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东门彦
秦玉郎又在走路,又在前行,他好似从未好好歇息过,停止过。
人的生命太脆弱,大多只能活到七十五岁,约莫三十二万八千七百二十五个时辰。
如此一看,人的生命已算不得短暂,但秦玉郎却认为太短暂,他不愿浪费时间去休息,去享受。
他想提前进入青翼的领地,却不是想回青翼,只是想去一趟林家村。他记得在自己离开时,林胖子说他媳妇肚子里已有了他的孩子,已快要生了。
秦玉郎下山已有两年多,并没有交许多朋友,林胖子却一定算一个。
可惜,这段时间好似连老天也要和他作对,他想做的事,总会受到阻挡。
他看见了一个男子,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一个长发飘飘的男子,一个手持陌刀的男子。
那陌刀就插在泥地上,就握在他手中。
“我在等你,已等你许久!”男子开口道,他的声音总伴随着一股子清冷,却又满是磁性。
秦玉郎疑惑道:“我并不认识你!”
男子道:“可你应该知道我身份的,就像我已知道你的身份!”
秦玉郎忽然露出笑容,笑道:“十九天前,我曾在日月城的天一居吃过一顿饭,遇见了两个很奇怪的人……我的确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必然和那两人有密切关系!”
男子也露出笑容,道:“我本来以为我已够聪明了,却不想你竟比我更聪明,只在这短短时间内已清楚我的身份!”
秦玉郎摇了摇头,道:“你的夸奖我并不接受,只因我算不得聪明,只是鼻子太灵敏,闻见了你身上的味道!”
男子轻轻吸一吸鼻子,问道:“什么味道?”
秦玉郎道:“腐朽的味道,狡诈的味道,正如我在天一居遇见的那两个人身上的一般。”
男子并不气愤,反而笑道:“如此说来,连狗也比不过你!”
秦玉郎道:“这是自然,不只是狗,只要是禽兽,是不论如何也比不过我的!”
男子抽出陌刀,伸手擦拭着刀尖的泥土。
“你果真很有趣,我已不敢再和你讲话,免得没了杀你的心思!”
秦玉郎道:“我这么有趣的人你一定很少见的,因为这世上像我一样有趣的人简直太少。你不该杀我的,否则这世界又要无趣几分!”
男子道:“你却非死不可,因为我必杀你!”
秦玉郎道:“为何,莫非是我败坏了你西城三杰的名声?”
男子摇了摇头,却问道:“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
秦玉郎摇了摇头。
男子道:“我叫东门彦,东门彦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秦玉郎道:“你是不是每次杀人前都一定要对方知道你的名字?”
东门彦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岂非也是一种仁慈,也是一种恩赐。若是当真有地府存在,他至少不用做个糊涂鬼!”
秦玉郎道:“你好似很自信,难道你不怕对方从你手里逃脱,以后再来报仇?须知君子报仇,十年尚且不晚!”
东门彦道:“不错,这道理我太明白,所以我绝不会允许自己失误,必定使出最强杀招结果对方性命!”
他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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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冷下脸色,道:“你已说得足够多了,你已活得足够长了!”
秦玉郎笑道:“等一等,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东门彦摇了摇头,道:“不必知道,我杀过太多人,若是每一个人都记住,岂不是太累!”
他出手了,他的速度简直太快,快到眼睛已看不清。
若是西城三杰的另外二杰在此,定然要骇得讲不出话来。
周围忽然出现了数十个东门彦,但若是仔细去看的话,却发现这数十个东门彦中只有一个手中提着那把陌刀。
是他修为尚且不够吗?
绝非如此!
秦玉郎没有动,任由那一把陌刀插进自己的胸膛。
怪异的是,那陌刀竟似虚幻一般,接触到秦玉郎身体时,已在一寸一寸的消失。
陌刀已消失了一半,秦玉郎却忽然动了,好似堪堪反应过来,勉强侧开了身体。
“嗤!”
一声轻响,秦玉郎身后的土地竟被划开了一道两寸宽五丈长的口子。
身形闪烁间,东门彦退后数步,脸上再也没有先前的风轻云淡,他凝重道:“修行二十余载,却不想今日看错了人。我原以为你只是个普通人的……”
秦玉郎问道:“你如今是什么境界?”
东门彦再也没有轻视之心,回道:“七品武师!”
秦玉郎露出了笑容,道:“你说你绝不允许失误,一定要让对手一击毙命,可到了我这,你却留手了!”
东门彦道:“这句话我对我的每一个对手都说过,但从未实践过,我只是要我的对手都恐惧,仅此而已,毕竟一直以来,我从未遇见过能让我使出全力的人!”
秦玉郎笑道:“那我算不算一个?”
东门彦笑道:“不算,只是让我有些惊喜,你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甚至还未成年,却能接住我这一招,岂非是个少年天才。少年天才,我太愿意屠杀!”
秦玉郎道既不恐惧也不生气,反而笑着问道:“你夸我是天才?”
东门彦道:“自然……”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听秦玉郎又道:“你这一招练了多久?”
东门彦道:“或许不能这么讲,因为我一直在修行,所有招式都如此,因为我觉得这世上绝没有任何招式是有极限的!”
秦玉郎点了点头,或许也认可了这句话。
“我只修行了两年零七个月,却能破解你修行了二十年的招式,岂非果真是个绝世天才!”
东门彦冷笑一声,道:“耍嘴皮子的确不是我的强项,因为我知道它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好处,只会给我带来危机!”
两年零七个月,去他妈的两年零七个月。他绝不愿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妖孽,即便是大荒中走出的妖兽也定然达不到这一步!
他握紧了手中的陌刀,笑道:“我承认轻视了你,但这一次,你一定说不出话了!”
他动了,却动得太缓慢。
是他已疲惫?
绝非如此!
他明明只前进了半尺不到,手中的陌刀却不知何时已在三丈外,离秦玉郎的颈子只有分寸距离!
他扔出了陌刀?
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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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刀还握在他手里,他人也已在秦玉郎面前,正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秦玉郎,好似看一具冰冷的尸体。
忽然,他发现秦玉郎抬手了。
那时间简直太短暂,他却好似完整的看完了秦玉郎抬手的过程。
是秦玉郎的左手,那只手已抬到与他的陌刀相同高度,秦玉郎手指正在以一种很怪异的节奏轻轻敲击着他的陌刀。
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一个也决不落下。
忽然,东门彦感觉到了疼痛,他甚至不知道这疼痛起源何处,他只是发现自己的陌刀已变成碎屑在掉落。
直到此刻,他甚至仍旧停不下前进的身躯,收不回伸出的右手。
他还在惊讶,却感到脸颊上有一只手,恰好印满他面庞,那是秦玉郎的右手。
透过指间,他看见了秦玉郎的脸,那张蔑视的脸。
这一次,他感知的太真切。从鼻尖开始,一股疼痛逐渐侵占他的脸庞。
“啊!”
一声惨叫,东门彦倒飞出去,在半空口中已飙射出一道血箭。
他倒在地上,已浑身痉挛,面目全非,连意识也不清楚了。
他只是隐约听见秦玉郎的声音幽幽响起。“太愚蠢,太迟钝!”
秦玉郎走到了东门彦前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东门彦。
东门彦嘴中还在咳血,艰难道:“你……你要杀我?”
秦玉郎回道:“或许是我这张脸长得的确太亲切,所以让你以为我很仁慈?”
东门彦道:“并非,你可知道我身后的势力?”
秦玉郎道:“你叫东门彦,大概来自东门一族罢……”
东门彦又咳出一大口血,显然激动已极,他冷笑道:“东门家……那么高贵的家族,我东门彦怎么配呢,我永远也不是东门一族的人,永远也不会和东门家有任何关系!”
秦玉郎仍旧冷漠,道:“既如此,我甚至找不到放过你的理由!”
东门彦道:“你会有的,你一定会有的。因为,我来自弑神!我想,弑神这名字你一定听过的……”
忽然,东门彦发现秦玉郎脸色变了,却并非他所期望的恐惧,他眼中是杀意,十足的杀意。
秦玉郎不说话,东门彦也不敢说话了,心道这少年只怕和自己身后的势力有天大愁怨。
许久后,秦玉郎长长叹息一声,扔给东门彦一个瓷瓶。
他轻声道:“原来你也是鼠辈!”
东门彦本来已在害怕,听见“鼠辈”这二字却气愤已极,几乎要破口大骂。
然而秦玉郎却阻止了他,问道:“现在,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东门彦脸色苍白,却更冷漠,回道:“即便我败了,却……”
秦玉郎再次打断了他,道:“我叫秦寿,寿命的寿,长寿的寿,这名字你或许听过的……”
秦玉郎走了,只剩下东门彦躺在地上。
天空飘起雪花,已入冬了。
然而东门彦没有起来,他一直躺在地上喃喃自语。
“原来是他……”
“果真是他……”
“只能是他……”
他似已疯癫,却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