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女人香水
夜色渐浓。
已经连续做了七八个小时手术的张教授，终于，一脸疲惫地从里面走出来——
守在门口已多时的江幂晚和母亲，急切地迎了上去，“教授——”
张教授显然知道她们要问的是什么，虚软地摘下脸上的口罩，又温和安抚道，
“放心，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稍后就转进ICU病房，夜里多照看着点……”
林美玲感激涕零，“谢谢张教授，谢谢……”
张教授却已经领着自己的医疗班子鱼贯而出，很快便穿过长廊，前往院长准备的临时办公室——
张教授有着崇高敬业的医德，在所经手的病人脱离危险之前，他是不会随意离开的。
院长于是给他准备了一个办公室，方便他办公以及休息。
没多久，江建国也被推出手术室，林美玲随同护士一起，将丈夫转入了ICU病房。
江幂晚则是依照程序，前往一楼大厅去办理手续。
拿着单据，来到父亲入住的病房楼层，却在护士站听见张教授大雷霆，不但把早上负责给父亲输液护理的几个护士给严厉地批评了一顿，连同今天当值的医生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是像早上这种病人突然出现休克、却没有及时施予急救应对措施的事情，再生一次，就要勒令他们下岗永不录用……
张教授是个儒雅温和的医术学者，平时跟所有人讲话，都是客客气气、心平气和的，鲜少有这种怒冲冠的时候。
想必是事态已经严重脱出他的能力所能补救的范围以内，他才会突然震怒作的。
只是，想到让张教授大怒的关键原因正是自己的父亲，江幂晚的心，却不由得重重地沉了下去：“……”
难怪刚才在手术室门口，张教授都没有说，父亲要过多久才能清醒过来。
而是谨小慎微地交待她和母亲：“夜里多照看着点”父亲。
根据张教授的说法：病人在术后不满24小时以内，再次陷入生命危险，极有可能造成长期昏迷不醒的后遗症，即植物人。
尤其，江建国的年龄已长，身体各方面的器官也有所捐伤，且血压持续偏高，若是再受到刺激，不能排除会出现脑中风的情况。
因此，张教授严令所有当值的医生和护士，必须24小时不间断地检测及详细记录江建国的体温、血压、心跳等各项指标。
同时，除直系亲属以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ICU病房探病，以保证病人的情绪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
否则即便二次手术后，江建国能够顺利醒来，可若是再出现任何意外，就连医术精湛如张教授，也是无力回天了。
张教授的语气很严肃，并且，严令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都必须守口如瓶，以免加重病人家属的心理负担。
可是，这种说法，无疑也透露出病人的状况可能比他们所想像的，还要更糟糕。
无意间听到这次训话的江幂晚，更是几乎全身虚脱地瘫软在走廊的墙面上——
温软的臂膀倚贴着冰冷的墙壁，只觉得那碜人的寒意正在可怕地渗透她的四肢百胲，冻得她浑身冰凉！
……
麻木地走到父亲的病房门外，听见里面传来母亲隐约挟着哭腔的说话声，“建国，你可要快点醒过来啊，别吓我了，好吗？”
“你不是说过，一定要亲眼看着晚晚嫁人，要和我一起守护女儿的幸福，不让她被人欺负的吗？”
“可是，你知道晚晚为了给你治病，受了多少气，挨了多少白眼？”
“你要是真的心疼女儿的话，就赶紧别睡了，早点起来保护女儿吧！建国……”
“……”
门外，江幂晚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滚烫的泪珠已然夺眶而出！
眼前，似乎掠过一幕幕父慈母爱、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江幂晚仿佛还能看见年幼的时光里，父亲是如何深沉而细致地保护着自己，那一声声低沉浑厚的，“来，爸爸牵小晚的手过马路。”
“下雨了，爸爸背小晚上学去！”
“别害怕，（骑自行车）放心大胆地往前去，爸爸会一直替你扶着车子。”
“……”
过往美好的回忆仍点点滴滴记在心头，父亲高大而强健的身影，曾经是她以为能够依赖一辈子的，却又叫她如何能够相信，父亲竟然有可能再也不能醒过来，再也不能亲口唤她一声，“晚晚”？
泪水，潸然而落，不可抑制地越流越多，怎么止也止不住。
江幂晚却不敢哭出声来，也不敢把从张教授那里听到的话告诉母亲。
……
蒋旭尧抵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
他似乎处理了太多繁冗的公事，一张深邃精致的五官上，清晰地染着几分倦怠之色。
颈间一直系得标准而工整的领带，也被随意地松了开来，
领口下的衬衫纽扣被解开了两颗，透出胸前一片殷实迷人却微微泛着红晕的肌肤。
只是，眼前的男人虽然依旧魅惑逼人、帅气爆表，可是，却又分明有一点儿不一样。
及至他走得更近了些，江幂晚才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醇郁的酒精气息，混杂着女人香水味的特殊味道。
江幂晚面色一冷，伸手拉住了他，“你喝了酒，就不要进去病房了，我让言秘书送你回去。”
蒋旭尧半眯起微红的眸子，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随即，稍加用力扳开了她的手，“就算喝了点酒，但是，守夜完全没有问题。”
江幂晚不知道他说的是醉话，还是气话？秀眉微蹙，又伸手，探向他天庭饱满的额——
微冷的手心，刚触上一片男性阳刚的温暖，却又被人冷冷摔开了，“走。”
他是让她回家去睡觉的意思。
可江幂晚终究不放心，“还是你回家吧，今晚我留在医院守夜——”
一记凌厉的眼刀却忽然剜了过来，“你走不走？”
她只轻轻摇头，却突然惊觉：身子已被人一把凌空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