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英雄 第三十二章 草率了
神元六年，四月初，秋。
一周，自从被猴子击伤以来，李智已经惶惶不可终日的休养了整整一周。
说是休养，李智却感觉度过的日子里，唯有一言难尽可以形容。
原因无他，就是韩依依！
那个清晨过后，留给李智的只剩下尴尬扭曲到底的苦闷氛围。
两人一直未再开口对话，就偶尔有些眼神碰触而已。
但每每对视时，韩依依潜藏眼底的幽怨之意，都让李智如鲠在喉般浑身不自在。
难受的时间终于走到尽头，刺激的时刻早已准备接力。
。。。
日落西山，晚霞满天。
如此美景映照下，韩丫丫、林志远、韩依依、李智四人倾巢而出，士气高昂地向仇敌进发。
行军路上，韩丫丫无聊地开始抱怨。
“干嘛这么早啊？太阳还没下山呢~”
“老婆~你就忍耐下吧。”做出回应的是，原情圣现妻管严林志远。
“如果像你平常一样深夜才出发，你是没问题，我们可就有点抓瞎了。万一再没月亮，那我们和累赘有什么分别？”
林志远好言相劝着，安抚好自己老婆的情绪。
“哈啊~”韩丫丫打了个哈欠后，将头转向韩依依：“前两天让你提前侦查了吧？现在什么情况？”
韩依依就地驻足，开始闭目感应。
“目标小蓝已确认死亡，目标小红仍在那片区域。咦~？区域附近有我标记过的人！直线距离，嗯~四百米左右。”她先是尽职汇报，随后诧异出声。
韩丫丫听完，皱起眉头。
“这样啊~没事，到附近再侦测看看。”她随口吩咐完，突然想起该复习一下重要情报。
“对了，死猴子的神力你们还记得吧？李智，你重复一遍。”
李智目不斜视，平缓开口：“经我和大姐头复盘回忆，猴子的神力可以让目标陷入某种困顿状态，对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大概率只能对单一目标使用，至于是否还有其他应用，暂不得知。”
短暂停顿，他接着说道：“推导得出，对方很可能会采取控一打一的方法反击，基于它会使用手枪，反击距离为远程。我们的进攻方式是，无脑冲锋！林志远负责救治受伤者，只要有人冲到它面前，以它弱小的肉体，我们就赢了。”
如此鲁莽的作战计划，正是出自韩丫丫。只见她点点头，手臂一挥。
“加快速度，打完回家吃饭！”
四人听命，开始加快步伐。
韩依依本在倒数第二的身位，突然若有所感的回头望去，却不小心和落身最后的李智发生了眼神接触。
她连忙转回身，佯装镇静地跟上姐姐和姐夫。
。。。
柳树还是那颗柳树，路口也还是那个路口。
对战双方却有了变化，一边是增员，一边是减员，胜败或许已有定数。
卡住柳树方向视野的街道拐角，韩丫丫看向妹妹，示意对方做最后的确认。
韩依依闭目感应后，惊奇出声：“那个人还在！不过和刚才相比，换了个方向。哇~速度好快！好像，好像是在，”
“跑圈！”她搞不懂状况，但大为震撼地结束汇报。
“哈？”表达诧异的是林志远。
临战关头，韩丫丫反而不太在意其他：“跑就跑他丫的~不影响我们就行，准备行动！”
“呼~”
统一地深呼吸后，没有废话，四人离开街角，莽夫般冲向柳树！
“唧~！”
原本正坐在树屋外发呆的小红惊叫发声，它清楚地看到了毫无掩饰的敌人们，辨认出具体身份后，它愤怒不已。
它照旧拖出手枪，摆放，瞄准。
韩丫丫的身形突兀定在了原地。
“嗙！”枪声响起。
“啊~”林志远一声惨叫，被冲力带倒在地。子弹命中他的肩膀，精准地卡在肩胛骨处。
原来，眼看韩丫丫停下步伐的刹那，林志远就挡在了她身前。
“嘶~”林志远一边龇牙咧嘴，一边用左手捂住右肩。
亮白光芒下，他肩膀处的血肉就像有了思想一样，蠕动着将弹头推出，然后和谐地聚合在一起。
而就在落后的二人一个疗伤一个呆愣之时，韩依依居然冲到了最前面！
毫无阻碍全速冲刺的运动中，果然是腿脚方便的她更胜一筹。
眼看距离柳树只有一步之遥，韩依依的小脸揪在一起。
‘这可怎么办？怎么是我最快？我该怎么做？’
夺命三连在她内心响起。
还好，小红帮她做出了决定。
它将枪口移动，对准韩依依。
韩依依惊恐地微张嘴巴，按照姐姐之前告知的，她朝地面扑了出去。
枪声没有响起。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那手枪居然卡克了！
小红从未遇到这种状况，根本不知道这是它没保养过武器的必然结果。
它或许会换弹会上膛，会瞄准会开枪，不过很显然，它还没到明白手枪是精密器械的开智程度。
这下虽然没对韩依依造成伤害，但还是制止了她的前进。
如此一来，只有李智一人，以最慢的奔跑速度冲刺到柳树下方。
他抬起头，望着肯定五米开外的树冠，开始思索。
‘居然真的这么简单，这么幸运。’
‘可这树怎么上去？爬？’
‘无所谓了，没有手枪的话，它死定了，只是早晚的事。’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假装往上爬吓唬它？嗯，就这样。’
思索完毕的李智做出决定，他刚要有所行动，却对上一双和人类差别不大的眼睛。
他陷入了困顿。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李智毫无动作，任由小红跳下树屋，落在他的脸上。
在他左眼的视景中，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由远到近，越来越大。
“啵~”
水球爆裂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唤回了李智的精神。
没有疼痛，只是一浪接一浪的眩晕袭来。
李智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他甩开小红，双手捂脸跪伏在地。
小红轻盈地落在附近，将愤恨的凶光转向了韩依依。
解决一个，这是下一个。它本是如此预定。
“哧~！”
剧烈的疼痛打断它的预想，它被举向了天空。
眼前只有倒转的天地，小红纤弱的脖颈艰难用力上抬，终于在猴生的最后一眼里，看清罪魁祸首。
那是四根漆黑细长的尖锐指甲，它们贯穿了自己毛茸茸的身体，还在滑落着散发白色微光的鲜血。
。。。
复仇结束。
就这样结束了。
虽有伤势，但没伤亡。
韩丫丫开始打扫战场，她直接将手爪上串着的猴尸撕裂，血腥地一分为二。
半空中除了皮毛、血肉、布料飘洒以外，还零散地落下一颗颗神晶。
灰的，白的，整整几十颗神晶天女散花般同时落地，滚满了她的脚下。
另一边，李智平躺在地，眯着右眼看向林志远。
对方正双手叠加按着他的左眼，尽最大努力发放亮白光芒。
难熬的几分钟结束，林志远额头见汗地收回手。
可惜，李智的左眼睑仍是呈干瘪状态。
“唉~抱歉，老弟。我尽力了。如果我是‘枝叶’阶段的话，肯定能治好。但，我还不是，对不起。”
林志远感叹后走开，帮自己老婆拾捡地上乱滚的神晶去了。
韩丫丫跪坐在一旁，默默陪伴着李智。
晚风吹拂过耳廓，落日照亮了面庞。
思绪温柔地环绕住他。
‘人是否应该不考虑什么，直接就做要做的事？’
‘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得失又该怎样衡量？’
‘接受与拒绝如何选？他人感受和自身倾向哪个重要？’
身心放松，佳人相伴。
李智用右眼遥望着晚霞，只觉幸存的半边世界，好美。
。。。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扰了李智的安宁，也打乱了景色的唯美。
“嗨，我叫吴云，刚看到你们战斗的英姿，真是，挺厉害的。呼~”
柳树后方，一个男人大刺刺地走来，还叼着烟，用揶揄的口吻说出开场白。
面对突然的情况，韩丫丫若有所思地看向韩依依。
也许是姐妹间的心有灵犀，韩依依脱口解释道：“不是那个人，我没标记过他！”
审视着提高警惕的四人，吴云缓慢踱步向韩丫丫。
他在还算适当的距离下站定。
“别紧张，我就是问个路。请问，你们知，呼~！”
话没说完，吴云突然对着韩丫丫吹出烟气。不是调戏式的香烟吐息，而是能直接喷涌过五米距离的浓厚黄雾！
韩丫丫虽然警惕，却没想到需要提息闭气，她无可奈何地吸入了气体。
“砰！”她非常干脆地一头栽倒。
见状，林志远赶紧屏住呼吸，随后，他向自己老婆冲去。
比林志远更快的是李智，他仅睁着右眼，奋不顾身地扑向了吴云！
这冲撞是又狠又猛，吴云措不及防，直接被扑飞，途中滞空了一秒钟，才惨烈落地。
“砰！”
“呲~”
甚至于，李智还压着他滑行了好几米。
势头止住后，李智直接开始乱拳挥舞，打得吴云是有苦叫不出。
“呃~等，”
哐哐两拳！打中了他的下巴。
“噗~不是，”
邦邦又是两拳！击中了他的颧骨。
“草！停！你先回头看看。”
终于，吴云抓住李智的一只手腕，急忙开口喝道。
虽然知道对方有可能是诈他，但鬼使神差的，李智最后还是转过了头。
背影！
他仅存的右眼视野内，只有那已经拉开不少距离的背影。
一薄一厚两个背影中，薄的那个突然回头，面色复杂地望向他。
一丝失落情绪就这样在李智内心诞生，破坏了他冷静与暴躁和谐共存的思维局势。
在李智暂时无心去看的身后，浓厚的黄色雾气出现。
瞬间，就包围吞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