”
“小郁,实不相瞒,我现在恰恰对这些不感兴趣。”范廷簇本想称呼她一声“金香”的,但他又觉得这样称呼有点儿欠火(即不恰当的意思),立刻又改称为小郁。
“既然郁金香有这么多的寓义,你就不能称呼我一声金香么,每次跟你说话,总是小郁小郁的,听着就很枯燥,就象一瓶蒸馏水,一点儿味道都没有。”郁金香说着,两只拳头就象擂鼓似的,在范廷簇的背膀上敲打起来,抱怨他故意辟开爱情说兴趣,“难道你对爱情就这么反感么,难道爱情跟兴趣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么,你故意避而不谈这个问题,肯定是爱情对你有所伤害,或者是因爱情伤害了别人,才使你那么躲躲闪闪,近而远之。”
“这些都不是。”范廷簇镇定自若地说,“刚才我已经说过,兴趣是在一定环境中培养产生的。她象一粒饱满的埋在泥土里的种子,有了适当的温度和湿度,她才会膨胀发芽长出苗来,二者缺一不可。爱情是专一的,兴趣是广泛的,在我们这个传统古老的国度里,你可以培养广泛的兴趣,但不可以成就广泛的爱情。”
“难道爱情还有广泛与狭隘的区别吗?”郁金香说。
“有啊,由于东西方的文化背景不同,所以在爱情范畴的定义上也有很大的差别。”范廷簇说,“处于东方的古老中国,爱情一般限制在男女双方,尤其是青年男女。而西方国家则不同,凡是有人的地方都有爱情,比如父母爱子女,爱朋友,爱同事,都可以视为爱情。”
“那么,我在向你请教:兴趣与爱情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这是肯定的。”范廷簇毫不掩饰地说,“兴趣都没有了,还去哪里找爱情”?
“那你对我有兴趣么?”郁金香象幼稚园的小朋友,偏起脑袋问。
“你这不是废话吗,”范廷簇用反诘的口气回答说,“没有兴趣,没有兴趣我会陪你来逛琼海!”范廷簇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就目前景况而言,我的兴趣与爱情毫不相干。”
“我不信,我不信。”郁金香不等范廷簇说完,就急忙摇头说,“你现在这种年龄,正处于谈情说爱的颠峰浪漫时刻,现在不谈,更待何时?”
“那你呢,”范廷簇反问道,“照你这么说来,你眼下不是正在谈情说爱啰!”
“是啊,我现在不是正在谈情说爱吗?”郁金香毫不否认地说。
“说来听听,你眼下正在跟谁谈情说爱,能告诉我吗,让我也分享一点儿你谈情说爱的快乐,行吗?”半瓶醋试探地说。
郁金香回答的很干脆,“谁在跟我说话,我就跟谁谈。”郁金香的回答,是范廷簇始料未及的,他万万没有想到,郁金香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金香,你这个玩笑开大了。”范廷簇第几次称呼她“金香”他记不住了。
“啊,廷簇,听到你这一声‘金香’的称呼,我好幸福啊!”郁金香无比感慨地说。
“你幸福什么,瞧你这么高兴。”
“有人第一次称呼我金香,难道我还不幸福吗?”郁金香故意把话颠倒过来,“我不象有些人,心是口非。心里本来是这么想的,嘴上却不这么说。”
“请问,你指的是谁呀?”
“这还用问吗?揣着明白还装糊涂,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知道,你不过是在开玩笑。”
“我是在开玩笑吗,你看我这神情,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别别别,别这样,小郁,千万别这样!”范廷簇突然很严肃地说,“你真要这样的话,我会毁了你一辈子的幸福。”
“你这是从何说起,恋爱还会毁了对方一辈子的幸福?”郁金香感到特别的奇怪!
“这个问题我一时半会儿也给你说不清楚。等待有足够的时间了,我在慢慢给你说吧!”范廷簇给郁金香揣了一个冷石头。
“不,我现在就要你给我说,你不说我就跳琼海。”
“不,小郁,真的时间太晚了。”范廷簇催促说,“你看,海滩上的人都走光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郁金香定睛看了看周围的沙滩上,确实一个人也没有了。于是只好勉强地说道,“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月亮升起来了。银色的月光,从看不到顶的天空撒下来,装满了整个月明风轻的琼海。放眼望去,一片银白色的世界。在铺满碎银子似的白色的海面上,星星点点地漂浮着许多渔民的小船。每只小船上面,都挂着一二盏配有防风罩的马灯。远远望去,那微弱的灯光宛若莹火虫一般。对面的渔村,已经笼罩在月色朦胧的深处,隐隐约约看得见直插苍穹的乔木树。游人已经离去的差不多了,只有郁金香和范廷簇还在这里徘徊。两个多小时前的喧嚣和热闹,现在已经渐渐平息了。范廷簇转身一看,周围已经没有人了。于是提议道,“金香,我们还是往回走吧。”
“那好,有时间我们在来。”她听到范廷簇第二次这样叫她金香,嘴上这样漫不经心地答复着,眼前却闪出一道从未见过的亮光。
回到宿舍,已经夜里十点多钟了。郁金香简单地洗漱完毕之后,很快就上床睡了。可是,她翻来覆去,无论怎么也睡不着,总是处于从未有过的极度的兴奋之中。她万万没有想到,需要半瓶醋回答的问题,居然回答得如此的圆满,而且滴水不漏。同时,她也感到有点儿后悔:有些话不该问的那么显露,那么直白,那么唐突,这才相处多长时间,就要人家把爱情和兴趣,生拉活扯地捏到一块儿。想到这里,反到自个儿不好意思起来。她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