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稚雁归巢,重感悲音

“向守，你家是干什么的？没事为什么弄个大盾牌当传家宝？”白云有些困惑的问向守说道。

向守看向众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家是打铁的，往前好几辈就是。”

看向手里的盾牌，他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家里的先祖一开始是铸造刀剑这些武器的，有一次老祖宗外出的时候无意捡到了一块陨铁，那东西很硬，废了好大功夫，好不容易把它给炼了，最后铸成了一把很锋利的剑。家里说，当时是卖给了一个非常有钱的富商，那个富商找到我家先祖，给了很高的价格，最后先祖同意了。”

众人静静的等待着下文，看向守的脸色就知道，下面的故事肯定不是一个欢乐的故事。

“那时候轮台还没打过来，山上的马贼强盗很多。他们盯上了那家富商，好在富商家里的门客很多，几次破门都没有成功。可是，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知道了我们家收了富商很多钱，就自然而然的被盯上了。往后的事情你们应该能想象到，当时打斗的时候先祖认出了强盗手里拿的武器是自己家锻造的，临死前定下祖训，从今往后我向家只锻造防具和农具，从此不再打造武器。”

说着敲了敲盾牌，“这盾牌就是祖训，原先祖辈们将剩下的陨铁掺杂在生铁里，打造了几百只盾牌，后来就是战乱了，族中很多人将盾牌带上了战场没有回得来，现在剩下的盾牌加上我手里的也不过二十三只了。”

“原来是这样。”几人默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默默的赶路，从清晨走到了傍晚。夏柳还想再往前走一段距离，不过看着其他几人疲惫的样子，还是忍痛在驻扎，毕竟他是真的疼。

登高望远，隐隐的似乎能够看见落雁城的轮廓，夏柳向众人说道：“明天翻过这座山就到落雁了，大家今天就在这山上休息吧。”

放下包裹，围起了一个简单的营地，夏柳捂着屁股想去找找山里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一旁生火的李不知看了，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拉住他，“哥哥，不，爷爷，你就不要再折腾我们了，我去，你看着火，我去。”

夏柳顿时囧了，李不知和向守两人拿着弓箭打猎去了，大壮帮忙劈柴，白云找水清洗着锅皿。百无聊赖的夏柳躺在地上，看着没有因为天色而消失的云彩出神。

“君问山上何所有？柴夫答曰白云多。只可闲时自怡悦，不堪摘取持赠君。”悠闲的念了一首打油诗，突然感觉有杀气，一个刷锅的抹布直直的丢到他头上。

一扭头，白云姑娘恶狠狠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你说什么只可自怡悦，什么不堪持赠君来着？”

知是口误，连忙起身朝着李不知的方向落荒而逃，“不知兄，我来帮你们。”

天蒙蒙亮，夏柳叫醒了众人。伴着零星的星光，开始向落雁前进。

早上没吃东西，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夏柳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好在，没走多长时间，落雁的城墙映入了几人的眼睛里。

看着眼前的城门，李不知强忍着泪水，握着他哥哥灵寝的手紧了紧。“走吧，哥，咱回家。”第一站要去李不知家，第一站也必须是李不知家。

他家里还不知道他外调的事情，这么突然的回家，谁也猜不到他家里会是什么反应。

好在，路不短，有的是时间让他们思索。

路上，夏柳看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只是少了很多往日的喧嚣。李不知哥哥死的那晚，还有之后的大战，五六万人再也没有睁开眼睛。聆听着两旁房屋里传出的低声抽泣，这声音夏柳听过很多次，唯独这次他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李不知家到了，坐在门外的李父目光涣散，直到几人走近也没有发现。“爹”李不知轻喊。

李父一愣，讷讷转身看过来。先是看见李不知，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回来啦。”又看到他手里捧着的盒子，良久，“回来啦。”

“回来了，爹，我们回来了。”李不知没有眼眶里的泪水最终还是没有绷住。

“爹！！啊啊啊。。”

抱着骨灰盒，跪倒在他爹的面前。李父轻抚着他的脑袋，两眼含泪：“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屋内的李母听见声音出来，看见跪在地上的李不知，看见他手里抱着的哥哥，一家人哭作一团。

夏柳他们静静的看着，年少的大壮被这悲伤的气氛感染，跟着哭了起来，一旁的白云眼睛也泛起了泪光，

很长时间，李父拄着拐将几人引进了家门。李不知将哥哥的灵寝放在灵堂上，将他的遗物交给了母亲。

李母出去找他的两个妹妹，李父让众人坐下，李不知开始讲述前因后果，李父静静的听着，直到听到匍符他们几个都被斩了的时候，老人扶着桌角起身，朝着萧关方向跪下一拜。

忙将其扶起，老人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好，好，死的好，不为，你的仇已经报了，你泉下有知，可以安息了。”

“唉。”唯叹息尔。

片刻，跟着母亲回来的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李母让她们祭拜她们的哥哥，看见放在灵堂上的灵寝，两个孩子哭成了泪人。

“让你们见笑了。”

“您哪里的话，怎么会呢。不为哥已经不在了，还有不知和两个妹妹，您二老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悲伤。”

安顿好家里的事，李不知将夏柳的情况和这次的行程告诉了家里人。

“不知哥哥，你还要走吗？能不能不要走。”两个挂着泪痕的小姑娘拉住李不知的衣角，脆生生的说道。

摸摸妹妹们的头，摇摇头说：“哥哥很快就会回来，放心吧，我身后这个哥哥可厉害了，你们不用担心。”

小姑娘们的目光看向夏柳，夏柳顺着李不知的话点头说道：“放心吧，我肯定会带你们哥哥回来的。”

“小夏啊，要不先在城里看看，城里也有不少的好大夫呢。”

夏柳听见李母的话，苦笑这说：“伯母，这城里的几个大夫，他们几斤几两，我太清楚了。”

闻言李不知的母亲没有再说什么，他父亲一直在一旁沉默，内心有很多想对儿子说的，最终只是说了一声“路上小心”。

离开李不知家，路上几人越发沉闷。下一站的目的地是城主府，说是城主府，其实就是一个办公的地方。曾经的军和政应该是独立和平等的，但是自从战乱开始，祝国节节败退，军队里的将军对地方开始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落雁并没有设置什么城主，都是由萧关和清川的各个部门主簿共同理事。几人说明了来意，被人引到一间房子里。

中年主簿看着夏柳拿出的文牒，核对了五人的身份后，点点头说：“果然是年少出英雄，你们动身之前魏将军已经将信函分发给了个个部门，所以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不用走那些没用的步骤。”

夏柳清声说道：“主簿大人，我们要去清川，但是不知道那边的战况怎么样，所以先过来问问。”

那主簿拿出最近的战报，叹了口气说道：“很不乐观，那边的战况越来越焦灼了，过不久就要下雪了，北方天冷，今年特别冷，清川结冰的情形又不是没出现过。如果今年真的冻上了，那以敌人现在的兵力，从冰面上攻过来，恐怕凶多吉少啊。”

夏柳看了看身后的四人，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去，现在那里很危险，一个不小心，他们五个人都很难脱身。

感受到了夏柳的犹豫，白云走了出来，看着他说：“不用犹豫，去吧，如果清川真的失守，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一个妇道人家都不怕你怕什么？”

李不知他们也都同意白云的说法，夏柳感激的看着众人，又看向白云轻声说了声“谢谢”。

转头又对大壮说：“大壮，你不用去了，你留下吧，那边太危险了，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本以为大壮会不舍的离开，但是让夏柳没想到，大壮摇着脑袋，“不要，我不走。我跟着你们一起，大壮从小就是一个人，夏柳哥哥，你就让我跟着你们吧，就算让我留下我也没地方去。”

一时语塞，无奈夏柳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最后达成一致，如果有危险的话，让他跑，他必须跑。大壮同意了，几人还是一起上路。

此去清川，前路注定生死两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