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话 离去之后
“其实，我挺不想让你走的。”吕克跟纪丙对坐了许久，吕克最终打破了沉默。
“怎么？怕我不守信用？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纪丙的话还是那些话，只不过不再用那种嘲讽的语气说了。
“我担心，你一回去，这江湖上便会又少了一名铁骨铮铮路见不平的汉子。”吕克盯着石门，“我是恨你们千星阁，但你们只是一柄没有脑子的凶器，杀人的是那个拿着刀的人。”
其实吕克把纪丙比作是一把凶器，这让纪丙已经明白了吕克的言外之意。工具而已，刀子钝了要么打磨一番，要么就换把新的。纪丙没想到吕克能看透自己的处境，这一点纪丙自己何尝不明白，其实如果当初不擅离皇城，自己也会被慢慢弃用，最终腐朽在某个阴暗角落。天闲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下决心化作纪丙放手一搏，知道了夜闯皇宫之人乃是挂过号儿的君子剑宋杰，他明白自己只要把宋杰的项上人头带回去就能翻身，只不过自己失败了，还败得如此惨烈。
“如果你不回去会怎样？”吕克问出了一句纪丙设想过的结果。
纪丙张了张嘴，那些以往的画面、那些承受过的屈辱、那些自己背负的沉重又一幕幕的出现在眼前。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吕克的问题。
纪丙最终还是走了，走得悄无声息，甚至瞒过了吕克的眼睛。当然，走得时候纪丙知道自己的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对方动动手指就能要了自己的命。但是他走得很坦然，每走一步，妙华山的景色就忘却一点，当他走出妙华山的地界时，整个人又变回了天闲星。
吕克不知道纪丙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一直守着师父宋杰，洪商陆告诉他，尽管宋杰体内的毒素全都清除干净了，但是大量的失血加上陈年旧伤，洪商陆不得不维持宋杰的“假死”状态，需要再佐以外界药物治疗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这期间，只有燕九姑、洪商陆和易白术来过这碧水潭居，任何人不得踏进碧水潭居一步，就连燕紫苏都不能违反。易白术是个聪明人，见到碧水潭居的惨状就明白这件事情必定有内应，这也是方青黛派他来的原因。燕九姑不管门派的具体事务，洪商陆又超然世外，方青黛只好把易白术派来。
易白术围着整个湖心岛查看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吕克也跟着一起。吕克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点连燕九姑跟洪商陆都惊诧不已，吕克把自己服食过三转金丹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二人。燕九姑迷迷糊糊的，对这个没什么概念，反倒是洪商陆不住地感叹凤右鸣的经世之才。
“吕兄弟，你不必跟着来的，我只是来看看情况，再说你的伤还没好利索。”易白术找到了纪丙等人上岸的地点，五名黑衣人跟纪丙是从相距很远的两个地方上到湖心岛的，易白术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吕克见到易白术为难的神情，猜测易白术可能是不方便让自己知道一些事情，刚要拱手告辞，洪商陆来了。易白术赶忙跟洪商陆见礼：“白术见过师叔。”
洪商陆查找了不少野史，找到了三转金丹的一些说法，他对丹药之流非常痴迷，迫不及待要跟吕克讨论。见易白术也在这里，便问道：“白术，可有发现？”
“这个。。。”易白术看了一眼吕克，没有开口。
“吕克不算是外人，还有你大师伯看着呢，直说无妨。”洪商陆摆了摆手，他放浪形骸习惯了，要不是门派里还有让他尊敬的燕九姑，他早就云游海外了。
易白术知道自家小师叔的脾气，见他开口了，只好说道：“贼人不是从同一个地点来的，一人从碧水潭西面而来，想必是通过外门的山路进得。另外五人嘛。。。”易白术思忖了一下，接着说道：“是从内门的方向上的岛！”
什么！易白术的话让吕克感到不可思议，他早就猜想，纪丙能够准确地找到碧水潭居，肯定是因为千星阁对妙华山的外门甚至内门进行了渗透，才能够掌握如此准确的消息。但是易白术话里的意思，是说那五名黑衣人是内门中来的？
洪商陆倒是不怎么意外，五名黑衣人的身体很干净，头颅都被天闲星狠辣地破坏了，洪商陆看到那五人的尸体之时，就想到内门可能也不干净了。
“易大哥，你是不是看错了，这。。。”吕克后悔自己还是年轻，早知道当初就多多盘问一下纪丙了，最起码可以帮妙华山肃清一部分安插进来的眼线钉子。
洪商陆点了点头，对易白术有些赞赏：“不错，白术你的观察还是很仔细的，哎，只可惜你武功上面难以精进。”洪商陆很欣赏易白术，他们这一辈人，燕九姑没有收徒只有个女儿，他一直没找到有眼缘的弟子，只有方青黛有三大弟子。日后妙华山的掌门和管事更迭，多半可能要在这三人之中选拔，易白术医术精湛，但是武学难以服众，日后做到医术长老大概就到头了。
易白术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师叔洪商陆的意思，便告辞回去把事情禀告自己的师父。洪商陆先去看了宋杰的身体状况，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只是没想到宋杰那么大的名气，身体会这么差。
“前辈，”吕克见易白术离去，对洪商陆说道，“都是晚辈的责任，让歹人混进了妙华山。”
“这一点无你的责任，外人觊觎妙华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们能够应付。”洪商陆找了个石凳坐下，别有深意地看了吕克一眼，“对啦，跟你交手的那名领头的高手，你说他是从那边跑了来着？”
吕克对于纪丙这个人，编了个谎话，说当晚把自己打伤的天闲星被赶来的燕九姑惊走了，本以为应该是每人会深究这个问题，因为毕竟不可能去询问不怎么清醒的燕九姑。没想到，洪商陆好像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