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秘密协议
急救室。
赵医生刚结束与蒋旭尧的通话，走廊深处，就走来了蒋夫人和江幂晚的身影——
一前一后款款而至的画面，两张或高贵优雅，或清丽脱俗的美丽脸孔，却莫名地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赵医生收回目光，将手机归还给林美玲，轻声安慰道，
“给，江太太。江先生的手术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请您安心等候。”
林美玲谢过赵医生，将手机重新收进上衣口袋里。
走廊里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像是直奔手术室的方向而来的？
她回头看了过去：却见之前还是一付高高在上睥睨苍生的蒋夫人，神色间已是莫名地温和了许多。
虽然仍是一付瞧不上自己的模样，却也客套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连同跟赵医生说话的语气也放柔了下来，“请帮忙把张教授手术中需要用到的器械提前准备好，他马上就到。”
赵医生愣了愣：“……”这女人怎么也知道张教授马上就到医院？
更让他疑惑的是，眼前这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竟然有些眼熟。
然而，已容不得他细想，江建国的情况十分危急，他必须马上返回手术室。
只微微低下颔，对蒋夫人恭谨示意，便转身离开。
蒋夫人看见赵医生的背影隐入手术室的玻璃门内，又侧眸，朝林美玲投去一记淡淡的笑容，这才碎步轻移，坐到了林美玲对面的另一条绿色长椅上。
隔着中间的一道走廊，林美玲默默地审视着对面的蒋夫人：“……”似乎想要从对方的眼中瞅出一些端倪？
不过，蒋夫人却始终面色平静地端坐在长椅上，未曾再对林美玲做出任何失礼的行为。
林美玲收回目光，眼角瞥见女儿小脸苍白地坐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中间却分明隔了一个位置的距离，交握在身前紧攥在一起的纤纤十指，也不自觉地紧了又紧、紧了又紧，神态间极是不自然。
时不时地，还会悄悄瞟一眼对面的蒋夫人，像是对她颇有顾忌？
林美玲想了想，便挪动身躯，往女儿身旁靠近了过去，又刻意压低了音量，问，“你婆婆跟你说什么了吗？”
江建国昏迷的时候，她只忙着呼叫医生，及照看丈夫的意外情况。
等到将丈夫送进手术室后，她才现女儿不见了，蒋夫人也不知去向。
直到刚刚看见她们一同过来，她才意识到，江幂晚和蒋夫人之间可能秘密达成了什么协议？
否则，短时间内，一向鼻孔里出气的蒋夫人，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就对自己表现出这样和颜悦色的一面？
“……”江幂晚眉眼低垂，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
林美玲见她没有反应，又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手肘，江幂晚这才恍若如梦初醒，“妈，怎么了？”
林美玲看着她这丢魂失魄的样子，眉眼蹙得更深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幂晚却是怯怯地避开了她的视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只在不明地闪烁轻颤，“没有。”
见母亲俨然不相信地紧盯着她，江幂晚又断断续续地解释道，“妈，你别担心，我婆婆她……她刚才不是故意的……”
“只是——只是因为前天晚上蒋家精心筹备的家宴，我没有去参加，我婆婆有点不高兴，所以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
“不过，她已经跟我道过歉了，她不知道我爸病得这样厉害，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刚刚她还亲自给季副主席打过电话了，张医生马上就到，妈你别担心，我爸肯定不会有事的。”
“……”
林美玲细心地注意到，女儿说话的时候，两扇纤长而浓密的漂亮眼睫毛只不停地扑闪、扑闪、扑闪……
眼睛却始终没敢与自己对视。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别意气用事。你爸爸是没见过旭尧，也不了解他的为人，才会以为你是因为钱才结的这个婚。”
“不过，妈也看得出来，你婆婆不是太好相处，但旭尧他对你是用心的。”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至少要跟他商量一下。婚姻，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坦诚，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
江幂晚没有听完，眼眶已经莫名地腥热了起来：她何尝不想“信任和坦承”，不想跟蒋总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时间却半分也不由人，父亲的状况更是分秒也不容得耽搁！
没错，她是跟蒋夫人做了交易。
尽管蒋夫人的态度，让她有一种犹如吞了苍蝇的恶心感，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手术台上丢了性命！
如果因为蒋总，因为这一份不被祝福的婚姻，而永远地失去父亲，那才是最让她后悔的事情！
所以，刚才在院长办公室里，江幂晚最后仍然颤抖着双手，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虽然，心痛免不了，愧疚也免不了。
或许，这辈子她亏欠蒋总的，注定是怎么也还不清了。
可她没有选择！只能孤注一掷！！
就算蒋总以后恨她入骨，她也认了！
她对离婚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父母痊愈出院之前，蒋家的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再来伤害他们！
蒋夫人同意了，承诺说：今日之后，蒋家的人不会再出现在江建国夫妇面前。
并且，允许蒋旭尧在这段期间内，对江氏夫妇略尽“女婿”的义务。
离婚手续，也会低调处理，尽量不影响到江氏夫妇的康复状况。
……
蒋夫人是因为目的达到了，才会对林美玲表示和善的。
江幂晚却不能让母亲知道，自己做出了如此屈辱的妥协，所以只字不提协议的内容。
林美玲心中虽有所怀疑，但无法证实，只好也沉默着。
一片令人窒息的静寂肆意蔓延开来……
深长而幽静的走廊深处，却忽然传来一阵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江幂晚侧目，只见雪白的廊灯下——
蒋旭尧挺拔迷人的身姿正被一众白衣大褂群起蔟拥着，冷峻而倨傲地翩翩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