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谣言
苍梧城春晖巷。
夜幕降临，春晖巷里的酒楼妓馆都纷纷挂起了大红灯笼，有打扮妖艳的女子在门口搔首弄姿勾引着路过的行人们能进来坐一会，有一些酒楼门口则只有几个面相白净的小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拿眼神对着行人们扫来扫去……
杨家嫡次子杨廷哲正在花楼里与好友喝花酒，席上之人皆是想着哄好杨廷哲好让杨家能在某些时候给与他们一些方便所以整个席上的人都围着杨廷哲说着奉承话，杨廷哲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微眯着眼假装不胜酒力想要休憩一会，正在杨廷哲迷迷糊糊之时，隔壁桌上传来几个人清楚的谈话声。
“哎你们知道麽？那位今天去了黄家的赏菊宴”有一人特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说道。
“怎么不知道啊，我家本来让我去走个过场送点贺礼，我都要出门了又把我拉回去让我大哥去了”说话这人气哼哼的还弄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好像把酒杯用力砸在了酒桌上。
“你可别气，你家里那是怕你去了冲撞了贵人，我们不都跟你一样啊，像我们这样的人就只能喝喝花酒，我就问你，你想天天来喝花酒还是像你大哥一样战战兢兢参加什么赏菊宴？”劝说的人嬉皮笑脸的语气说道。
“那可不行，真要选还是喝花酒实在，不过话说回来，那位都跑去赏菊宴了也就是说不想要掩藏身份了，那从一开始就说自己的身份不是比现在要方便的多啊？”觉得喝花酒比较实在的人疑惑地说道。
“你懂什么，殿下如今也十一岁了，已经到可以选妃的年龄了，虽说才十一岁不过也未脱小二稚气，自然是觉得微服私访更好玩，再说了就这样过来苍梧城的守将们当然也是知道的，不过没有对外说而已”回话的人直接称呼为殿下了而不是那位，不过声音压得地附近喝花酒的人基本听不到。
“就算上头觉得好玩不给外传，这官员之间总该通个气吧，知道了就自己家藏着难道是想让别人去冲撞贵人被治罪啊”不满的声音夹杂着摔筷子的声音传来，杨廷哲紧锁了眉头，苍梧城守将可不就是杨家麽。
“你可别瞎说，虽说杨家仗着自己手里的兵权对别的家族都不怎么友好，但也不至于到你说的那样。他们家图的可是更深远的东西……”有个声音为杨家说话，不过说到后面好像味道不太对了。
“你可别卖关子了，今日贾家那位就冲撞了贵人被打得门都掉光了，贾宏平日里吆五喝六风光得很，可遇到这种事能怎么办，可不就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啊，我看杨家就是不安好心！”第三个声音呸了一声说道，好像对杨家积怨已深。
“哎哎哎……别急啊，这说话怎么还急眼了呢……我不是为杨家说话，你两听我说完，前几天杨小姐出门去了，据说是去避暑，这天气都开始凉了你们说她避什么暑？据说是往神秀山庄去了，那神秀山庄往年我等也会去上一两次，可今年过年你们谁去过了？谁敢去啊，那可是皇庄，皇家人少往年都不会来这里，可今年是铁定要来的，现如今杨家那位巴巴往神秀山庄而去你们说她不是为了那位是为了谁？苍梧城上下的男子都叫她挑了个遍她看上谁了，到现在说了多少家了都没成还不是等着攀高枝，只希望她能悠着点别用她那硕大的屁股把那位压才好……”这人说完就发出了低低的淫笑声，另外两位听完也恍然大悟一样猥琐的笑了。
“放肆！你那狗嘴既然不干净就不要乱叫胡乱在别人背后编排别人！你说别人就算了连我妹妹都敢说我看你是活腻了！”假寐休憩的杨廷哲赫然睁眼突然爆起拿起身前还一盘蒸鱼往隔壁的桌上砸去……
这一砸发出的巨大响声把周围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那被砸的一桌三人本来也喝的有些高了不然又怎么敢在背后说太子的笑话，这一下不但没让他们清醒反而激怒了三人也拿着酒杯盘子往杨廷哲那桌丢去，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好你个杨廷哲，你们杨家既然敢做还怕人背后说？真是想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啊”有人边砸东西边骂道，听见他话的围观人群纷纷交头接耳。
春楼老鸨见此情况压住心头的怒火赶紧让春楼的打手们上前把两伙人拉开，杨廷哲虽是武将世家出生但身手却不怎么灵活，因为有杨廷信的存在杨将军对这个儿子要求也不严格，读了几年书让他在军营里当了个文官，这一通混乱中的打斗给杨廷信的眼睛周围多了一片淤青，众人看打手把两边人马拉开后都围了上去你一句我一句劝着两边的人把两拨人分开了，随后有一些本就想找机会攀附的人要把骂骂咧咧的杨廷信送回杨府，老板看杨廷信一身衣裳脏污不堪让杨廷信换身衣裳再回去杨廷信哼了一声理也不理地一甩袖子走了。
“今夜砸坏的物件损失明细奴家会列一张明细贴稍候送去杨府，望杨二公子过目后让管家来处理一下……”老鸨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杨廷信的步子不由一乱差点摔了，他站稳身子回头恶声恶气说了句“少不了你”后扬长而去。
憋了一肚子气的杨廷哲到了将军府发现新来的门房正在和一个衣裳凌乱的女子纠缠着说什么，见他回来门房连忙扒开了那个女子迎向他，杨廷哲心里更气了，这将军府都成什么地方了这些下人竟然在这里纠缠打闹，他看向门口当值的四个护卫喝道:“赶紧打发走啊，在这里杵着不动养你们干嘛！”说完头也不回进了门直冲着杨夫人的院子走去。
“母亲！杨若依呢？去哪里了”杨廷哲不等人通报就直接走进了杨夫人的房间，杨夫人刚吃完燕窝准备睡觉看到二儿子气呼呼跑进来吓了一跳，听他一说话就直呼妹妹的名字不知怎么回事但脸色也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不等通报就直接闯进来谁教你的规矩！你爹让你从军你偏去读书考学，你都快二十岁了连个秀才都不是！考不上就算了连基本礼仪都没学好，你还能成什么事！”没等杨廷哲开口杨夫人就一通责骂，杨廷哲本就一肚子气这下更气了，但对方是自己的母亲他总不能骂回去……
“母亲，我问你阿依人呢，你整天就知道说我，你的女儿不好好管教到处跑到处追着男人贴！”杨廷哲一气之下话也就说出来了，说出来后看见杨夫人一脸阴沉才回味过来自己说的有点过头了，毕竟是自己的妹妹！
“你说什么浑话呢！有你这么说你妹妹的麽，看我不打死你”杨夫人本就不满儿子不守规矩闯进来这进来后还诋毁自己的妹妹，她拿起一旁之前盛着燕窝的还没来得及收走的小碗朝杨廷哲砸了过去，杨廷哲躲闪不及正好砸在鼻梁上顿时血就流了下来。
杨廷哲捂住自己的鼻子哀嚎起来，杨夫人本以为他会躲闪结果竟然没躲过砸了个正着，本来心里的怒火瞬间就被担忧覆盖了，她从床榻上起身鞋都来不及穿地去看杨廷哲。
“呜……我，阿娘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不躲啊，来给阿娘瞧瞧……”杨夫人话语里带着更咽想要看杨廷哲的伤势，杨廷哲猛一抬头发现他眼睛周围也是淤青一片，身上的衣服也脏乱不堪还散发着一股子饭菜的味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谁？谁欺负我儿了！”杨夫人上下翻看杨廷哲看是不是还有别的伤，她现在极为后悔刚才拿碗砸儿子。
“哼！阿娘还是不要管我了，还是管管你那好女儿吧！您嫌我说的难听那是你没有听到别人怎么说她的，之前跟着什么何公子满街跑，现在还去招惹太子殿下，也不看自己的姿色就哗众取宠，都要被外人笑掉大牙了！”杨廷哲捂着鼻子还抹了抹脸，手上的鲜血擦到脸上到处都是，看起来诡异又好笑。
“外头说她什么？又出什么事了？”杨夫人赶忙吩咐小厮去打水自己扶着还在闹别扭的儿子坐到椅子上，心里也满是愧疚，都怪这个儿子平时也不省心，又没什么本事，有杨廷信做对比显得二儿子没用而且多余一样……
“母亲你就告诉我阿依是不是去神秀山庄了？”杨廷信反问杨夫人，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杨夫人更偏爱大哥和三妹，他这个中间的从来都是最不受重视的，这么一想心里便有了许多不满。
“呃，是，是吧”杨夫人听他这么问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因为这事她是知道的，虽然也不赞同女儿这个时候去但女儿的终身大事更重要。
“那您可知太子殿下在一个月前就到了苍梧城了？只是住在神秀山庄！”杨廷哲看着杨夫人躲闪的眼神知道这里有猫腻，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啊！这，这是真的？不是说还有十日左右圣驾才到这里麽？”杨夫人听闻猛地站起来，这是真的话那阿依会不会冲撞到太子殿下……
“阿依自己是进不去的，是不是大哥带她去的，外面都传言说我们杨家要把阿依强塞给太子殿下当妃子所以太子来了一个多月都不往外传，想等事情成了定局再传出去，这八成是真的啊，你们课真行，我做为杨家二公子竟然不知道，还是外人告诉我我才知道，哈哈哈……”杨廷哲笑了起来，眼角笑出了眼泪。
“你胡说什么？哪里听来的谣言，你大哥不是在军营麽？”杨夫人越听越不对劲急忙问道。
“母亲你不要做戏了，瞒着我一个人是怕我往外说啊？大哥前天就回城了怎会在军营了！”杨廷哲自嘲地说着，随后他看到杨夫人毫无血色的脸酒意顿消了大半，事情好像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