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渊鸢酒后同入寝,二日清晨明真身。
窗外天边那一抹夕阳的残晕渐渐淡出了天际,转眼间已近黄昏。
“乔公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楼下的小二上来说。
“好的,我们马上下来。”乔云鸢答道,又转头道:“临公子,丝雨姑娘,我们下去吃晚饭吧。”
下楼的时候,翠珠一直扶着脚步还有些不稳的丝雨,乔云鸢则与临渊并行,肖楠走在最后。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还放了几瓶冀城最著名的果酒:樱桃红。
他们围坐在一起,乔云鸢看了一眼丝雨,好似想到了什么,便对翠珠道:“珠儿,你去客房把大夫为丝雨姑娘开的药拿下来一下。”
“好的,公子。”翠珠说着便匆匆往楼上跑去,一会儿就拿着药来到了乔云鸢面前。
“小姐,药来了!”
“小二!”
“公子有什么吩咐嘛?”
“这位姑娘身子不适,这是大夫刚刚为她开的药,请问你们这里方便熬一下吗?”
“没问题,公子把药给小的就是,小的拿下去让厨娘熬好后就给您送来。”
“如此,多谢了。”
“公子客气了。”那名店小二笑着道,随后拿着药包离开。
“这迎客来不愧是冀城第一酒楼,服务就是周到,比起上次那家酒馆不知好多少倍呢!”
“上次的酒馆?看来乔兄常年游历游历在外啊!”临渊好奇道。
“没有没有,算上这次,我也才第二次从家里出来!”乔云鸢笑着答道。
“可乔兄明明对这里十分熟悉,怎会才第二次出来呢?”临渊继续问道。
“因为我的家就在这里啊,我从小体弱,许多时候都留在府里学习功课及练武了,也就很少出府,每次出府也都是跟家父一起,像这样独自出来游历,确实是第二次呢。”
“好了,大家别光顾着说话,快吃饭吧,不然等会儿菜该冷了。”乔云鸢说着便拿起一坛樱桃红给临渊倒上,又给自己满上,举起酒杯说:“临公子,你我今日萍水相逢,你不仅救了我一命,还帮助了丝雨姑娘,很高兴能认识你,来,我敬你一杯,喝下这杯酒,今后我们便是过命的兄弟了!”
临渊也举起了酒杯说:“能与乔公子做朋友,临某也很高兴。”
话毕,二人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丝雨也拿来了那坛樱桃红,正准备倒时,临渊便道:“丝雨姑娘,你能喝酒吗?”
“嗯。”丝雨点点头。
临渊继续道:“可是你等会儿药喝药,两者之间不会有所冲突吗?”
“无妨,果酒而已,不会影响到药性的。”乔云鸢道。
丝雨端起酒杯,对乔云鸢道:“今日多谢乔公子仗义疏财,小女子的父母才得以安息,小女子在此敬公子一杯!”
乔云鸢也重新倒了一杯酒,看着丝雨道:“姑娘能为父母双亲做那样的牺牲,实在是我敬佩,我也敬你一杯!”
“小女子愿意终身侍奉公子,为公子当牛做马,以求能报答公子的大恩。”丝雨继续道。
“不必如此。”乔云鸢对她道。
见众人都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她便解释道:“不满诸位,我母亲生下我后就离开了人世,我是父亲一手带大的,父亲待我极好,甚至到了我想要什么,只要能做到他都会满足的地步,所以今天我才会毫不犹豫地帮姑娘你安葬父母,至于我说让姑娘以身相许,其实那只是玩笑之言,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听到乔云鸢说起自己的父母,临渊心里也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那消逝的无比温柔美丽的母亲,那为他与哥哥付出一切的父亲,想到他们都离开了自己的身边,不禁泛起一阵难过之意,便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姑娘今后自回家便是,不必记挂今日之事。对了,姑娘,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如果你要回家,又或者是要去找什么人,我可以让我的侍卫护送你。”乔云鸢看着她问。
“多谢公子的好意,只是小女子与父母前几年在宣城开了一家布料铺子,后来宣城洪灾泛滥,我们全家出城避难,可是除了阿爹阿娘之外,其他亲人都死在了逃难的路上。后来我们辗转来到此地,阿爹阿娘却因为突患恶疾离世,小女子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希望公子能够让小女子留在您的身边,哪怕做个随侍丫鬟也行。小女子什么都会做,做饭,洗衣,做鞋帽,我都很拿手,望公子垂怜,给小女子一个蔽身之所,小女子感激不尽。”
“好,你今后就留在我的身边吧。”乔云鸢安慰丝雨道。
“谢谢公子,丝雨今后一定将公子当成自己的再生父母,好好地侍奉公子您。”
“不用,今后我们像朋友一样相处就好。”乔云鸢又道。
见眼前这位严肃认真的男子和刚刚那样逗弄小姑娘的公子哥完全是两个人,临渊不禁默默想:“一会儿认真得像个老夫子,一会儿又随意得像个话包子,这人还挺好玩的嘛。”想着想着便带着浅浅的笑意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乔云鸢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便道:“临公子,你别光顾着喝酒啊,这些都是我们冀城的名菜,你也尝尝,千万不要与我们客气!”
“乔兄放心,别的不说,就吃饭这块儿,我可是从来都不会与人客气的!”临渊笑着道。
这时,刚刚那名小二又来到了他们面前,道:“乔公子,那位姑娘的药已经煎好了,是要现在就端上来吗?”
“端上来吧。”乔云鸢答道。
“丝雨姑娘,这药可不能空腹喝,会伤身子的。”乔云鸢说着盛了一碗粥递给她。
“谢谢公子。”丝雨端起粥喝了起来,想到眼前这位素未蒙面的公子对自己这般好,不禁眼眶湿润,暗暗道:“今后哪怕让我为他赴汤蹈火,我都不会退缩半步。”
等她喝完药后,乔云鸢又道:“丝雨姑娘,刚才大夫说要好好休息你的身子才会痊愈,等会儿用完膳后你便早些去二楼的客房歇息吧,今晚我让翠珠与你一起歇息,也方便让她照顾你。”
“嗯。”丝雨点点头道。
一会儿过后,丝雨便和翠珠上二楼歇息去了。
“来,肖楠,咱们也走一个吧!”乔云鸢举起酒杯道。
肖楠赶忙摆手道:“不,不,公子,卑职今夜还要和外面的兄弟们一同保护您的安全,不能喝酒。”
“哦,那你多吃点菜,别饿着自己。”乔云鸢叮嘱道。
“是,公子。”匆匆用了一些饭菜后他便去客栈外面了。
“都走了啊,不过没关系,临公子,来,我们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乔云鸢说着又打开了一坛酒。
樱桃红虽是果酒,喝多了却也会醉人,乔云鸢的脸此刻红得就像樱桃了,笑着说:“临兄,今天认识你我真是太开心了,从小我爹便不让我出门,所以很少与别人交朋友,所以我一旦交到朋友便忍不住想对别人好,你也是,丝雨姑娘也是,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奇怪呀,是不是,你说呀,临兄!”她说着又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摇着临渊的手臂不断地问
临渊在天宫时便不善饮酒,几杯红樱桃下去,他的脸颊也泛起了一层红晕,宛如一个娇羞的小姑娘,他用手衬在桌子上,微微闭上眼睛,既像是在接乔云鸢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带着一丝醉腔低声说:“是啊,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都是一样的孤独,所以才会彼此相惜。乔兄,能认识你,与你交朋友,也确实是件幸事。”
二人说着说着意识开始模糊了,随后便互相搀扶着来到二楼那间最大的客房倒头睡下。
夜已深,窗外的白露已经凝结成霜,天上的星星一颗颗亮了起来,地上人儿的心也不知在何时渐渐靠近。
第二天清晨,乔云鸢被从窗隙间透进来的光晃醒了,睁开眼睛时,看到自己与临渊躺在一张床上,便十分惊讶道:“你怎么在我的床上,这怎么回事???”
临渊也被她给惊醒了,揉了揉眼睛,见她一脸张皇失措的样子,四处望了望,疑惑的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我们昨晚睡在了一张床上!”乔云鸢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神色十分窘迫地说。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大家都是男人,睡一起又不会怎样,再说我小时候还经常跟我哥同睡一榻呢!”临渊伸了伸懒腰,一脸无所谓地说,他又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乔云鸢,见她还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便凑近并带着一种略带狡黠的眼光审视了一番,问道:“乔兄,你何以这种反应?”他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你,你该不是个姑娘吧?”
“不,不是……”乔云鸢低头否认。
“真的吗?”看她一脸心虚的样子,临渊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知怎的,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他的心头,他一下子将乔云鸢推倒在床上。
“你做什么?”乔云鸢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便问道
“回答我,你是个姑娘,对吧?”临渊看着她再次问。
“我说了我不是,你快放开我,不然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乔云鸢只觉又羞又恼,便暗自握紧了拳头。
“你刚刚的反应明明是个……”临渊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的女子一拳打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还打人呢!”临渊边捂着被打得乌青的眼睛边问。
“谁叫你靠我那么近,我打得就是你!”乔云鸢恼恨道。
临渊眼中掠过一抹异色,手中一道白光泛起。“你,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动不了了?”乔云鸢望着他问
临渊笑了笑,又来到床边坐下并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确定还不说实话,不然的话,我可验明正身了哟!”
乔云鸢觉得瞒不住了,便答说:“临公子,你放开我,男女有别,你别越了礼数……”
临渊听到她承认自己是女子后心中便乐开了花,又问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我姓乔,双名云鸢,不过那个鸢字跟你不是同一个,我是纸鸢的鸢。”
“云鸢,意为云间飞舞的纸鸢,此名不错,想必你爹是希望你一生都如翱翔在云间的纸鸢般无忧无虑,所以才为你取的这个名字吧。”临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
“你……你怎么知道?”乔云鸢惊讶道。
“只要我想,这世间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临渊答道。
“怎么,难不成你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变的?”
“蛔虫?”
“那是何物?”
临渊疑惑道。
乔云鸢突然反应过来此刻自己还不能动弹,便不敢再轻易与他玩笑了,便笑着道:“没,没什么……”随即用一种略带请求的口吻道:“公子,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哦,好,好……”临渊也反应了过来,便动手施法解开了定身术。
乔云鸢二话没说,赶忙跳下床,迅速往衣橱跑去。
她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套满意的衣裙,回过头来,只见那个男子又来到了自己身后。
“你,你又要做什么?”
“乔姑娘,既然我们昨夜已经睡在了一张床上,那我就应该对你负责,娶你为妻,你认为呢?”
眼前这个男子此刻并不像刚刚那般举止随意,却是满脸诚恳。
望着眼前这个绮丽如花,妖颜若玉,俨然若神人般的俊美少年,乔云鸢的心也十分悸动,却是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暗自道:“乔云鸢,你都不知道他是谁,来自何方,家住何处,怎么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动心呢!”
“姑娘……”
“乔姑娘……”
见她没有反应,临渊便轻声喊道。
“公子,你我昨日才刚相识,今日便谈婚论嫁,怕是不太合适吧?”乔云鸢说着头撇向了一边,神色稍显不悦
“姑娘说的是,此番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姑娘不要在意。”临渊说着,敛衽拱手赔礼。
“没事,昨日之事是我不对,我不该与公子喝那么多酒,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公子不用放在心上。”
“好。”临渊点点头。
“那个,公子,我要更衣了,你先出去。”
“好的。”临渊说着便迅速离开房间,又将门轻轻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