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不可避的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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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尚云根本不懂所谓职场的明暗规则。

其实，职场对于女性来说还是多少有那么一点不公平，或者叫偏见可能更为恰当。一位女性，想在职场的晋级道路上与一般男性竞争，除了能力上优秀，在这个社会上还是或多或少看脸的。

如果你够幸运，脸蛋身材符合了大众的审美，当你站上高位的时候，那些仰望者又投来了鄙视的目光，质疑你上位的手段。

只要是有一定判断力的正常人，当然知道这里面更多的情感是嫉妒，但你阻止不了，这种价值观就是目前我们所处的这个社会的主流。

周冬与于墨兰一样，他们既是这种规则下的受益者，同时也是受害者。

对于于墨兰，已经有了充分了解的尚云，当然知道她的超凡能力与加倍付出，而作为坐在更高职位上的周冬来说，她是否也是一样呢？尚云不敢妄加定论。

周冬看到张经走了进来，立刻微笑着抢步上前跟他来了个大大的熊抱，亲密得好似久别重逢的无间战友一般。

不过，此刻，张经脸上的笑容所表现出的却是意外地很勉强，就连不谙世事的职场新人尚云一众此刻都瞧出了老大真实的尴尬。

“你们就是张老师带出来的高徒吧，挺好，年轻有为啊！”

一身利落职业装，高竖着马尾辫的周冬，轻摆莲步走过来，与尚云、汪洋以及江山三人一一握了个手，继续微笑着说道：

“你们张老师估计没跟你们提过吧，我跟你们张老师那是老同事了，当年我们同届入台，办公桌还是头对头呢！”

尚云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站在那里僵直不动的张经，实在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来回应这位热情过度的“大领导”。

据坊间传说，周冬女士以卫视总监的身份，很快就要自动晋升为副台级的领导了。这也难怪老大张经尴尬，他们同年入台，一位已经近乎要职场登顶，而他却还是一个卫视里面的小小制片人，虽然卫视的制片人也相当于是一位副总监级的小头头了，但是与眼前的这位周女士相比，那可就是天壤之别了。

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两个本来站在同一起点的同袍，如今却有如云泥呢？尚云有点看不透。而看不透的直观表现就是异常的紧张。

“来，老张，我给你介绍下我们卫视班子的主要成员”，周冬也不顾张经的尴尬，热情地拉着他介绍起今天出席会议的另外三人来。

“这是我们卫视负责运营管理的副总监沈宏宇同志，你们也是老相识了；旁边的这位是现在《明星大舞台》节目的制片人杨炎同志，他可也是我的得意弟子呦，你们以后多亲近；最后这位是我们卫视技术部的主任沈青同志，以上三位同志再加上我，就是这次确定《开心逗你玩》节目形式通气会的主要与会同志啦，老张，不用紧张啊，就是随便聊聊......”

张经此刻的脸色由尴尬立时转为了铁青，他才不信周冬口中的“随便聊聊”这种骗小孩子的鬼话，这三人分明就是来试图要了自己节目命的“勾魂鬼差”。

一位是卡自己制作成本预算的“勒脖子财务高手”；一位是自己未来节目的“直接竞争对手”，恨不得自己今天就死；最后一位则是动一动手指就可以让自己节目设备的申请被调到排队最后的“下绊子高手”......

此刻面对一众审视目光的他，当然希望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很显然，社会经验丰富的老鸟，在当下这种各色巧合齐凑的局面下，他明白这种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的。

“大家都很忙啊，时间有限，提高效率，现在开始开会。”

在所有人落座后，周冬立刻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宣布道。

“那我就先抛砖引玉了啊。”

宁远卫视《明星大舞台》节目目前的制片人杨炎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大红色金丝边眼镜，朝周冬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也不看向原本应该是“老前辈”的张经，只是自顾自的一边低头看着自己桌前的本子，一边第一个冷面发言道：

“既然目前我们卫视已经有了一档成熟的明星舞台综艺真人秀节目，那么就没有必要再搞一个同类的节目出来，在第二天播出了，对吧？与其那样的话，还不如第二天重播《明星大舞台》呢，这样还节省了我们卫视的宝贵制作经费。因此，我建议《开心逗你玩》这档新节目应该与《明星大舞台》节目在形式上彻底地区分开来！不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小杨的这个提议，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还未等张经等与会众人做出反应，宁远卫视技术部的主任沈青立刻就接过了杨炎的话头儿，看起来就是早有准备的那种默契：

“我就从我管的这个口来说，如果是两档同类型节目在两天内先后进行直播录制，我们台里的这点老旧设备怕是有点跟不上调度，很多相同的东西今天用完，明天还要接着用，耽误了保养维护的周期，我怕会出事故。当然啊，如果台里可以为了这个节目，大方地出出血，再购进一些更先进的设备配合张总的这个节目，那我这个‘现官’就大大的开心了！”

很显然，沈青的这句话里夹带来太多自己的私货，这也属于体制内开会的一种常见艺术了，作为“老油条”的周冬与张经自然都没往心里去，只是听他继续说道：

“如果不能，那我就建议这个新节目在技术层面上最好是与《明星大舞台》彻底区分开，比如说多搞点小设备外拍啊，或者多买点国内外现成的素材回来剪辑啊，都行！反正是台里的设备和棚能少用就少用，当然了，直接购买国外的现成节目也不是不可以的嘛！那个老张啊，我可不是针对你啊，我也就是从我负责的部门角度，提一些小建议，你们可以不采纳的。”

接连着两记当头炮轰炸，此刻张经的脑袋有些发懵，没想到随后卫视副总监沈宏宇的发言更是给了他一记致命的重拳。

“老妖经，你这一年里也没几天在台里办公，可能很多情况你都不了解......”

沈宏宇开场的第一句话就给张经扣上了一个经常“旷工”的大帽子，显然是来者不善，只见他用手中的钢笔敲了敲桌面，绷着面孔严肃地继续说道：

“台里现在能调动的制作经费有限，你这个新节目的大部分经费可能还是需要你们来自筹。另外，你也知道，你的这个节目之所以能上马，是翁台在台班子会议上给你打了保票，说肯定是一档跨时代的新类型节目，这才通过的初审。”

“这就意味着你要是跟现在的“大舞台”节目一个形式，都是请明星来做做游戏，然后老百姓看他们在舞台上出出丑，哈哈一笑就完了，那可不能算新颖，必须得真是现在市面上没有的节目样式，那才行啊，你说是不是？不然你们就算是辜负了领导们对你们的信任啊，是不是？当然喽，节目要创新，但是成本还得控制，不能超标，否则我也不好跟上头交代啊，你说呢，老张？”

张经实在是有点忍无可忍了，正欲发言回怼，却被周冬抢了先。

“老沈、小沈、小杨，你们这一上来就咄咄逼人的，我看都给老张给弄懵了呀？这可不行啊！你们可别忘了，这是通气会，不是批斗会，你们都收收情绪，少提点困难啊，多说点支持嘛！”

显然，看起来周冬是在替张经说话，但是社会经验幼稚得如尚云之流都已然看出来了会议现场的肃杀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