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起火了
沈梦生没想到卢莜嘉还要带自己走,只好转身朝黄金荣鞠了个躬,低头的时候,顺便朝他使了个眼色,这才匆匆地跟到卢莜嘉的身后,离开了总署。
他们一走,总督立即长舒一口气,把茶水放到黄金荣的面前,苦着脸道:“黄老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那个手下他…”
哐啷!
话没说完,黄金荣就抬手猛地把茶碗挥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霎时间,整个会议室安静的连喘气声都听不到了,总督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浑汗水早已浸湿了脊背。
几天前,黄金荣找到他要他出面调和的时候,他喝多了酒,夸下海口,声称一定帮他解决这件事,黄金荣很满意,给了他一万的好处费。
谁知道卢莜嘉今天一点面子都不给,嚣张跋扈,吓的他一句话都不敢说。
估计黄金荣心里早就窝火了。
思及此,总督把那一万块钱掏出来放到桌上,推到黄金荣面前,干巴巴道:“黄老兄,我这也有苦衷。”
“今天辛苦你了。”
“额,不辛苦不辛苦,主要是…”
“走。”
黄金荣脸色难看至极,不等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总督苦着脸追了几步:“哎,黄老兄,你的钱,这钱!”
车子缓缓的驶出总署,院子里的流氓也都三五成群的从大门鱼贯而出。
手下坐在黄金荣的两侧,都恨得咬牙切齿。
达子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待会我就去废了他全家!”
黄金荣冷道:“他现在是卢莜嘉的人,要废,也轮不到你出手。”
道哥也是横眉怒目:“让我们出赌资,亏他想的出来!卢莜嘉要是一把就输个上亿,那岂不是用不了三五把…”
后面的话不必再说下去了,车里气温已经降至了冰点。
黄金荣沉声开口:“去新乐路。”
…
卢莜嘉像是有多动症,坐在车里也不老实,晃着脑袋,一会拿手帕擦自己的皮靴,一会朝车窗外的麻花辫姑娘吹口哨,没多会,忽然朝一旁的沈梦生道:“来,给本少爷捏肩。”
沈梦生自然不敢违背,认命的干起了按摩技师的工作。
上一世他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脊椎侧弯,他曾专门拜访过几个老中医学推拿,这按摩的手艺,算的上是颇有心得。
果然,没捏几下,卢莜嘉就舒服的直哼哼。
“可以啊,会的挺多,啊对对对,就那儿,再试点劲儿,爽!”
沈梦生见卢莜嘉对自己半点不设防,不禁好奇道:“我在戏院里打了你,你不但不罚我,竟然还让我坐你的车?”
卢莜嘉闻言,嗤声一笑:“你当我傻?我知道你就是个替死鬼,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本少爷不会把这笔账记到你头上。明天晚上,等我把黄金荣的钱都赚到手,到时候也给你分个几万,让你尝尝做富人的滋味。”
沈梦生但笑不语,他上辈子生在富豪之家,二十三岁留洋归来就做上了总裁的位置,他会不知道富人的滋味?
“不过,你这么坑黄金荣,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家里人都危险喽。”
卢莜嘉一副惋惜同情的口吻,但眼神之中,却又分明都是幸灾乐祸。
沈梦生微微皱眉,他在会议室里给黄金荣的暗示,也不知道他明白没有。
他跟黄金荣是第一次见面,跟黄振亿也只见了两面,估计很难信任自己。
这一次兵行险棋,家里人说不准会吃点苦头。
但至少明晚之前,黄金荣不会把他的家人怎么样。
车子驶进西式大楼的院子,沈梦生刚刚下车,卢莜嘉就朝手下道:“先把他关进地牢,看好他,明晚之前不要放出来。”
“是!”
沈梦生一怔,忙道:“卢少爷,你不想知道黄振亿赌馆的情况吗?”
然而,卢莜嘉根本就不理他,径直走进大楼,不见了人影。
手下一脸嘲讽威胁的瞪向沈梦生,沈梦生摇摇头,他就知道卢莜嘉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哐啷!
牢门上锁,手下离开。
沈梦生打量着眼前的地牢,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木栅栏门,地上铺着薄薄一层稻草,角落里放着个屎盆子,里面侧躺着个邋遢的汉子,正一手挖鼻屎,一手挠屁股。
他打量这汉子的时候,汉子也在打量他,许是一个人憋的久了,难得看到个活人,很快就主动搭起话来:“兄弟,得罪了哪樽活佛?”
“卢莜嘉。”
“那你完了,得罪他的,活不成。”
沈梦生笑了笑:“借你吉言。”
那汉子见他西装革履的,身板挺的笔直,不像是街头巷尾的小流氓,不禁好奇起来:“怎么得罪的卢少爷?”
沈梦生不再言语,他开始思考怎么离开地牢。
明晚之前,他必须见到黄金荣,否则,假投诚就会变成真投诚,到时候,他全家都得被黄金荣扔进黄浦江。
这地牢没有窗户,只有栅栏门,外面又有牢头,想偷偷溜走基本上没有可能。
汉子见他不说话,神色还颇为淡定,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话,一叠声的嚷嚷起来:“你不信?我骗你干什么!卢莜嘉什么人物?卢永祥的儿子!你得罪他,死了都没地埋。”
卢永祥?
他知道卢莜嘉,是因为看过黄金荣的故事,故事里只写说他是个军阀家的少爷,听汉子的意思,这个军阀就是卢永祥。
但对卢永祥,他一无所知。
倒不是历史不好,而是这个年代军阀迭起,大大小小少说也得有上百个,他上哪去记得那么多?
汉子见他一脸愣怔,顿时瞪大眼睛道:“乖乖,你不会连谁是卢永祥都不知道吧?”
沈梦生笑:“还真不清楚。他很有名吗?”
汉子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向了沈梦生:“你还真不知道啊?还很有名,再有名也白搭,卢永祥都死好几年了!”
死了?
这回,沈梦生是真的愣住了。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沈梦生见汉子知道内情,从兜里掏出两个铜元放到他手里,开门见山的问:“这么说,卢莜嘉现在是军阀头子?”
“他?军阀头子?”汉子手里把玩着两个铜元,嗤声一笑,“卢永祥的兵都在他部下何丰林的手里,卢莜嘉也就只配在何丰林手底下讨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