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两个世界的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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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为了麻醉自己，殷莉今天也喝了不少的酒，在尚云若即若离的帮扶下，二人跌跌撞撞来到了一辆红白相间的宝马mini轿车前。

此刻的尚云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当然，那时这辆车上的驾驶者还是她的男友杨群。

“怎么样，这车配我吧？”

殷莉拍了拍车身，双腿交叠，撑臂耸肩，在车前摆出了几个车模感觉的poss，然后媚眼如丝，醉意满满地向尚云炫耀道，“我跟你说，尚云，车有车的气质，人有人的气质，时尚美女就得配宝马，成功男士就得开奔驰！”

尚云看着眼前这个虽然认识了许久，但几乎没什么交集，甚至可以说是活在不同的两个世界的女人。此刻，她口中说出的是她自己认为的“高傲”价值观，身体摆出的却是明显在勾引人的俗气姿态——他看不懂她，甚至还流露出了那么一丁点的同情，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气愤与嘲讽......

“这车是你的？”尚云淡淡的问道。

果然，男人都对车感兴趣。殷莉想着。此刻的她醉意虽浓，但时刻分析男人的本性却是火力全开，丝毫不受影响。

“那当然了！虽然严格来说，算我男朋友买给我的，不过我也是掏了一部分钱的，喏，行车证，你看看，上面写的是不是我的名字？”

殷莉手扶着车身，从引擎盖费力地挪到了驾驶位车门前，掏出钥匙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然后从手套箱里拿出一个小蓝本骄傲地递给尚云看。

以如今尚云的消费水平来说，自然是还没到研究座驾的地步，但年轻男子确实都喜欢车，就算没吃过猪肉，他也见过猪跑，还是知道一辆mini轿车的价值——在2004、2005年左右的时候，这一辆车虽然不算豪华，但也肯定值宁京市里一套不大不小的房子了。

买房子还能保值增值，而买一辆小轿车，但就算是纯粹的消费了，这在很多普通人的眼中，还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

所以，也许此时的尚云不见得在财富水平上比殷莉差多少，但是在消费观与价值观上，两个人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是该没有任何的交集的。

此刻的尚云手里看着那小蓝本上殷莉的名字，一时竟然是愣在那里百感交集，因为就在前几天，杨群还用这辆车接走了身披“性感战袍”的刘美......即使在这方面尚云的神经再大条，他也清楚地明白那绝对不是一次单纯的普通朋友间的“相送”。

“你喝酒了，这车就别开了吧？”尚云憋了白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出言劝道。

“我不开，我们就坐在里面歇一会聊两句再走，可以吧？”殷莉瘫软在座位上，翻着上眼皮，一脸的恳求表情回道。

尚云无奈，也只得从命，绕过车前，开门进入车内，一屁股坐在了曾经刘美坐过的副驾驶位置上。

为了取暖，殷莉给车子通了电，悠扬的爵士乐便从车载音响中适时地响起，顿时烘托出了此时此刻一种怪异暧昧的氛围。

这时的殷莉，完全是醉酒的状态，她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给尚云看着她与自己男友杨群之间曾经有过的美好，口中提到的也满是往日的甜蜜情景，甚至还肆无忌惮地描绘着二人床榻之事的细节，显然，在殷莉心中，那些都是浪漫爱情的重要部分。

尚云就算听着别扭，此刻也只有尽量配合，扮演好一位合格倾听者的角色。

那一张张照片中的殷莉显然都是精心打扮过的，俏皮可爱中带着些许性感，最重要的还是那灿烂无比的真诚笑容。

“你看，那时他大二，就有了自己的一辆小车，他穿衣服也很有品位，这是他那辆奔驰smart，我那时就觉得开奔驰的男人真帅......”

殷莉自言自语地回忆着那些前尘往事。

“殷莉，严格来说，smart不算奔驰，你这辆mini也不能算宝马......”

显然，殷莉此刻有点着魔了，尚云在被逼无奈下，试图用冰冷的语言戳穿她的臆想童话，用崩溃疗法治愈她此刻受伤的心灵。

殷莉闻言只是白了他一眼，表情似乎又回到了她平时傲娇的状态，冷冷地回道：

“你现在这样就是我常说的‘屌丝反酸’状态！自己没有，还要对别人有的东西品头论足，甚至恶语中伤，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很有满足感？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啥也没有还爱装蒜的男人......”

尚云不想反驳，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道理他这个编剧策划自然是懂的，只是耸了耸肩，便不再说话，将脸瞥向了窗外。

“怎么啦，不说话啦？跟我没有话题？嫌弃我？”殷莉瞥了他一眼，一脸的挑衅表情叫嚣道。

“我能嫌弃你什么呢？”尚云继续不看她，脸上也是苦笑的表情。

“你能嫌弃我的地方多了......我不自爱，虚荣，好攀比，喜欢追名逐利，拜金，势利眼，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作为新时代的豪放女青年，没有道德底线，没有是非红线，没有两性界限......呃......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殷莉突然双手抓住尚云的肩膀，将其扳成了面向自己的位置，然后自怨自艾地说道。

“你确实对自己很了解，不过这贬义词排比句式用得有些过头了吧？”尚云知道避无可避只有继续苦笑着说道，“说这么刺耳的话，何必呢？”

“你们真的是这么想我的？！”

殷莉目不转睛地盯着此刻的尚云，眼神中满是自怜与怨毒交织的复杂之色。

“殷莉，别人对你的看法很重要吗？人活一辈子不是最应该对得起的就是自己吗？”尚云正色道。

殷莉闻听此言突然沉默了，她似乎被尚云的话彻底触动到了，细细品味着，似在检讨自己的过往生活。她抿着嘴唇，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有节奏的敲击着，与车内播放着的音乐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根据尚云观察，殷莉在音乐方面的节奏感确实很好，作为一位业界少有的优秀女导演，她确实很有才能，尚云也确实很欣赏她。

“尚云，我想请你帮个忙。”沉默良久，殷莉终于还是开了口。

“什么忙？”尚云问。

“你先答应我，我才能说......”殷莉低下头，声音细如蚊鸣，显然是没有了之前的底气。

“你不先说是什么事儿，我怎么敢答应？难道你让我去死，我就得去死吗？”尚云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无奈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会尽力帮你的。”

“我怀孕了。”殷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

“什么？！”

尚云闻言，身子一下子从座椅靠背上弹了起来，一脸惊愕地望向殷莉。

“是杨群那王八蛋的，可是，我们俩现在已经闹到了分手的边缘，无法挽回了，所以，所以......呜呜......”

殷莉眼圈瞬间红润，每一个字都似乎说的很艰难，直到泣不成声，字不成句。

“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这件事很令人震惊，但尚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直接问到了实际问题。

“我跟杨群说了，他让我打掉，还说这孩子指不定是谁的呢，他不承认，这混蛋就该被天打五雷轰......”

殷莉咒骂着，见尚云很惊恐地看着自己，她这才努力平复下此刻的心情继续说下去。

“尚云，那个，明天，明天你能不能陪我去医院，我......我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件事......尚云，请你务必答应我，你也知道，我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我不希望任何人看到我现在这个落魄样子......”

殷莉一边搓着手，一边努力恳求道。

尚云没有立刻回答她，但他基本明白了殷莉话语中的意思，她希望自己明天去饰演一位抛妻弃子不负责任的男朋友，在医院丰富一下殷莉这个受害女人的人设。

这事办起来虽然不难，可是，自己的脸面难道就不是脸面了吗？尚云觉得殷莉真的是有些自私，但他也确实能理解她，毕竟，自己也许是她能拜托到的最适合的人选了吧？

彼此了解却不太熟识，自己可靠又不麻烦，帮完忙，她可以很从容地忘却这一切，不会产生什么心理负担......

尚云此刻确实是犹豫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这个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