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反客为主
这些白色颗粒在压强差的作用下，被纳特克斯吸入口腔中，一部分落在舌头上，只感觉一股清凉浸透进了舌头。
另一部分粘附在口腔深处，每每呼吸，口腔就会涌现出一股凉意。
这种凉意会一路顺着喉咙，直至胃部，然后抵达十二指肠，或许还会进入小肠，被胃壁分泌出来的胃酸消化，或者被更加奇妙的原理捕捉起来。
吸食完眼前的白色颗粒后，纳特克斯靠在树上，用正常的眼睛注视着周围。
那些浓郁得仿佛活过来的黑暗，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是常规的光线被遮蔽后形成的光学现象。
更深处还有这些黑暗物质，纳特克斯还能吸食它们，但太少了，并不够进一步改造身体。
体内的黑暗物质正在四处游荡，在眼睛被改造后，他的神经系统也跟着发生了一部分的改变，再吸收这些物质后，他已经不会感到身体不适。
体内的黑暗物质太少了，而空气中游离的黑暗物质浓度并不够，他需要更多的黑暗物质，多到足以化作液态，足以形成实体。
“但也没关系，我已经有目标了。”
纳特克斯笑了笑，现在只需要等待。
而他也不准备浪费时间，起身朝着那些游离的黑暗物质移动，并将其吸食。
还需要更多，至少，也能进一步改造身体。
白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在纳特克斯没意识到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而随着光线越发减弱，周围的黑暗物质也越来越多，纳特克斯吸食得也越来越多。
天黑了。
纳特克斯的正常眼睛完全看不见，他靠在一颗树上，由于不懂生火，他只能一个人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孤身一人在森林，晚上还一点光线都没有，绝对可以让一个人精神崩溃。
但纳特克斯对此无感，甚至隐约有些兴奋。
黑暗紧紧粘附在他的身体表面，就像被海水包裹了一般，但这却让他感到无比地愉悦。
通过他的左眼，周围全都是浓郁的白色颗粒，每呼吸一口，浓郁的白色颗粒都会流入他体内。
足够的黑暗物质就会引起质的改变，纳特克斯能感觉到，吸食了这么多黑暗物质后，自己的神经系统似乎受到了某种改变，因为他感知不到痛觉了。
他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感知到自己的嘴巴也发生了某种改变，然而自己却对此毫不知情，直到舌头在嘴中移动时，他才察觉到，口腔中长了很多牙齿。
它们全都是锥形的，取代了原本的牙齿，一颗颗十分的锋利，纳特克斯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嘴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舌头也变成了三条触手状的，嘴巴裂了开来，一直到耳根。
天很黑，纳特克斯也没法看清嘴巴的变化。
他试图发出声音，但只响起了一声声让他感到无比愉悦的嘶吼声。
他正在朝着他最渴望的怪兽方向前进。
天越来越黑，时间越来越久……
但纳特克斯还是待在原地，他很有耐心，作为猎手，想要填饱肚子，这是很重要的。
他感觉肚子越来越饿，很显然，他的消化系统也发生了异常。
他开始大口大口吞食周围的黑暗物质，他需要这些食物，需要更多。
“吼……”
纳特克斯躁动地发出了几声嘶吼。
周围这些根本不管饱，他需要更多，更多……多到能激发自己狂暴兽性，在撕碎其身体带来愉悦快感的同时填饱体内的饥饿感。
“在未见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得保持冷静……然后……然后弄死它们……再吃掉，然后不断地改造……”
纳特克斯捂着不断流出唾液的嘴，左眼死死地注视着周围。
周围的黑暗物质越来越少，饥饿感也愈发强烈，他也更加躁动不安。
再不来……
“％；。‘；”
就在这时，无法言说的低语声响起了。
纳特克斯感觉到兴奋已经快要支配他的大脑神经了，他用左眼四处环视。
终于，他见到了那让他垂涎的食物。
它在特殊视觉下，同体白色，长着和人类相似的身躯，而脑袋却是无意识游动的巨大触手，或许是因为石碑面积有限，他看到眼前的怪物下半身也是一条条小一些的触手。
纳特克斯捂着嘴，身体在不断颤抖。
怪物朝着他逐渐漂浮过来，纳特克斯低着头，努力抑制自己看它。
怪物像是找到了猎物一般，朝着他不断飘来，随着两者之间的距离不断靠近，那低语声也愈发强烈愈发嘈杂。
“？？～％！！”
“，）——＆！！”
“。……）～！！”
怪物就站在纳特克斯的面前，紧接着，朝纳特克斯伸出了白色发光的手。
下一刻，它面前的猎物忽然起身，一把扑向了它。
黑色物质凝聚出的优质实体就在眼前，纳特克斯无法抑制内心的兴奋，一口咬了下去。
绝妙的冰凉刺激着他的味蕾，强力的牙齿不断撕咬着眼前的怪物。
纳特克斯没感觉双手抓到了什么东西，但他能感知到他的确趴在一只怪物身上撕咬着它的血肉。
怪物根本没想到眼前的猎物竟然在猎食它，直接一爪子贯穿了纳特克斯的身体，并将他甩飞出去。
他没感觉到有任何东西碰到他，但空气中确实有某种东西伤害了他。
纳特克斯在地上滚了两圈后，竟然再度站了起来。
随着怪物的血肉在他体内不断被消化，消化出来的黑暗物质也在不断地改造着他的身体。
他看到了体表开始出现了一些白色的斑点。
受伤的腹部似乎正在发生某种转变，但他并不在乎，他想要的，是眼前这美味的食物。
有了它，无论身体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都不需要在意。
于是他再次冲上了怪物。
速度似乎比平时更快了？
怪物没反应过来，再次被纳特克斯咬下了一块肉。
他随即吞入体内，强烈的清凉感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并引发他体内器官的改变。
低语声更加强烈，怪物也伸出爪子，不断撕扯着纳特克斯的身体。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不断响起。
或许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片？
他注意到自己表面的白色斑点越来越多。
他的手嵌入了怪物体内，并不断地撕扯，每挖出一块白色血肉，手就会将其运输到体内。
纳特克斯感觉身体的感官已经消失了，他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如何，他能听出来怪物正在撕开他的身体，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手送进去的方向……腹部长出嘴了吗？
白色斑点越来越多，终于是形成了模糊的轮廓。
那是自己的手臂吗……为什么这么粗……而且，这是爪子？
纳特克斯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又长出了新肢体，总之，他就这么趴在怪物身上不断地进行着进食。
怪物察觉不妙，开始用触手疯狂地捅向纳特克斯。
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唯一的感觉，那就是眼前的怪物的身体正在不断被自己身上完全停不下来的口器吞食掉。
他伸出爪子，将怪物身上的触手不断撕扯下来，然后送到自己嘴中。
怪物应该是慌了，它甩动纳特克斯，但纳特克斯依旧稳稳地缠绕在它身上。
那些缠绕住怪物的白色触手，是自己的吗……似乎还是来自头部。
怪物挣扎越发厉害，不过已经无济于事了。
最终，怪物失去了生命，或者另一种支撑它存在的实质，倒了下来。
纳特克斯仅仅花了十分钟就将怪物完全吞食殆尽。
不行……还是不够，还需要更多……
他这样想着，白色的爪子落在地上，紧接着朝前方快速爬动。
还要更多的改造……
他能清晰感知到，这座森林中并不只一个怪物，还有更多……更多食物……
他似乎穿过了那些树木，或许吧……毕竟在特殊视觉下他只能看到那些白色颗粒和食物。
移动速度似乎更快了，而且自己的体型好像也更加巨大了，或许能吃下更多食物。
他已经看见了新的食物——一个长得跟上一个怪物一模一样的怪物。
纳特克斯用力一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好浑然不知的怪物。
下一刻咀嚼声响起了。
自己似乎一口吃了怪物？
但是……还是不够，还是不够……
他顺着感知，朝着下一个食物前进。
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一场悄无声息的屠杀正在黑暗中进行着。
每吞食一个，纳特克斯就感觉食物带来的满足感越来越少，这让他更加渴求新食物了……
“还是不够……”
纳特克斯停下了，因为在他的感知中，周围已经一个食物都见不到了。
那么剩下的……
他看向了周围浓郁的白色颗粒。
紧接着，他张开嘴巴，用力一吸。
周围的白色颗粒形成了庞大的漩涡，吞入了纳特克斯体内。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纳特克斯很确定，周围已没有他需要的食物了。
这时候，纳特克斯才恢复了些许理智。
自己似乎取代了这个梦境？
“我好像……吃饱了。或许……该醒来了。”
……
【警告！警告！发生A级精神污染！发生A级精神污染！】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人站了起来，惊恐地注视着显示屏上不断跳转的信息。
整个房间开始闪烁刺眼的红灯。
“这是怎么回事？”
王可也是不可思议地朝老人大声说话。
听到对方的声音，老人也冷静下来。
“恐怕，是你的弟弟出问题了。”
王可愣愣地看着不断闪烁红灯的孵化仓。
【梦境异常！梦境异常！】
刺耳的警报声不断响起。
“这……这是什么情况？”王可咬牙开口。
老人这时候推了推眼镜。
“很可能只剩下一种情况了。”
他说着，将手放在了仪器的一个红色按钮上。
“他成为了极度危险的A级污染源，现在只有启动‘净化’……”
就在这时，银光闪过，他面前的仪器瞬间变成了两半。
“你！”
老人抬头，震惊地看着收起尾巴的王可。
“该死的，你疯了吗！！”
“我不允许你伤害他。”
王可冷冷地看着对方。
老人直接对她大吼起来：“这不是玩笑，他现在成为了污染物，还是A级，放他出来，整个A城都得完蛋！”
“那又怎么样？”王可转过脑袋，温柔地看向孵化仓的方向，“我不在乎你们人类，我也不在乎自己，我只要他活着，好好活着，不管变成什么样。”
“疯了……都疯了！该死！该死！疯子！怪物！”
老人面色惨白，指着王可破口大骂。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就算如此……管理局不会坐视不管的，执法人员已经在路上了，就算A城被毁，还有其他人类，我们一定会战胜你们的！”
“哦……我下去陪陪纳特克斯了。”
她淡淡回应，尾巴甩动，眼前的玻璃窗瞬间破裂。
王可纵身一跃，轻松跳到十米高的地面，接着小跑到了孵化仓面前。
“纳特克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或许这在别人听起来很蠢，但这就是我的心愿。”
王可趴在孵化仓上，轻声开口。
刺耳的警报和红光似乎跟她没有关系。
忽然间，红光和警报声消失了。
正当王可疑惑时，孵化仓打开了。
王可连忙起身，就在这时候，保护用的罩子也缓缓打开了。
纳特克斯伸手将头盔摘下，缓缓坐起身，伸了一下懒腰。
“你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他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一脸懵逼的王可，顺便伸手帮对方把眼泪擦掉了。
后者也反应过来，接着一把将纳特克斯搂在怀中。
纳特克斯枕在对方的身体，感觉有些无语，这货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到底谁欺负你了，你都哭了。”
王可则是笑了起来，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
“没有的事……只是姐姐很高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