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金枝 第40节
余贵妃身侧的婢女忙做出护卫的姿态,防备着章皇后。
余贵妃可算是看见了她想看见的,满意的起身,抚了抚头上戴着的九珠凤冠,这原本是只有皇后才能佩戴的。
“我只不过是替人办事而已,你猜是谁要萧琉的命?”余贵妃娉娉袅袅的走到章皇后身侧,冷笑一声,“是楚淮,楚淮是为了给萧容报仇,哈哈哈,萧容要了萧琉的命,你们章家还要娶萧容。”
“萧容一个灾星,你也敢娶进门,这不,章家满门被灭了吧,当初我便说了,要将萧容送出宫,以绝后患,是你非要留下萧容,瞧瞧你如今的下场,都是拜萧容所赐,可真是活该,不过我也要感谢萧容,若是没有萧容,余家也没这个机会。”
“你还我琉儿的性命。”章皇后向余贵妃扑了过去,想要同归于尽,她已经落到这样的地步,也活不下去了,不如大家一同去死好了。
余贵妃往后退了几步,章皇后还没碰到她的衣角,就被一众婢女拉住了往后拖,发髻散乱,珠钗落地,极其狼狈,哪里还有半点中宫皇后的样子。
余贵妃看着章皇后发疯的样子心中痛快,得意的笑道:“明日便是册立大典,本宫忙的很,便先走一步了。”
“余氏,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章皇后的怒骂声被截断在关上的大殿门后。
余贵妃站在玉坤宫的玉阶上微微仰头,天气晴好,万里无云,最是适合册封大典,明日也会有个好天气。
“把人看牢了,别让她出来冲撞了明日的大典。”
“阿淮,这次怎么走的这般慢,你一点也不急吗?”
萧容原本以为会像上次离京时那样匆忙,可这两日他慢慢悠悠的走,晚上还得找个客栈歇脚,原本一晚上就能到,被他磨蹭成了三天还没到。
“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场,让他们唱几出,咱们压轴出场就行。”
萧容放下车帘,皱了皱眉,“这几日遇到许多难民,都往梁京的方向涌,可梁京如今怕是比旁的地方更乱。”
天下兴亡都是百姓受苦,狼烟四起,百姓背井离乡,颠沛流离。
楚淮握住她的手,“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楚淮自然也晓得打仗会使百姓受苦,可难道为此就心软吗?即便大楚心软,大梁也不会放过大楚,要不然章家也不会一直得武德帝宠爱。
当断则断,不如一举颠覆大梁,将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萧容点了点头,“我相信阿淮一定会是一位仁德的君主。”
楚淮勾了勾唇,捏了捏她染了蔻丹的指尖,“那容儿得在我身旁时时督促我做一个好帝王。”
“我可以嘛?”萧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虽有公主之名,却没公主之实,从小被忽视,没受过公主的教养,不像你有一身本事,我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会的。”
“那就学,”楚淮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现在学还来得及,我们一起学如何还天下一个盛世太平。”
萧容莞尔,抬头看着他,“你这样说,弄的我压力好大,万一我学不好怎么办呀?”
“学不好也没关系,我学双份,容儿本就心善,为君者有一份善心,百姓过的差不到哪里去。”楚淮捏了捏她的耳朵,好像在鼓励她。
这份善心,楚淮没有,萧容正好弥补了空缺。
“好,阿淮要努力。”萧容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阿淮一定会是一位仁君、明君。
楚淮搂住她的肩,“那容儿得一直陪着我。”
若萧容不在身侧,这天下握在掌心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萧容这一次主动将小手塞进了楚淮的掌心,鹿眸亮晶晶似充盈着星子,“阿淮,你不撒手,我就不走。”
她不是一个爱后悔与犹豫的人,既然做出决定,那就往前走,先前已经答应了阿淮做他的太子妃,那就不会后退,除非阿淮先退。
楚淮紧紧地握住她的柔荑,拉到唇瓣,薄唇浅浅的在她手背上亲了下。
柔软却炽热的触感一触即离,萧容小小的受惊了下,不过很快便扬起了笑容,两人对视了眼。
氛围如此美好,显然应该再发生点什么,萧容却哪壶不开提哪壶,“阿淮,你还欠我一个西瓜,你别忘了。”
“咳咳……”楚淮别开脑袋,为了一个西瓜,已经缠了他三天了,从前也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难不成他新养出来的习惯?
快到城门了,萧容掀开一点车帘,瞧见城门外全是难民,“难民不能入城吗?”
“武德帝早就下了旨意,不许难民入京城,但有一些富贵人家会接济难民,所以他们宁愿待在城外风餐露宿。”
“这些也是他的子民,陛下怎能如此狠心。”萧容放下车帘不愿再看,她还瞧见了几岁的小姑娘,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他心里只有自己的帝位。”
入城十分顺利,连盘查都没有,马车在城西一座僻静的宅子前停了下来,楚淮牵着她进入厅堂,已有不少人在等着了。
“拜见太子殿下、安阳公主。”
“免礼,都坐吧。”楚淮牵着萧容在上首坐下。
他们对于萧容并不好奇,可萧容却好奇极了,她看见了不少眼熟的朝臣,从前在宫宴上见过,还有何凛与徐佩,何凛还好,先前阿淮说了何家是他的人,可是徐佩不是萧滢的驸马吗?居然也是阿淮的人,这让萧容很难不诧异。
“你看什么?”楚淮清了清嗓子,顺着萧容的视线看见了徐佩。
徐佩有些坐立不安,不知安阳公主为何看他,连头都不敢抬,既然决定投奔楚淮,自然也晓得楚淮对安阳公主何等重视,他可不想惹上麻烦,多看一眼都不敢。
萧容瞥开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
现下萧滢最得意的便是这个言听计从的驸马,若是萧滢晓得,怕是要气死了。
楚淮也没多问,看向众人,“宫里有何动静?”
何家是最先跟随楚淮的,份量不同,也就先开口,“回殿下,萧策拿到了玉玺,下发了诏书,明日巳时先后颁布废后,废太子诏书,再册立新后以及新任储君。”
楚淮扯了扯嘴角,“看来明日挺忙,都安排好了吗?”
“按殿下的吩咐,一切准备就绪,如今整个梁宫的禁军都在臣的手中,确保万无一失。”
原先只有一半的禁军在何凛手中,萧策掌权之后,为了示恩何家,便将全部的禁军都交给了何凛统领,亦是亲手交上了自己的性命。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
不好意思,今天颈椎不舒服,只能更这么点了,抱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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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颠覆
“父皇, 吉时快到了,还请父皇移步钦泰殿。”萧策今日着了一席明黄色太子朝服,从前他做梦都想要穿上这身衣裳, 终于如愿以偿。
武德帝浑身酸软,他也算是威风一世,临老了,居然栽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中, 何其可笑。
“策儿, 你若想为储君, 父皇答应你便是, 何必如此大逆不道软禁父皇,到底这么些年, 父皇待你也不薄。”
萧策冷笑,“父皇是待儿臣不薄,可父皇不也一样想送儿臣去大楚为质吗?当初楚淮在梁宫, 受的是何种非人的待遇父皇必定比儿臣清楚, 既然是萧应折磨的楚淮,那父皇理应送萧应去受大楚的折磨,为何要送我?”
“父皇没想送你去大楚。”武德帝现下倒不认了, 他心里清楚的很, 只要他册立了萧策为储君, 无需多久,他便会“驾崩”。
萧策显然没多少耐心,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储君,“时候不早了, 来人, 请陛下驾临钦泰殿。”
如今武德帝就如案板上的鱼, 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章家灭门,又错信了何家,天意如此吗?
钦泰殿内一切准备就绪,今日到场的官员比起前些日子多了不少,但陌生面孔占据大部分,都是这几日从各地赶来的官员,即便从前想追随萧应,可如今萧策得势,已不可挽回,大部分人也是三缄其口,据说被萧策杀了的朝臣可不少,谁也不想死。
最先宣的是废后、废太子诏书,而理由居然是勾结敌国,将章家从前勾结羌国阿木塔之事翻了出来,还有这次与大楚交战,长恭侯屡战屡败,分明早被大楚收买,故意放水落败,置大梁百姓于水火,如今长恭侯不知所踪,可见是投奔大楚去了。
章家既然勾结敌国,那章皇后也不可能再坐得稳中宫宝座,储君也不能有一个勾结敌国的母族,废黜是理所当然之事。
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分明人人都晓得萧策是谋权篡位,但在史书上,一定是个清清白白的人。
萧策站在玉阶下,听着内侍宣旨,心中志得意满,很快,他便是大梁国的储君了。
可就在旨意即将宣读完毕时,大殿外传了一声,“冤枉啊!”
萧策猛地回头,那声音,怎么可能?
只见长恭侯疾步进来,跪倒在殿内,“陛下,老臣冤枉,臣对大梁忠心耿耿啊!”
武德帝看见长恭侯有些激动,以为自己能得救,“章爱卿快上前来。”
“父皇,如今正举行大典,长恭侯勾结敌国罪名已成,来人,将其押入天牢。”
萧策也不晓得为何章庚会突然闯进来,这可是宫里,他到处找何凛的身影,却没找着,也顾不得其他,当务之急,是不能让章庚乱说,免得当着百官的面倒出从前的事,届时他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杀了。
可是让萧策不解的是,整个殿内站着不少禁军护卫,却无一人听他的,都原地不动的站着,根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仿佛是木头桩子。
萧策还没反应过来,原本关在玉坤宫的章皇后也跑了进来,口称冤枉,“陛下,妾身是被冤枉的,求陛下明察!”
萧策看向余贵妃,余贵妃也惊诧万分,回头瞪着香巧,“本宫不是让你把人看牢了吗?怎会让她跑了出来。”
这时殿内都是官员,殿外还有官员女眷,人多口杂,即便萧策可以处理局面,也不免被人议论纷纷。
香巧低着头,十分惶恐,“娘娘恕罪,奴婢当真派了人守着。”
余贵妃皱着眉头,总觉得今日没这般简单。
萧策眼看局势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连忙吩咐自己的亲随上前将这两人带下去,可长恭侯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几下就将那些人踹翻在地,而禁军仍旧一动不动,好像没看见这些场景。
“何凛呢?去将何凛找来,快去!”萧策在暴怒的边缘,何凛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的临门一脚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何凛还没找来,被萧策关押在天牢的萧应却进来了,他穿着和萧策一样的明黄色太子朝服,对着百官道:“萧策胆大包天,软禁陛下,意图谋权篡位,尔等竟要追随这样大逆不道之人吗?”
“你住嘴!”萧策怒目圆睁,怎么可能,萧应怎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放肆,孤是大梁储君,你一个庶出皇子,有何资格对孤大呼小叫。”两人当堂叫起板来了。
章皇后与长恭侯也发觉了,今日的禁军似乎不受萧策命令,趁机快速走到武德帝身侧,做出护卫武德帝的姿态,“陛下被萧策这个乱臣贼子软禁,难道你们也要犯上作乱,不怕诛九族吗?”
“众爱卿,燕王胁迫朕冤枉皇后与太子,朕着实痛心,还望爱卿同心协力,匡扶大梁,斩杀这个以下犯上的逆子。”武德帝还当是章家有了门路,控制了禁军,话语间也就大胆了起来。
百官面面相觑,众人心知肚明到底是何种情况,可还得看谁能掌握权力,都在观望,最先出头的,必死无疑。
萧策要疯了,分明今日一切准备妥当,他做着成为储君的美梦,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昔日在朝堂上敢堂而皇之的造反,那是因为有何家的兵力支持,可现下何凛不知去向,禁军竟然不听他差遣,他仿佛是跳梁小丑。
余贵妃的脸色早就变了,哪里还笑的出来,“策儿,何凛不会摆了咱们一道吧?你的亲随卫队呢?快些传进来,先宣了旨意再说其他。”
旨意不宣,两人就名不正言不顺,宣了旨意,便回天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