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夏

次日，演武堂，三百多人盘坐在地上，演武堂的教官在上面讲着，下面认真地听着，毕竟关系到自家的性命，没人敢偷懒。

祝国和轮台的战争持续了百年之久，从三十年前开始，轮台开始了全面进攻，攻势越发凶猛，祝国招架也越发吃力，和这里一样的前线边城还有十六个，曾经有四十七个战场，现在都集中在这十六个边城，因为其它的都沦陷了。

概因这里地势优势，易守难攻，清川横亘在右数万里，左有大山难越，形似大雁，故名落雁城，凭借此势，堪堪守住。

每年国府将全国十之六七的兵力全部投入在这些边城，收效甚微。北有轮台凶猛的进攻，南有南俞虎视眈眈，东西无大国，但也都想分杯羹，形式不容乐观。

“这里鱼龙混杂，你们当中有外来的贵戚，有平野的豪侠，有门派的新贵，甚至国子监的学生，但绝大多数都是平民甚至是流民，从三十多年前，国相綦仁大人颁布法令，举国皆兵，无数人战死沙场，无论富贵权谋，足一而论，但凡身躯无缺之人，满十八岁皆需应招。”

看到下面认真听讲的众人，武官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也正是近乎苛刻的法令，让我们祝国能够坚守住轮台这三十年来的疯狂进攻。这惨烈的战争，也打出了我祝国的气节，国若破，尚苟活，毋宁死！”

“你们当中有很多的孤儿，没有指引和学习，只是按照地摊上的各种功法打坐修炼，很多基础的东西都很陌生，今天，我来给你们大概讲解一下，首先是正统的修炼方法，化气是人修炼的第一境界，一共四个境界，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化气分四重：入道，求道，问道，学道。凡开灵智者有心皆可入道，聪慧之人入道在先，愚昧之人在后，痴人终生不见道门。”

夏柳心下高兴，我果然是天资聪慧啊，不由嘴角翘起。恰好被武官看见，招呼夏柳道：“你，就你，你这么高兴，上来帮我演示一下我接下来要讲解的东西。”“？？？”

武官继续讲：“入道便是开智，凡人在有见道之心时便入了道，让你有领悟天地大道的资格。入道便要去追求，即是求道，很多人终其一生在求道境蹉跎，入道之门而摸求不到，求道境也是你们现在大多人处在的位置。”

一片哗然，很多人都是战争遗孤，只知道入道，求道这些常识，哪里知道其他东西，大多只会打坐吐纳，累积真气而已，至于怎么去突破境界皆不得而知。夏柳倒是知道，王大叔跟他讲过这些东西，虽然也是一知半解，但相比好得多。虽然心下得意，也不敢有任何表情，毕竟他还在台上站着，就不好再嘚瑟了。

“求得自身道便要摒弃岔路和杂念，问大道问自身，便是问道。确定自己的道路就要去追逐，自己不会就要学，这个境界叫做学道，已经可以使用一些弱小的法术了。”

“求道唯心，至于之后的境界，我就不多讲解了，之后的大境界，需要的是你们能够活下来，并且化气圆满，否则说了也是徒劳。”

“接下来我所说的，是和你们性命息息相关的东西，都给我听好了。化气修士吐纳真气于体内，可强身健体。化神修士控真气于体外，可代物伤人。你们要是遇到化神修士，只有一个选择，跑！有多快跑多快！”

武官将夏柳拉到身前“除学道境修士，化气三阶及以下修士，只有一种战斗方法，那就是真气护住心脉，用坚实的肉体去击败敌人。从明天开始，你们将每天从早上训练，到太阳下山为止。”

“然后，我接下来要给你们介绍的，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攻击这些地方可以使敌人失去抵抗甚至死亡。”

一种不祥的预感蔓延到夏柳心头，望着武官的眼神，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碎喉！”啊！！！！“插眼！”啊！！！！“踢裆！”啊！！！！“啊打！”啊啊！！！

傍晚，在一片崇拜的眼神中，武官结束了今天的讲解，很详细，真的很详细。

零零散散，或结伴，或单独，陆陆续续离开演武场，在离开的差不多的时候，地上躺尸的夏柳轻微的动了一下，然后费力的翻了个身，饱含泪水的眼眸无神的望着天空。

这时，一张俏丽的脸进入了夏柳的视线，夏柳认出了这时前天那个红衣女孩，女孩的声音很清脆，很好听：“你没事吧？”“你觉着我会没事吗？”“哦。”夏柳无语的坐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女孩说：“你有什么事吗？是我的英俊吸引了你还是我的气质勾引了你？”

女孩震惊的看着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是想问一下，教官刚才是用了多大的力度才把你打倒起不来的？你说我记一下。”

夏柳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没有回答女孩认真的提问，缓缓站了起来，捂着脸跑了。女孩在后面叫道：“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这在实战中很重要的，你不要走啊。”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夏柳他们这些新兵每天早起认真训练，整体素质飞快提升着，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总体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前线暂时并不吃紧，他们还有些时间继续训练。而老兵们不用去演武堂听授，在几天的适应后就被调去收敛物资粮草，以备战时需要。

这些日子夏柳和李不知两人勾肩搭背，时而发出猥琐的笑声，一众女生避而远之，今天休息，两人又不知做了什么，回来的路上看见了当初报名是那个大高个，喊道：“大壮，你干什么去？跟两个哥哥去长长见识吧。”

大壮腼腆的走过来说：“李哥，夏哥，他们不让我跟你们一块玩，我还是走吧。”关于大壮的年纪，经过了反复的确认，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他还真是八岁，就是长得有点着急了，上面也不能再让他离开，打算安排他到后勤呆着，这批兵役结束了在让他走。

每次征召的时间有长有短，战事吃紧的时候一次应招的士兵服役持续两三年并且还持续招人，敌人攻势缓的时候三四个月就换一批人来，现在是夏天，双方都很克制，暂时没什么要紧的战事。

夏柳和李不知两个哪肯放过他，连拖带拽的拉着大壮一起走，大壮以为他们要做什么下流的事情，百般不愿意但也没办法，渐渐的走到了军营的北边，跟门岗打了个招呼，出来北门，来到不远处一处土堆。

翻过小土堆大壮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一大片的花海，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误解了，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说道：“原来你们是带我来看花的啊，我还以为……”

李不知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少啊，你以为什么？”夏柳拍了拍大壮说：“大壮啊，你认不认识下面的这些草药？我们需要几种药，帮我们找找。”

大壮这才看出来，这哪是什么花田，这是部队里种的药圃，供士兵自行使用。“老李祖上会摆弄这些东西，他也学了些，现在需要几味药，一会你也帮忙找找。”

“咦，你们三个也知道这个地方啊。”起初没注意还有人在，三人转头望去，红衣长发，短袖罗裙，一抹惊鸿伫立百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