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白茫茫的世界里,他像个天使
安和医院没有周末，不仅如此，周末的人比工作日的人还多。大多是子女周末得空前来探病，也有不少打工人将病拖到了周末才来看。
苏淼淼提了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围着一楼大厅转了一圈，才找到电梯所在。
但等了几分钟，电梯的楼层提示还卡在12。
等电梯和排队的时候，时间就像是被拉长了一样，度秒如年。
好不容易坐上了电梯，苏淼淼又被医院的平面构造搞晕了。
身边的人来去匆匆，苏淼淼只知道自己没来错楼层，其余的就一概不知了。
正打算去导医台询问值班的人，何富贵就出现了，穿着一件宽松的老头衫，光看身形就是个矫健的年轻小伙子。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精瘦的手臂上全是肌肉。样貌绝不差，只是不像个十九岁的少年。
这要是在田野乡间，肯定是各家姑娘暗恋的对象。
“淼淼姐。”
何富贵的手里举着一个苹果核，嘴里还有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苹果果肉，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
看见何富贵，苏淼淼就像看见了救星。不然凭借自己的迷路属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祁风栎的病房。
“老板住的是单间，离大厅远一点。更安静，就是不太好找。我怕你找不到，就来大厅看看，没想到一来就碰上了。”
何富贵领着苏淼淼朝一边走，往来的人的确是少了，环境安静了不少。走廊上甚至还有淡淡的熏香。
看来他小日子过得不错，苏淼淼心里想着。这样一来，他心情一好，说不定就原谅自己了。
“早上好啊。”门口探出一颗小脑袋。
祁风栎躺在病床上，白昼的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白茫茫的世界里，他像个天使。
苏淼淼在门口观察了一阵，他没什么反应，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的电脑。
“那我就自己进来了？”
苏淼淼这样说着，人已经进来了。也不知道祁风栎是真的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
淘气了吧。苏淼淼在心里偷偷地想，身子一斜，探到了电脑屏幕前。
诶？这是什么，视频吗？
苏淼淼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好多个小框排满了电脑屏幕。
突然，其中一个小屏被放大，自己狐疑的大脸贴上面，身后是嘴角一僵的祁风栎。
“我不会又干了什么坏事吧……？”苏淼淼只觉身后一凉，半塌在床边，反身询问。
祁风栎断开蓝牙耳机，将电脑声音调大：“你自己听。”
老大，你这过得不错啊，还有嫂子作陪。
没听说过老大有女朋友啊。
难不成在医院认识的哪个小姐姐？
这病生的值了。
哈哈哈哈哈哈……
……
画风越来越奇怪，苏淼淼的嘴角却开始扭曲变形，心里乐开了花：没错！就这样造谣哈哈哈哈哈哈！
“行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有事找官正，他比我靠谱。”
例会在一众哄笑声中结束。祁风栎这才有机会腾出精力来对付眼前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苏家大小姐。
“说吧，我听着。”祁风栎合上电脑，挪了挪位置，上半身窝在叠起来的杯子里。
但挪动的位置不大。一只脚被打上石灰吊起来，怎么动都不甚称心如意。
“说什么？”祁风栎的会议开的时间太长了，苏淼淼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休息，此时正抱着手机追综艺，笑得不亦乐乎。
“你来是干什么的？”
苏淼淼终于想起正事，将手机收起来，嘴角堆起微笑，坐姿乖巧得像个小学生。
“对不起啊，那个洞里实在是太黑了，完全看不清。而且经过那里的都是一些左青龙右白虎的壮汉，我以为你是坏人，就一下没搂住。”
“那地方离市中心那么远，你们俩没事跑去干嘛？”
在白色的映衬下，祁风栎的肤色更加白净了，灰黑色的睫毛一上一下的，苏淼淼觉得温柔得很。
“我想去找潘教授裱画，结果那个巷子那么黑，我就叫富贵陪我了。可是，你又为什么会去？富贵告诉你的？”苏淼淼突然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在那不久，”祁风栎怕对方不清楚，又故意重复了一遍，“在你试图谋杀未来男朋友，那之前不久，何富贵接了个电话，还记得吗？”
苏淼淼也顾不上回答，脑子里全是他说“未来男朋友”的声音。
“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苏淼淼点头如捣蒜。
“那电话是我打的，听见了你们势如破竹的尖叫声，还以为真的被绑架了。”
祁风栎白了床边的苏淼淼一眼，哪知她不仅毫无悔意，还笑得跟朵花一样。
没听错吧，是“你们”诶，不是何富贵，也不是“他”，是“你们”，包括苏淼淼和何富贵的“你们”。苏淼淼此刻正进行着极其丰富的心理活动。
“傻笑什么呢？”
祁风栎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然后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你们走的那个地方是人家的后门。没什么光的通道原本是个画廊，潘教授特意找人设计的。后来墙上的画难免被往来的人蹭坏，画廊就被废弃了。时间久了，灯也坏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壮汉，因为二楼修的是健身房。潘教授租下的是一楼，用来教人书法绘画。所以你们看到的，可能不止壮汉吧？”
苏淼淼点点头，小男孩诧异的眼神又涌上心头，太尴尬了！
“你怎么还认识潘教授？”
“不止我认识，你爸也认识。”
“我爸？”
“嗯。那栋楼是宏强建筑名下的，你爸把一楼租给了潘教授。”
苏淼淼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仰头问道：“这个潘教授很厉害吗？”
祁风栎想了想，点头。
“潘教授的人脉很广。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F市说得上名号的人都认识他，卖他几分面子。所以书法、绘画、装裱的副业，马上就起来了。尤其是装裱，价钱不低，客源也不少。”
“那你为什么会认识他？”
苏淼淼有几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但祁风栎不能告诉她，是因为向他买了苏家的情报。
“朋友介绍的，”祁风栎想结束这个话题，指着桌子上的一大堆东西问道，“这些，是给我赔罪的吗？”
“不够我再给你拿，都是上次我爸住院，别人送我爸的。我也不知道该给病人送什么，就把它们拿来了。送老苏的东西一般都不会差。”
苏淼淼随手扒拉着桌子上的袋子，等待被夸。
祁风栎的眼神突然停留在某个包装袋上：“你爸上次生的什么病？”
苏淼淼：“好像是，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