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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变易

杨探长回到警察局给于生克汇报追查裴母的情况。

杨探长:我带弟兄们查遍了望月峰附近的医院和诊所,第一军医院,日军飞机轰炸之后,他们都没有收治到一个额头受伤的五六十岁的老太太。

于生克点头:等赵探长回来以后,派人盯着他,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即向我报告。

杨探长迟疑一下:您是怀疑裴原休他妈没有死,而是被常队长和赵探长转移走了?

于生克:裴母撞石的地方没有发现头骨碎片、毛发以及脑组织残留物,我推测裴母可能活着。

杨探长迟疑:赵探长是常队长的人,如果被他发现,恐怕不大好,而且属下以为目前裴原休和日本特务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于生克上前搂住杨探长的肩膀。

于生克:老杨啊,真正的敌意从来都是先在内部产生的,然后外部的敌人才应运而生,委员长是怎么说的,攮外必先安内,正因为我们要对付外部的敌人裴原休和日本特务,所以我们才必须加强对内部敌人的防范,只要找到裴母,不愁抓不住裴原休和日本特务徐鹏,你放心,常队长那边万一出现问题,由我出面来应付。

杨探长谄媚地:您的一番教诲,令属下茅塞顿开,是!攮外必先安内。

于生克挥手,杨探长离去。

这时,李四回到了望月山庄,常队长站在已经清理完毕的废墟旁看见李四,把李四让到僻静处

常队长:原休有下落了吗?

李四:被沈姑娘救走了,被解空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于生克去搜查了一遍,我怕于生克在寺周围留暗哨,查看完,没见他们就立即回来了。

常队长点头:师兄,你设法去找找师娘的衣物,我们给她做个衣冠冢,这事不能让原休知道。

李四:为什么?

常队长:以原休的莽撞,他知道,日本特务就可能知道,我这样做一是为了师娘的安全,二是想通过这件事磨一磨原休的性子,让他吸取教训。

李四沉思了片刻。

李四:你说的在理,我听你的。

常队长:谢谢师哥体谅。

李四摆摆手朝废墟走去。

于生克在办公室打坐冥想,回想着见到李四前前后后的画面,于生克揉搓一下肩膀和双腿,慢慢下座,把脑中的画面定格在了李四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画面上。

李四手里拿着一个包裹从废墟里走了过来。

常队长抽出一支烟递给李四,李四摇头,常队长叼着烟,抬头看天,天空阴沉,没有月亮。

在望原阵地上,天上开始飘落雪花。

正在射击的赵寿山放下机枪:炮呢?!炮为什么不响了?

李振西也停止射击,炮兵营长跑过来。

炮兵营长:炮管已经打了两天,实在没法装弹,炮弹也不够了!

赵寿山拉着李振西走出战壕,向阵地后面跑去。

第4集团军指挥部里陈子坚放下电文。

陈子坚:日军的四个联队昼夜不停地进攻,赵寿山的人马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了,炮管已经打红,无法装弹,需要补给啊!

孙蔚如点头:今夜有倒春寒暴风雪,日军飞机无法助战,凌晨一点,命新14师、46旅、55师、17师四部收缩包围圈主动进攻日军,日军退却以后,利用这段时间给望原阵地补给。给李兴中发报,让他引诱日军224联队和227联队边打边撤。

陈子坚:撤?!李兴中一旦后撤,

茅津渡就保不住了!

孙蔚如:让177师撤到黄河北岸以后隐蔽起来,等日军占领南岸的茅津渡以后,命布防在茅津渡以南的炮兵部队对敌展开轰击,迫使敌后撤重新渡河,等其渡河过半,命李兴中所部和炮兵部队夹击河中的日军,歼灭日军两个联队之后,李兴中必须赶在天亮之前回防圣人涧。

陈子坚感叹:这步棋可太险了啊!

孙蔚如:日军的空中战力太强,治强敌如治水,要有堵有泄,我们现在要争取主动,否则日军今夜就会攻下望原。

陈子坚眼睛湿润。

孙蔚如缓缓地:告诉李兴中,凌晨5点之前不能回防圣人涧,以后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陈子坚擦了下眼睛:是!

孙蔚如背着手站在地图前,肩头轻轻抖动了两下。

山西平陆县茅津渡黄河北岸边已经是满天下大雪,96军军长兼177师师长李兴中率部埋伏在北岸,南岸万炮齐鸣,日军两个联队大量士兵正在回撤,几十个日军士兵在北岸抛下几艘人力划桨的小渡船,开始朝岸上跑去,军容整齐的李兴中摘下军帽,拿起一把小梳子慢慢地梳着头,旁边谢参谋很激动。

谢参谋:退回来了。

李兴中吹了吹梳子上的残发,用手擦了擦梳子,这时,日军已经有大量士兵回撤到了北岸。

李兴中拿起军帽,吹了吹上面的雪尘,慢慢地把军帽戴好,抚了抚帽檐,朝谢参谋点头,谢参谋长举手用力挥了下,一串设在北岸的探照灯打亮,照得满天大雪下茅津渡北岸如同白昼,埋伏的官兵清一色冲锋枪开始射击,已经撤到北岸和正在渡河的日军纷纷中弹。

满天大雪,雪越下越大。

狂风怒号,群山和寺院被笼罩在风雪中。

裴原休躺在一间隐秘僧房的床上发着高烧昏迷不醒,沈未雪拧了一个湿毛巾,敷在裴原休额头上,裴原休脸色蜡黄,嘴唇发白,沈未雪坐在床边看着,轻叹一口气。解空禅师轻轻退到门口,沈未雪站起来。

沈未雪:解空师父,连累你打了诳语。

解空:沈施主,你我是同道中人,应该相帮,这娃从小在望月山庄长大,他母亲经常给寺里施钱粮,出了这样的事,我应该出手相帮,我佛慈悲,会原谅我的。

沈未雪向解空禅师行礼,解空还礼,慢慢退了出去。

同一时间,徐鹏趴在城外据点床上,徐落樱给徐鹏包扎伤口。

徐落樱:幸好只伤到了皮肉,于生克这个混蛋,我早晚要杀了他!

徐鹏摇摇手,制止了徐落樱,示意徐青和徐幕走近。

徐鹏:你们两个要继续去鼓楼下守候,到明天已经事发第七天了,代号叫径山的人应该会很快启动联络方式,引出拿阳符的人,裴原休和代号叫径山的人肯定会在那里出现,你们趁他们联络的时候,拿到两块玉符。如果裴原休一直不出现,徐青你就冒充拿阳符的人和径山接头,把他手上的阴符抢过来。

徐青和徐幕点头:明白了!

徐鹏握住徐落樱的手。

徐鹏:你那边要和孙毅多接触,设法从他那里获取关于玉符和裴原休的信息,妹妹,不是哥哥不心疼你,帝国的利益高于一切,我们既然选择了为帝国的强大献身,就要把个人的一切抛在一边,这样才有可能会成功。

徐落樱落泪紧握着徐鹏的手:我会努力的!

徐鹏示意徐符到近前。

徐鹏:你明天一早就去通知海医生尽快安排我和阎老三见面。

徐符:阎老三会和我们合作吗?

徐鹏:阎老三这几年靠贩卖枪支和烟土已经做大,早就想取代刘松仁了,只是没有机会和外援,今天又被刘松仁执行了家法,必定怀恨在心,阎老三没有机会,我们给他一个机会,他没胆,我们给他一个胆,他就会做的,带上四把冲锋枪,让海医生转交给他。

徐符:明白了。

徐鹏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在海丽丝诊所二楼卧室,海丽丝和阎老三事毕躺在床上,海丽丝帮阎老三点上大烟泡,海丽抚摸着阎老三裹着纱布的手。

海丽丝:手还疼不疼?

阎老三:刚才不疼,现在又开始疼了。

海丽丝笑:将鼎文都公开贩大烟呢,刘松仁算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让你卖烟土。

阎老三:大哥没说不让卖,只是不能给驻军士兵卖,要指望他们打日本人呢。

海丽丝不屑地:在我面前别你大哥,你大哥的,刘松仁算个屁,哼,打日本人,日本人很快就会打过来,西安早晚是汪主席的天下,我劝你趁早和徐鹏合作,一起灭了刘松仁,我帮你坐上头把交椅。

阎老三放下烟枪,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海丽丝。

阎老三:你说什么?

海丽丝:我说让你和徐鹏合作灭了刘松仁。

阎老三:你说的徐鹏是不是最近和我大哥结了仇的,奉天商会的会长,他是日本人?

海丽丝:对,满铁调查部的特务,他和刘松仁结仇的原因是为了开启金库的阳玉符。

阎老三惊讶地翻身下床: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不是个医生吗?

海丽丝:我确实是医生,但我也是南京汪主席那边的人,明白了吗?

阎老三在床下走来走去: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这时,在望月峰山下特务队安全屋,裴母慢慢睁开了眼睛,常队长示意,女队员退了出去。

常队长:师娘,你醒了。

裴母:正儿啊,我这是在哪里?

常队长:这是我们在望月峰下秘密的安全屋,幸好您只是晕过去了,我和李师哥把您转移到了这里。

裴母:原休呢?

常队长:他没事,现在和沈姑娘在无生寺躲着呢,您放心吧。

裴母点头。

常队长犹豫了一下:师娘,有件事,希望能得到您的同意。

裴母:你说。

常队长:现在原休和日本特务都以为您已经走了,我让李师哥给您做了衣冠冢,您活着这事暂时不能让原休知道。

裴母:为什么?

常队长:以原休的莽撞,他知道,日本特务就可能知道,我这样做一是为了您的安全。二是我想通过这件事磨一磨原休的性子,让他吸取教训,这样才能给师父、王二还有几十口人报仇!

裴母沉思了一会儿。

裴母流下眼泪:好,就按你说的做。

常队长也流下了眼泪,握住裴母的手说不出话来。

第七天1940年4月20日星期六

裴原休仍然昏睡不醒,沈未雪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犹豫了一下,照着睡在床上的裴原休就是一脚。

沈未雪:别睡了!快起来。

裴原休动了动,缓缓地坐了起来。

裴原休:我这是在哪里?

沈未雪:我的妈呀,你总算醒了,这里是无生寺。

裴原休:无生寺?

沈未雪:对,这里的解空禅师是我的的朋友,我们先在他这躲一下。

裴原休点头又躺下,沈未雪过去把他拉起来。

沈未雪:别睡了。

裴原休泪流满面:我心里难受得很,睡着就不难受了,你让我睡吧。

沈未雪蛮横地:不许睡,睡着了你就不是你了吗?睡觉能给你妈和你爸他们报仇吗?!

裴原休摇摇头,沈未雪把裴原休拉下床,把湿毛巾递给裴原休,裴原休擦脸,两人在床沿上坐下来。

沈未雪语气缓和下来:你还想不想知道我到底是干什么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裴原休点头。

沈未雪:我的的真名叫范晓玉,我爸叫范雍,是策划参与西安事变的骑兵六师师长白凤翔的参谋,西安事变后,我爸突然失踪了,四年来一直没有下落,我去年年底才从一个我爸以前的老部下那里得到消息,说我爸可能是被以前陕西复兴社的特务,现在省会警察局的局长孙毅秘密抓捕并杀害了,所以年初我才从热河赶到西安来。

裴原休惊讶地:你是说你要杀孙毅?

沈未雪:对,但我不认识他,所以才请刘松仁帮忙。

裴原休点点头:那你说你是土匪,又是怎么回事?

沈未雪:我爸和白凤翔一样是都是土匪出身,我从小就在土匪窝里长大,我妈是被我爸抢来的女人,姓沈,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后来在山寨里病死了,我爸和白凤翔加入东北军以后,就派人把送到北平上学,西安事变后,白凤翔被遣送到北平,我去找过他,他也不知道我爸的下落,四年来我一直在苦苦寻找线索,慢慢地才一步步追查到了孙毅身上。

裴原休:你可真不容易。

裴原休停顿了一下,痛心疾首地。

裴原休:和你相比,我太着急和大意了,低估了对手,所以才害死了我妈和我二爸、王二还有山庄的那么多人。

沈未雪:你能认识到问题在哪里就好。

沈未雪站起来盯着裴原休:你想不想和我一起报仇!

裴原休站起来,点点头。

沈未雪:想报仇就精神点!

裴原休沉痛地:好,我听你的!

那一刻两人都强烈地想扑进对方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对方,但他们忍住了,只是用目光静静地交流。

笠原幸雄和传令官匆匆走进日军前线指挥部。

笠原幸雄沉痛地:昨夜,孙蔚如主动进攻,等我军退却的时候,完成了望原阵地的补给,李兴中在茅津渡北岸伏击了我军,224联队自联队长以下无一生还,227联队也伤亡惨重,被迫退回了张店。

多田骏面无表情的沉思了一会儿,指着地图部署。

多田骏:命37师团平田健吉率领四个联队到达张店后,向东南方向攻破敌14师在包围圈北部的阵地,和包围圈里的四个联队全力进攻望原东部的赵寿山,命104旅团佐伯文郎火速赶往张店以后南下东进,进攻敌55师,在外围策应36和37师团,另外命第3飞行集团四个轰炸机编队的飞机由每队50架增加到每队70架,280架轻重轰炸机空中支援进攻的部队,只有攻下望原,我们才有可能真正拿下茅津渡。

笠原幸雄和传令官:是!!

第八天1940年4月21日星期日第一幕阳符结束第二幕阴符开始

一处高地上的墓地,裴母和裴浩然的墓碑在中间,裴母的墓碑上刻着:生于清光绪六年(1880年)3月24日,卒于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4月19日,裴浩然墓碑上刻着长安裴浩然,生于清同治十一年(1872年),卒于民国四年(1915年)。

裴浩然的傍边是裴毅然和王二的墓碑,以及其他望月山庄遇难者的墓碑,每个墓碑前都摆着供品,点着香火。

裴原休跪在墓碑前,身穿孝服的李四跪在裴原休旁边,常队长和沈未雪站在不远处。

裴原休:妈、爸、二爸、王二,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报仇了,妈,我走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日本人从我这里把东西拿走的。

常队长和沈未雪谈话。

常队长:原休拿的东西在你那里吗?

沈未雪:事发第二天,他拿着东西来送给我,我没要,我劝他不要把东西带在身上。

常队长:谢谢你。

沈未雪:谢什么?

常队长:谢谢你救了我师弟的命,还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沈未雪:没什么,他也救过我......。

裴原休磕头,起身,李四也起身,裴原休和李四拥抱,李四拍拍裴原休的背,裴原休朝常队长和沈未雪走去,裴原休走到常队长跟前紧紧地握着常队长的手,摇了摇,两人都没有说话。

李四送三人上车,常队长开车离去。

鼓楼惊蛰鼓上背面的红旗换成了一面不显眼的小绿旗,其他的鼓上依然挂着红旗。裴原休和沈未雪隐蔽在鼓楼附近,看到徐青和徐幕在蹲侯,裴原休和沈未雪悄悄离去,于生克暗中看见两人后离去。

等于生克走远了,常队长慢慢跟着于生克朝警察局走去。

走廊里,于生克走在前面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常队长直接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于生克迅速走进办公室,关上门,走到自己桌前取出一个听筒,听筒是黄铜薄片制成的,可以伸缩,折叠起来只有四五厘米,拉开二十厘米左右,由于声音会在很薄的金属筒内部产生共鸣而增幅,可以听见隔壁的谈话,于生克拉开听筒,把一端对在靠孙毅办公室的那面墙上,开始偷听常队长和孙毅的谈话。

常队长:徐鹏联络日军飞机炸平了望月山庄,我师娘不幸遇难,我料理完她的后事,就赶紧回来了。

孙毅抬起头:我听说你小时候被裴母收养,是裴母供你上的学。

常队长:对,属下和犯罪嫌疑人裴原休是师兄弟关系。

孙毅:那你为什么不抓捕他?

常队长:属下的职责是剿灭潜藏在西安的日本特务,徐鹏是隶属于伪满洲国满铁调查部的特务,还有一帮直属于日本军部的特务一直潜伏着没有行动,属下并非有意袒护犯罪嫌疑人,属下是想通过他和他身上的东西引出那帮直属于日本军部的特务,而且属下了解到裴原休并未将东西带在身上,担心现在抓捕了他,他也不会把东西给我们,属下想通过我们的师兄弟关系,给他一步步做工作,让他不但交出东西,而且帮我们引出那帮直属于日本军部的特务,那帮特务才是我们真正的大敌,属下不敢掉以轻心。

孙毅:那这么说,你是知道这个裴原休和老曹的东西下落的。

常队长:知道,属下刚才还他在一起,老曹的东西应该还在他那里。

孙毅:你现在知道本来属于老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吗?

常队长:是一块阳玉符,应该还有一块阴符,和在一起叫玉无生,阳符本身就价值连城,而且合符以后背后应该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孙毅惊讶: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常队长:我师娘懂玉,裴原休抢了东西以后给我我师娘看过。

孙毅:那裴原休有没有告诉你老曹是怎么死的。

常队长:是自杀。

孙毅更惊讶:自杀?

常队长:老曹临死前把和阴符持有者如何联络的方式有意告诉了日本人,然后用徐鹏打伤他的苦无割断了颈部的大动脉。

孙毅:怎么联络?

常队长:联络地点是在鼓楼下,联络的方式和暗语裴原休没有告诉我。

孙毅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惊讶,一只手拿着青花瓶,另一只手摆摆笑了。

孙毅:好了,老常,别属下属下的,我就是要问清楚情况,没别的意思,我同意你的计划。

常队长:你要是同意我的计划,我有一个请求。

孙毅把青花瓶放在桌子上:你说。

常队长:于队长也在查这件案子,我担心他会干扰我的计划,而且关于对付直属于日本军部特务的信息,除了你以外,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衷。

孙毅:我会找于队长协调,你一是做通裴原休的工作,让他交出老曹的东西,二是引出那帮直属于日本军部的特务,我支持你,有进展的话立即向我汇报。

常队长:是!

于生克手拿听筒对着墙壁,仔细地听着常队长和孙毅的谈话,面无表情。

只看到背影的人在某个看不出所在的室内站在博古架前,拿着一个青花瓶对着瓶口往里看,里面黑洞洞地,只看到背影的人没有发现阳符正静静地躺在瓶子底部,只看到背影的人走到门口,从里面反锁上门,展示正面,原来是孙毅,孙毅回到桌前,从内衣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色烟盒,从烟盒里拿出一个黑绸包着的小包裹,打开,拿出一块玉符,玉符在灯光下熠熠闪光,孙毅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白布,轻轻地擦拭着玉符。

这时电话专线突然响起,孙毅站起来接电话。

孙毅:喂。

戴笠: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就是了。

孙毅沉默。

戴笠:一:满铁调查部的日本特务一直在找你,二:他们可以调来运城机场的日军飞机,好好动脑子想一想,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戴笠挂断了电话,孙毅看了看手里电话的听筒,慢慢坐下来,孙毅就是阴符的持有者径山。

隔壁于生克拿听筒对着墙壁,努力地听着,只听见了孙毅说“喂”,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于生克狐疑地放下听筒。

这时,裴原休和沈未雪走进了沈未雪家,裴原休不自觉地朝客厅桌子上看去,发现细颈元代青花瓶不见了。

裴原休:你的青花瓶呢?

沈未雪:送给刘松仁了。

裴原休丧气地蹲在地上不说话了。

沈未雪:怎么了?

裴原休蹲在地上抬起头望着沈未雪。

裴原休:我有天晚上趁你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把阳玉符放在青花瓶子里了。

沈未雪照着裴原休踢了一脚。

沈未雪:你有病呀你,把玉符放在瓶子里干什么?!

裴原休低头:你说让我别把玉符带在身上,我找了很多地方都不合适,就想你喜欢这个青花瓶,放在里面谁也看不出来,比较安全,所以......。

沈未雪又踢了裴原休一脚。

沈未雪:你放为什么不给我说,你偷偷把你的东西放在人家的东西里面,你想想这是什么行为,这不是流氓这是什么,你这人办事怎么这么奇怪呢。

裴原休急眼了,猛地站起来,就把头在墙上磕。

裴原休:我糊涂,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下该怎么办?!

沈未雪看裴原休这副样子,心又软了,过来把裴原休从墙边拉开。

沈未雪:行了,行了,多大的事,至于吗?你先坐下来。

裴原休听话地找把椅子坐下来,垂着头。

沈未雪:你先别急,我后来听刘松仁说瓶子他又送给了孙毅,孙毅把瓶子就放在他办公室的博古架上,瓶子瓶颈细,瓶子深,里面放了东西一般不仔细看发现不了。你放心吧,我回头找个借口去找孙毅,趁他不注意,把玉符取出来,还给你,行了吧?

裴原休冷静下来,抬起头。

裴原休:你找什么借口,要不然还是我今天晚上潜入警察局设法把玉符取回来?

沈未雪:不行,那样太冒险了,如果一旦失手,就等于明告诉他瓶子里面有东西,孙毅可能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可不希望他得到玉符。我这里还有一个宋代耀州瓷的酒壶,我去找孙毅拿给他,顺便欣赏一下他的收藏,乘机把青花瓶子里的东西拿回来,我去找他,应该不会引起他多大怀疑的。

裴原休点点头,抬起眼睛看着沈未雪,沈未雪过来摸摸裴原休的头。

沈未雪笑了:看你刚才猴急的那个傻样。

与此同时,徐落樱正站在孙毅办公室的博古架前仔细欣赏,孙毅讨好地陪在旁边。

徐落樱:这么多瓷器,都是你收藏的。

孙毅摆摆手:谈不上收藏,这种东西在西安好找,有些是我收集的,有些是别人送的。

徐落樱从博古架上拿起一个瓷瓶子看了看。

孙毅连忙介绍:这个是唐汝窑瓷。

徐落樱:哦。

徐落樱把瓷瓶放回,无意中看见了青花瓶,徐落樱眼睛一亮,过去拿起瓶子欣赏。

孙毅:这个是元代青花瓶,器形比较少见,应该是从满清皇宫里流出来的。

徐落樱不说话仔细地看着青花瓶,看了一会儿,准备放回,又改变了主意,徐落樱对着瓶口往里看,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孙毅观察着徐落樱,徐落樱恋恋不舍地把瓶子放回。

孙毅:喜欢吗?

徐落樱害羞地点头。

孙毅:你也懂瓷器?

徐落樱害羞地摇头:不懂,就是觉得亲切,摸上去手感真好啊,我也说不清楚,怎么说呢,好像以前见过,但仔细搜索记忆,又确定没有见过。

孙毅着迷地听着徐落樱的描述:就像我第一次见你的感觉。

徐落樱脸红了,低头不说话,孙毅从博古架下把装瓶的盒子拿出来,把青花瓶装进盒子里,盖好,顺手在博古架下抽出一条绳子将盒子系好提手,双手捧着递给徐落樱。

徐落樱连忙摆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孙毅坚决地:能看出来,你是真心喜欢,世间的人和物在真心喜欢他们的人那里才会更珍贵,就像你对于我一样。

徐落樱感动地双手接过盒子,小心地放在旁边的办公桌上,扑进了孙毅的怀里。

徐落樱趴在孙毅肩上:你就这样一下一下地就把人的心全都抓走了。

隔壁于生克手拿听筒对着墙壁,仔细地听着孙毅和徐落樱的谈话,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

徐落樱提着装青花瓶的盒子从孙毅办公室走了出来,常队长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碰巧看见了徐落樱,对门的黄秘书开着门,不经意地观察着外面,常队长朝徐落樱点点头,徐落樱微笑朝常队长点头离去,孙毅关门送徐落樱走的时候,看见了常队长,常队长微笑一下,走进了自己办公室,孙毅假装没看见,面无表情地轻轻关上门。

于生克把听筒放进办公桌抽屉,穿上衣服出门而去。

省会警察局院子里,赵探长从院子门外走进来,正在院子一角擦车的杨探长和赵探长打招呼。

杨探长:回来了。

赵探长:回来了。

杨探长:辛苦啊。

赵探长苦笑着摇摇头:得好好洗个澡。

杨探长:是得好好休息一下,怎么没和常队长一起回来?

赵探长:常队长派我去和长安的人做一些后续的收尾和防范工作,他们派人送我回来的。

杨探长:那个叫裴原休的嫌疑人抓住了吗?

赵探长:没有,到处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杨探长不信任地点点头。

赵探长朝一楼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沈未雪和裴原休在沈未雪家吃饭。

沈未雪:吃完饭,你收拾一下,我们要出去。

裴原休:去哪里?

沈未雪:去刘松仁家。

裴原休放下筷子:现在去他家干吗?我不想去。

沈未雪:你不去找他帮忙,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对付徐鹏,怎么报仇?

裴原休低头不说话,沈未雪走过来,从后面拍拍裴原休。

沈未雪:想报仇,那有那么容易,做人不低头,怎么做事,你等我一下。

沈未雪转身去里屋,过了一会儿,拿出一件长衫和一顶礼帽走了出来。

沈未雪:这是我爸以前的衣服,你换上看合适不。

裴原休不情愿地接过衣服换上,沈未雪帮裴原休整理衣服,戴上礼帽。

沈未雪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沈未雪开心地:不错,看上去像个有文化的人。

裴原休:什么叫像有文化,我上过高中的。

沈未雪:上完没?

裴原休:因为打群架被学校开除了。

沈未雪:你一个人怎么打群架?

裴原休:我一个人和一群人打架,所以叫打群架。

沈未雪皱眉:看把你能的,高中都没毕业不算有文化,不行,你这长头发太惹眼,得剃了。

沈未雪又走进里屋,拿出剃刀和推子给裴原休理发,裴原休脱掉长衫,摘掉礼帽,乖乖地坐着,听沈未雪指挥。

裴原休微笑:你怎么这么能干,什么东西都有,什么都会干。

沈未雪:跟我妈学的,我在山寨里呆的时候就给我爸洗衣服理发,这些事从小就会干。

裴原休:你给我剃个光头吧。

沈未雪:好呀。

裴原休静静地享受整个过程,两人不再说话,沈未雪给裴原休剃了个光头,又打来一盆热水,裴原休洗干净,重新穿上长衫戴上礼帽,压低帽檐,两人出门。

沈未雪:你去了态度要好,别多说话,看我的脸色行事。

裴原休:知道了,沈老大。

沈未雪拍拍裴原休的肩膀。

常队长在办公室里拍拍赵探长的肩膀:辛苦了,好好休息两天,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赵探长敬礼:是!

赵探长出门,常队长坐下沉思。

与此同时,刘松仁也在沉思。

麻辉:我想说句不该说的话。

刘松仁:想好了就说。

麻辉:阎老三这两年逐渐做大,你前一阵对他执行了家法,阎老三这个人眼睛外鼓,声音沙哑,就是过去老人说的蜂目豺声,我担心......。

刘松仁:你让人多盯着他点,看他最近都和什么人来往。

麻辉:明白。

刘松仁:鬼手薛小六在赌场干得怎么样?

麻辉:挺卖力,最经还抓了个老千。

刘松仁点头: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麻辉迟疑一下:家里只有一个老奶奶,其他人都在防空洞大惨案中死了。

刘松仁掏出一叠法币递给麻辉。

刘松仁:你去德祥园买两封点心,再买些布料和其他礼品,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老太太。

麻辉接过钱:是!

麻辉出门。

过了一会儿刘龙走进来:大哥,沈姑娘求见,还带着个人,没见过。

刘松仁:哦,请!

不一会儿刘龙带着沈未雪和裴原休走了进来,刘松仁疑惑地打量着裴原休。

刘松仁:这位是......。

裴原休拱手:小弟裴原休拜见刘大哥,前日多有得罪,还望大哥海涵,原谅小弟一时鲁莽。

刘松仁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住裴原休的双臂。

刘松仁:是原休贤弟啊,差点认不出来了,不打不相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不许再提,快坐下说话。

刘松仁拉着裴原休坐在自己身边。

鬼手薛小六在东大街好快活赌场里光着膀子,身上纹着四条青龙,盘坐在赌桌上用一个青花瓷大笔筒熟练地在摇色子,

薛小六:庄家押小,押大?押小?

几个赌客把筹码推在薛小六面前:大!大!大!!

薛小六摇色子:开!

薛小六把青花瓷笔筒扣在桌上,慢慢揭开,三个色子显示小点。

几个赌客丧气不已,薛小六把筹码拢往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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