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水云轩

小道消息总是传得很快，夏日祭许多人都跑来祭台广场无所事事的时候就会凑在一起说小话，凌沧忙了一个上午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他想到傍晚还要跳祭舞脑仁就突突疼，他找了个地方坐下准备休息一会，不过他没休息一会就发现许多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众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看他，然后看见他的眼光扫过去那些人又迅速低头走开，凌沧有点心慌以为是夏日祭上自己哪里做得不妥当，他的随从给他倒了一杯水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民众都奇奇怪怪的看我”凌沧对随从说道，语气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族长大人，大家都在传儿公子在众人面前揪着四小姐的头发打四小姐，还踢了四小姐好几脚，二公子还在众人劝架的时候说就算四小姐去告状凌家也不会给她做主只会把她赶到山上去，如果她再不识抬举就再也不能来城里了，当时好多人都在场，所以这事应该是真的，大人你看如何处理？”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往往会变了样子，凌二打四小姐的事倒没变多少不过凌四说的话被传得有点变味了。

啪！茶盏被凌沧摔到地上发出脆响，凌沧听完气得脑仁更疼了，他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喊了句“逆子，快去给我把凌岩冬找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可惜的是凌大族长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儿子，凌二公子凌岩冬刚好听见了他父亲要打断他狗腿的话所以躲了起来，他看着太阳即将落山知道马上就要跳祭舞了，如果自己在这里很快会被找到，想到这里他离开了祭台广场往凌家而去，先去找祖母求情吧，祖母发话父亲就不会真打断自己的腿了。

“二哥哥”凌二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声音娇娇嫩嫩，他回头一看既然是安音离。

“跟着我做甚，小心我再揍你一顿”凌二凶狠地说道，他看安音离小小的身体听他说话就发抖莫名很有成就感，要被父亲责打的恐惧感也消了大半。

“外祖母说过兄弟姐妹都应该和睦相处，可是二哥哥很讨厌我，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二哥哥消气”安音离怯生生说道，凌二正用鼻孔看自己。

凌二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怎么欺负她她都不反抗，连告状都不会，之前那次如果不是因为被蛇吓坏了估计老夫人他们也不会知道，今天也是，明显不是她告状的，他觉得这样的人活着也没意思，只是让他看着碍眼而已，他的眼睛看向巷子深处的一个牌匾，水云轩。

之前凌二听说水云轩好玩去了一次结果也就喝了两杯麦茶回来被父亲知道打了一顿手板，父亲说他再去就打断腿的，他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不能去就问了书院的同窗，有年长的同窗神秘兮兮告诉他那里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不是专门喝茶的，而且那里伺候人的都是男童没有女人，有特殊嗜好的才会去那里，十二岁的凌二已经开始懂这些事了，只不过他以为只有男女才可以，没想到男男也可以这样，凌二因此还惊讶了好久。

凌二看向那个水云轩的牌匾突然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眼前的安音离扎了个道姑头年纪又小根本看不出男女，要是她进了里面会怎么样，这么小跑都跑不了吧，邪恶的念头开始在凌二的脑袋里疯长，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对她的那些都是小儿科，如果她在水云轩过了一夜，那不管如何父亲和祖母都不会维护她了，再或者她再也没有被放出来或者出了什么事最好了。

“你想让我高兴啊，那你跟我走，如果你在那个地方呆一晚上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而且还会护着你，但是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是我让你去那里的”凌二居高临下用鼻孔看了一会安音离说道，看她一脸茫然心里却在想你这蠢货等着死吧。

安音离有点惊讶他突然这么说，眉头微蹙，呆呆问道“哪里啊”

安音离以为凌二说的是某个坟地或者祠堂什么让小孩子害怕的地方，可以让她失望了，凌二把她带到了水云轩门口还让她躲在隐蔽处等他，说完他就进了水云轩，水云轩的门没有关，现在天快黑了，凌二进了水云轩发现里头都没有什么人，他捻手捻脚往里间走去，透过门缝看见里面有一个男人在喝酒，那个男人凌二认识，正是水云轩的老板，书院的好友们说这人喜好玩弄**，男人前面的桌子上摆了一些吃食，他正一边着鸡腿一边喝酒，吃的满嘴流油，似乎是喝多了，他打了个饱嗝后既然靠着椅子睡着了，男人发出打雷般的呼噜声，凌二暗道天助我也就悄悄走出门去。

到水云轩门口后他既然没有找到安音离，明明跟她说好让她躲在大石狮子后面的怎么没有人呢，凌二转念一想觉得是自己在水云轩里的时间有点久所以安音离耐不住性子走了，他不无遗憾地往回走着却听见后面有人怯生生的喊二哥哥，凌二觉得安音离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动听过，但是他回头就板着脸训斥安音离不听话乱跑。

“喏，进这个水云轩过一夜，我以后就不找你麻烦”凌二指着水云轩的大门说道，但是安音离没有像往常那样屁颠屁颠跑进去而是冷冷看着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不去”安音离冷冷说道。

“你说什么，你不去？你不去我就打死你”凌二好似不相信自己说的，问了一句，发现安音离还是冷冷看着他动都不动，他开始恼羞成怒了起来，但是自己一拳头过去却打空了，他没看见安音离怎么动但是确实没打上她，这回凌二更是暴跳如雷，他已经忘记了他本来是要把安音离骗进去关一晚得初衷，现在只想爆揍她一顿，这里没有人拦着打死了都没人管的，凌二凶性大发像一条野狗一样拳打脚踢疯狂攻击安音离，安音离看他这样开始往水云轩的大门口而去，安音离前世是合气道八段还在比赛的时候得过冠军，可是现在她的身体太小了没法跟凌二硬碰硬，但是躲闪还是可以的。

“咚！”凌二看自己的攻击都落空了越发生气，突然觉得腿一麻直直往前摔去，头磕在地砖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凌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林嫂卖完了最后几个包子擦了擦手跟后面来吃的客人说没有包子了，随后开始收拾桌椅，这时候安音离掀开帘子从里间出来看起来还睡眼惺忪的样子打了个哈欠。

“四小姐醒了呀，这天马上要黑了我们赶紧去看看祭舞，可好看咧”林嫂边说边倒了一杯水给安音离，而一旁吃包子的几个客人则好奇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

“这是凌四小姐，香小姐留下的那个女儿，今天跟我过来这里还帮了我不少忙呢，小孩子没睡午觉困了刚让她跟我女儿在里间睡了会。”

林嫂跟几个相熟的人解释道，众人一听就了然了，其实祭舞没什么可看的每年都一个样，不过小孩子没看过喜欢热闹，林嫂这么早收摊是香带孩子们去看会祭舞吧，林嫂对四小姐真不错呢，以前可没发现林嫂这么好相处过。

金乌西沉，祭台周边围满了人看场内的凌家人跳祭舞，夕阳把跳祭舞的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们随着主人摇来晃去在广场内形成的奇妙的景象，安音离看着眼前的情景却想起了一个词，群魔乱舞。

天渐渐黑了下来，凌家的祭舞也慢慢停了，正在大家准备散了的时候广场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大家快看，好多火冲”祭台边上飞起好多火冲，而中间有一个白色的影子正翩翩起舞，跳舞的人似乎是个小孩身形很小，舞步缓慢而笨拙，但是身边的火虫却越来越多渐渐照亮了起舞的人。

“是凌四小姐，凌四小姐在跳祭舞，既然能招火虫，不愧是祭神娘娘转世，四小姐真是神仙娘娘转世啊”周边有人大声说道，这时民众也想起了之前传言说四小姐能测天气懂百兽之语是祭神娘娘转世的传言，现在看着眼前被火虫包围的女孩再次验证了这样的传言，有一些民众觉得是祭神娘娘显灵了双手合十开始拜倒在四小姐周围嘴里还说着祝家人身体安康之类的话语，有一些不知道情况的看别人都拜了自己也就跟着拜，祭神娘娘神像附近立马拜倒了一片人……

林嫂是靠四小姐最近的人，她看四小姐跳起祭舞周边就开始浮现火虫就觉得祭神娘娘又显灵了，现在看着周围拜倒的人很宽慰地笑了，还是自己最有眼光了，林嫂再次看向安音离发现她跟平时不太一样，一张脸冷冰冰没有任何表情的漂亮脸蛋在火虫淡绿色的光影下更加惨白，而且现在的四小姐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祭舞也不跳了，她举起了手伸出食指指向前方。

“啊，四小姐这是祭神娘娘上身了有指示，大家随着四小姐的指示往前看看”一个老汉的声音传来拜倒的民众也都纷纷抬头看去，随后大家都起来跟着开始挪动脚步的四小姐往前走，四小姐手指所指之处既然也有一些火虫飞来飞去，就好像火虫引着众人一直往前一样，祭台广场旁有一个巷子，巷子里开了一些店铺，四小姐带着民众们进了巷子，到巷子深处的水云轩门口的时候里面既然传来几声惨叫，而四小姐则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还好被后面的一个大婶扶住了，大家一看四小姐已经昏迷了过去，这时众人才想起来刚才水云轩里的尖叫声，几个壮汉把水云轩的大门撞开，随后来的人都呼啦啦进了水云轩，这个地方平日这些穷苦民众都是不可能来的，现在都一股脑涌了进去，里头黑乎乎什么都看不见，有个民众刚好家里离城里远就带了火把，那人把火把点燃照亮了水云轩的大堂……

“啊！”几声女人的尖叫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水云轩大堂里，一个少年光着身子瑟缩在角落里，少年头发蓬乱头又低着看不清他的面容，少年的腿上还有未干的可疑白浊液体，水云轩的大堂里则俯卧着一个肥胖的男人，这男人头上都是血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