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信!红月高高升起
阴消阳长,日月轮转。
鸟声轻快,唤醒清晨。
暖暖阳光在带着凉意的晨风里透过窗,落在许安川那张安静熟睡的脸上。温柔的照拂下试图带走那属于黑夜的余梦。
阳光下的城市逐渐恢复了那份人来人往的车马喧闹。
压在许安川手下的那面镜镜背的双鱼再次转动,清晰的镜面再度模糊。
似乎转瞬间,一切都恢复了曾经的模样。
许安川皱了皱眉,猛的睁开了眼。
身上是温暖的阳光,眼前是熟悉的房间,布置整齐干净。
恍惚间,他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想。
自己不是死了吗?
怎么会。
喧闹的城市人声在耳边回荡,那些昔日厌烦到习惯的杂音现在倒是莫名的亲切顺耳。
原来只是一场梦。
红月亮,镜中诡。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无厘头的噩梦。
或许是昨天的情绪波动太大了吧。
许安川嘴角上扬,而后竟克制不住的大笑。
活着真好。
起床,收拾被子。
摩挲着那面冰冷的铜镜,许安川犹豫着还是再次将它包裹起来,收入了木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对视着镜中那个模糊的人影,他莫名的有些恐惧。
又顺手用布遮住了那块衣柜穿衣镜。昨晚的噩梦到底是给他留下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回忆。
刷牙洗脸,收拾好自己。
填饱肚子后,许安川安静的坐在书桌前,熟练的拿出了那几本三五教材。笔起墨落间,是沙沙的复习声。
眼下,最好的回报于夏女士辛苦付出的或许只有那一纸出类拔萃的高考成绩吧。
同样,他的梦想、他的未来也需要那份完美的答卷支撑着迈进一大步啊。
窗外阳光正好,万物同生。
许安川笑了笑,摇头甩去那些杂思,手下的笔没有放缓......
“嘟嘟~”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短信提示音。
许安川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放下笔,甩了甩酸涩的手。背往椅背一靠,两腿向桌里蹬去,椅子向后拖行着,双臂向由胸前向两侧推去。骨头发出了咔咔的酥麻声。
“啊,啊~呼~”
发出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呻吟,许安川揉了揉干涩的眼,望了眼窗外。
不知不觉间天边一片红霞,是夕阳无限好啊。
摇摇头,沉浸在学习里,时间果然是过得很快啊。
现在,离梦想更近一步了!
掏出手机,扫了眼那条短信:
【丰巢】您好,您的快递已到三潭印月小区丰巢快递柜,请凭取货码81187249来左侧四号柜取邮政快递,有疑问联系快递员157.....70
快递?
我最近没买什么东西啊。
许安川挠挠头,起身下楼。
掂量着眼前这个薄薄的快递袋,许安川有点疑惑。
这么轻,能是什么?
看了眼寄件人姓名,他愣住了。
许昌盛!
这不是爷爷的名字吗!
寄件日期,5月13日,大前天?!
怎么回事?爷爷不是昨天走了吗,怎么会在大前天寄快递给我?
许安川的胸口像藏着疯兔,砰砰乱跳,百爪挠心。脑子里一片混沌,思绪万千。
死死的捏住未开封的邮件,一路奔向家的方向,肆意挥洒着张扬青春的满满活力。
他害怕开启又充满期待,他的心里长满了野草,一路上跌跌撞撞。
气喘吁吁着,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许安川推开了卧室的房门,扑倒在床上。
小心翼翼的打开包封的快递袋,露出了一层包裹的四四方方,几乎没有褶皱的黑色塑料袋。
缓缓打开塑料袋的包束,里面还有一层包裹严实的黑色塑料袋。
嘿!这老爷子。
许安川复杂的心绪跳动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
好在,这是最后一层包裹了。
包裹之下显露眼前的是一封黑色牛皮纸包裹的信封。
信?
怎么会是一封信?为什么会是一封信?
许安川的心头顿时疑云密布,老爷子明明会用手机电话,怎么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寄给我一封信?
一点一点慢慢的解开绕在信口密封的线圈。
深吸一口气,许安川打开了信封。
里面的东西不多,只有一张折起的薄薄信纸和一张看上去年代感十足的纸质地铁票。
默默拿起了信纸,一点点按平。
看着眼前那熟悉的深蓝钢笔字迹,许安川眼角莫名湿润。
“小川啊,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爷爷应该已经走了吧。
或许你奶奶会有意暂时不去告诉你这噩耗,但我相信以你这小滑头的那股聪明劲儿,这事儿指定是瞒不住你啊。
小川啊,不要伤心,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人总归是有一死的,老头子我今年已经七十有九了。都说人过七十古来稀,我已经走的够远了,累了,不想再走了。
你奶奶她是个坚强的人,和你妈妈一样,我相信她能理解我的。毕竟她还有你这个最爱的孙子在,还有她的那帮老姐妹们,未来的日子也不会有太多孤独。
我知道,小川你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往后的日子里,要是有时间,记得和你妈妈一起多去陪陪看看那个唠唠叨叨的老太太啊,这算是老头子我最后的希望吧。
说了那么多,都快忘了写这信的目的了。
小川啊,还记得那时候小小的你总缠着我要爸爸。总是不厌其烦的追在我后面问我,爷爷、爷爷,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你怎么没有,总想知道你那从没露面父亲去了哪里吗。
那时候你还小,现在长大了。我知道你虽然不问,但心里总是有着那个坎儿。
我那逆子不是个好东西啊,当初突然一声不吭的抛下了你妈妈玩起了失踪。
这一走就是音信全无,人间蒸发的不留痕迹。
只是可惜了你妈妈,整日以泪洗面,巡街走巷的找。
直到后来查出了身孕,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
她在旁人异样的眼光里生下了你,养你长大,教你做人。
就算是这样,你的名字还是她要着咱这个没脸的老头子取得。说什么也不同意你改姓,断了许家香火!
子不教,父之过啊。
咱许家对不住小夏啊,那逆子将老许家上千年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脸面彻彻底底的丢进了粪坑!
这个我和你奶奶看着长大的羞涩小姑娘因为那个逆子和小川你终究是渐渐变成了如今家长里短、灶台公司两头倒的婶子。
小川啊,你要记住,这辈子对你最好的就是你妈妈啊。如果不是为了你啊,或许她还是个青春年华的姑娘。
许安川,你不能对不起她,咱老许家已经让她伤透过一次心,绝不能再有第二次了!你知道吗!
到底还是绕不开那个逆子,这么多年来,老头子我啊早就当他是死了。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小川啊,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真见到了那个逆子,就替爷爷跟他说一句吧。
他不配姓许!咱老许家丢不起那人。
小川啊,不知不觉你都快十八了啊,是个大小伙子了。
临了临了,老头子我啊快要走了,一些事情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咱许家起于先秦,就是那个始皇帝的大秦!
咱许家一脉相承,至今已传有两千余年。
对喽,祖传的那面铜镜你还存好着吧?
打小你就跟那破玩意儿亲,这算什么事儿嘛!都是孽缘啊!
那东西是许家的命,是许家的劫!里里外外都透着许家的骨与血!
当年那块东郡天降的陨石里,不仅藏着荧惑守心,始皇死而地分的诡言。还有一面图,在图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什么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自两千年前许家祖辈从那鬼地方带出那面镜来,诅咒的宿命就刻在了许家的血脉里!
小川啊,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七个和那镜有孽缘的许家人。
在你之前的那六个祖辈无一例外的都离奇的死了,死在了二十四岁之前。
先辈们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逃掉宿命,用尽了所有方法也没能毁掉那面镜。
无论是刀劈剑砍,火烧土埋,还是抛海弃渊,它总是能再度出现,如同蚀骨之蛆般死死咬住了许家!
现在,他的目标是你。
许家的宿命终究是没能逃掉,小川啊,这是你的劫。
我在你幼时也尝试过丢了他,但没想到他居然会和你息息相关,你们的联系之深超乎了我的想象。
他损你伤,他离你病,这是从未有过的记载。
也许宿命的劫数有了新的转机,未来或许还有不同!
小川啊,或许老头子现在说的一切已经超乎了你的想象,但无可置疑的是他真的存在。
世界是神秘的,无尽的奇迹都在等待。没人可以自信的说出他已经摸透了世界的鬼话,神话里的传说也从未可以被真正的否定。
这世界很大,大的可怕,未知的太多,过于好奇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许家的祖辈们探索了奇迹,或许禁忌的门已经开启。
小川啊,爷爷最后要转告你的是最近一代与镜有缘的那位先祖手札上唯一留下的一句话:
‘太极者,道也;两仪者,阴阳也。
切记,不要走失在黑夜。’
自己的命运总是要竭尽全力去左右,毕竟争取之后才有机会去目睹希望的那片海。
平平安安的攀过这座宿命的险川吧。
爷爷相信你,我的孙儿。
临了啊,那就好好告个别吧。
再见了,川儿。”
默默收好那被泪水打湿的信纸,许安川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铜镜,诅咒?
怎么可能,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这科学社会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迷信的糟粕!
这一切都是假的,所有都是骗我的!
老爷子根本就没死对不对,他现在一定正躺在家里偷偷发笑对不对!
我不能哭,不能哭!我要笑,发自内心的大笑,绝不能让老爷子的恶趣味得逞!
大力的抹去泪水,许安川强作欢笑。
这一切都是梦对不对!
对,一切都是梦,我还没睡醒!一定是我临近高考压力太大了,这都是焦虑综合的癔想,一定是!
努力把头埋在被子里,合上眼皮,许安川不让自己再有机会去胡思乱想。
可脑子里那些东西如失控的手机一直在循环播放,关不上,关不上!
那猩红的月,那无尽的长舌在脑子里徘徊,那诡异的笑声,那无助的绝望,那刺骨的痛苦再次出现。
这不是梦啊!这不是梦!
镜子的宿命真的存在,这是我的命,逃不掉的劫!
我的梦想,我的未来!
明明我的一切都要刚刚开始,为什么!
活不过二十四,呵呵,活不过二十四!
许安川颤抖着,像一只被世界抛弃的小奶狗,无助的望着窗外逐渐消失的光芒。
他伸出手,极力去挽留那最后的温暖余光。
可
太阳要落山了。
黑夜将要来临。
傍晚的第一抹黑暗,毁了整个世界的光阴。终究黑暗降临,光阴罹难。
眼前突然一黑,许安川倒在了床上。
再睁眼
红月高高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