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操旧业

在星璇的医院，艾尔博特走在洁白的走廊上，这种洁白在太多地方已经消失了，只有在星璇这种有神圣意义的医院中才能见到。

她走得很快，眼睛飞快地向两边的门房号转动，身上的白色风衣也随着剧烈摆动。通过她冰冷的表情，不难猜出她此时的内心。

有时她会直接撞上一个走过来的病人，前者说了句“抱歉”便继续走；后者本来一脸怒容，但看到她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黑色印纹之后，脸上的表情便凝固了。

刚刚撞着自己的，不会是“白星”中的艾尔博特大人吧？

……

没多久，艾尔博特忽然慢下脚步，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门房号，似乎想从那一串数字中找出点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卷下袖子盖住了双臂上的印纹，看了几眼发现没什么不对劲之后，缓缓地转动了门把手。干净的木质大门应声而来，她推开了门。

“老大？”艾尔博特惊讶地看着坐在病床旁边的阿米斯。

“小艾来了啊，刚好，我也有事情要处理，你们先聊。”阿米斯起身，艾尔博特特地看了一下他胸前的挂件，那里一片绿色。

当房间中只剩下两个人后，艾尔博特穿过地面上的仪器，默默地坐到老大刚刚的位置上。看着被一根根管子连接上的阿力，她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平静了。

“你为什么要怎么做！”艾尔博特面带怒容地看着躺在床上正在休养的阿力。

“我当时也没多想……”阿力有些不好意思。

“没多想？”艾尔博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面前是一位需要休养的病人，“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那时候你失控了知道吗？”

“你知道老大为了救你，差点也失控了吗？他什么状态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为什么总是要别人担心你？要是下一次你失控了，回不来了，我该怎么办？我们‘白星’不能没有你……”

艾尔博特的嘴像机关枪一样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质问阿力的话，也不管那时是什么情况。而说到最后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停下后，她没忍住，小声地抽泣起来。

看着面前平时开心果模样的小姑娘低头哭泣的样子，阿力本来想要反驳几句，但胸口闷闷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久，阿力才勉强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啊？”艾尔博特嘟囔道，因为抽泣，使得她的声音奶里奶气的。

“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休息，我不准你再做出这种事情来了。你不能死，我们需要你。我……我还有事情要做，先走了……”

艾尔博特对着旁边桌子上的镜子擦了擦眼泪直到看不出来后，起身想要离开阿力，这时候木门又一次打开了，进来了一个棕发英俊的男人，穿着很优雅。

“是你？你怎么来了？”艾尔博特看清他的面貌时候，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怎么不能是我？我怎么不能来了？我亲爱的妹妹，你这样的话让我太伤心了。”男人脸上带着几分悲伤。

“我没有你这个哥哥！”艾尔博特把头撇到一边。

“我们体内可是流淌着我们家族的血脉啊，你怎么能不认我呢？”

“在你把母亲杀害之后，我就没有什么哥哥了。”艾尔博特语气冰冷到不近人情，跟平时完全变了模样。

“处置非法异常能力者是我们惩戒之心的责任。”男人平静地看着她。

听到这句话，艾尔博特立马跟他来了个怒视：“她是我们的母亲！”

“但她也是给我们来到不幸的人，看看你的手臂吧，你还能坚持多少天？那个女人毁了我们的家族，毁了我们。”男人看着她被袖子盖起来的手臂说道。

“我……”艾尔博特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男人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我这次是专门来看望你的，听说你们执法的时候出事了。

“帮助你们收容所并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内，这点我也没办法改变。所以我背着那群老家伙偷偷跑出来了，看到你没事就好。我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不能多待，现在就得走。估计这次回去又要被处分了。”

见艾尔博特还是低着头不说话，男人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戏谑说道：“唔～你好小啊！”

“你说什么！”艾尔博特似乎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狠狠地瞪向了男人。

“咳，没什么，我先走了。”男人举起双手后退笑道。

“赶紧滚！”

男人干笑几声，转身离开，轻轻地关上了门。

阿力看着脸色难看的艾尔博特，不知该说什么。气氛变得很尴尬。

“你又加重了？”想到男人刚刚说的话，阿力赶紧询问。

“我还能坚持。”艾尔博特抱着自己的手臂，咬牙说道。

阿力点了点头，他知道他头脑简单，在听到这句话后也没有过多询问。

“那就是查尔斯吧？”

“嗯”艾尔博特显然不想过多深入这个问题，在听到“查尔斯”这个名字后冷冷地回应。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后，艾尔博特突然抬头对阿力说道：

“他刚刚说我小，哪里小了？”

艾尔博特眼神中透露着认真，显然她还是很关心这个问题的。

“呃，是不是说你的身高？”

“笨蛋！臭男人！”艾尔博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门而出。

砰！

阿力愣愣地看着关上的木门，现在，病房中只剩下了阿力。

呃，不是吗？

……

纳特克斯静静地看着眼前，即使是已经从奈薇口中了解到了这个名为“爱泽拉”的地区，对于眼前的景象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

果然如此，工业时代的风格。水泥铺在地面上，漆黑的油柏路在旁边的路灯下也照不出光彩。

空气并不清新，显然是过度使用化石燃料的后果。科技的发展使人类文明得以进步，相对应的给周围的环境带来破坏。

也还好，污染不算严重，否则的话他宁愿待在野外。听奈薇所说，爱泽拉所在的西方大陆已经率先进入了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但封建制度却没有丝毫改变，等级的划分十分明显。

名为“卡纳斯国”的皇室依旧在统治着这片大陆，无数的王族贵族支配着下层市民，他们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活跃在各种贵圈之中，在政坛上诧叱风云的也都是他们。

下层市民的生活则全然相反，即使有了电灯之类的生活用品，他们的生活依旧贫苦。在物质方面他们永远也无法超越携带佩剑的那群人。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富人的崛起。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神秘的存在，即使是人类的坚船利炮也无法与之抗衡的。

它们会出现在漆黑的巷子里，潜伏在无尽的深海之下，它们在等待，它们在沉睡，总有一天它们会再度统治地球。

但这又跟纳特克斯有什么关系呢？对于一个在幻梦境中生存的存在来说，这种想法过于无聊了。

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而纳特克斯将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取回了自己的本体。

当然，眼光要长远可也要看到现实。电灯下照耀着一个蓝发少年的身影。

纳特克斯已经有了目标。

“把我带到上面去。”纳特克斯对着影子说道。

他的影子一阵蠕动，黑色的原初质涌出将纳特克斯包围起来，然后沿着墙壁迅速往旁边的一栋房子游上去。

液体爬到一定的高度，伸出了几条细长的触手，触手朝着窗户游动，尖端一点一点地在锁住窗户的金属锁的锁孔鼓捣。

锁环很快发生错位，触手将锁轻轻抽离，打开窗户的同时将锁放在窗户边缘上。

液团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窗户里面，原初质褪去露出了纳特克斯本人。

“还有锁，我差点忘了。”虽然不知道现在寄居在自己影子中的奈薇是怎么撬锁的，但这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提醒。

还需要更谨慎。

纳特克斯已经踩好了点，这是一家服装店。在进入这家服装店之前，他特意观察了店的整体结构。

整个店有两层楼，都是专门买衣服的。

他进入这里，不为别的，只想把身上的睡衣换掉。记忆中的自己从不穿睡衣，这身睡衣搞得自己很不习惯。

爱泽拉贫富程度分明，有贫民窟也有富人区。而他所在的是富人区。

这里的衣服都是专门为富人准备的。

在富人区偷窃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纳特克斯还是挺期待的。他会做得更极端，在不会给自己惹上太多麻烦的前提下。

奈薇也向他保证过了，会帮助并保护他。虽然吃软饭不是一件好事，纳特克斯也本能的排斥。

但在这种资本主义活跃的世界，还是先学会依靠吧。

窗户开敞，皎洁的月光投了进来，照亮了房间。一眼望去，各式各样的衣服琳琅满目。

二楼的窗户有三扇，之所以选这一扇也是有讲究的。这一扇位于服装店的西边，旁边就是一栋可以提供掩护的房子，加上二楼的位置以及窗户向内的转动方向，除非巡警进入小巷子里抬头不然是看不出来的。

而且对于入室偷窃，在有月光的前提下纳特克斯根本不需要其它光源。如果只是单纯要试衣服的话，可以一件一件拿到月光下试穿。

晚上的时候，富人区不允许有人外出，想要出去，要么你跟巡逻的警官提前打好招呼，要么你厉害到可以无视法律。

纳特克斯两者都没有。他看到了左前方一扇窗户中闪过几道游走的灯光——那是巡警的手电筒。

像他这种没有居民证、没有势力、没有资本的人来说，被警察看见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有关的问题他已经询问过奈薇，不过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因此也无法告诉纳特克斯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下场一定很严重，对于他这种有过前科的人来说，对这种东西的感知已经印入纳特克斯的脑海中。

可为什么还是要选择富人区呢？除了这里的衣服干净整洁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觉得相比穷人区贫民窟要更好玩。

但也可能是因为奈薇的存在。

纳特克斯深吸一口气，他好久没有这么做了，上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在初中的时候。

学校总是有人私自带手机来学校玩，就不得不需要用到充电宝了。于是纳特克斯每天晚上偷偷来到各个教室，总能从里面顺到一两个。

后来因为学习，加上宿舍安装了电排插（说真的，即使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学校明明禁止学生携带手机，却给宿舍安装可以给手机充电的排插，这样他们就不需要再冒险去教室充电了），然后他就没做过这种事情了。

不过，现在又要重操旧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