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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药膳手札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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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麻黄杏仁炖豆腐 ◇

◎去学堂◎

马车在东城巷停下, 晏桑枝从帘布中探身出去时,想想转头说了一句,“多谢你今日送我过来, 不如到家里吃个便饭再走?”

谢行安摇头,“不必忙活, 我家里有客。谢七, 给小娘子搭个凳,慢走。”

她便不再多说什么, 踩着高凳下去,等她站稳回到晏家的台阶上后,马车才往前走。

屋里没有她预想的冷清,刚迈进门槛就听见麦芽的大笑声,她喊:“再给我玩一会儿。”

晏桑枝一瞧, 是麦冬坐在长而高的木马上, 一晃一晃地前后倒,麦芽一边推一边磨他,要再玩一会儿。

见到她回来, 麦芽忙跑上来迎她,小脸笑得绯红,“阿姐,你看曹叔给我们做的木马。”

曹木工正坐在院子里, 用刨子削木头, 抬头笑道:“承了小娘子的情,也没什么好给的,索性琢磨了个玩趣的。”

他之前刚过来做活的时候, 面上总是愁苦的, 一道道纹路深深映在上头, 背佝偻,说话也不高声。

过于懦弱,连女儿被骂,都不敢上前横一把,其实他是去过的,却叫打得头破血流回来。

那一下打得他怕了,便忍气吞声地过日子,若非阿春能抛出那点家底,他们还得在木工巷受熬煎。

不过现下却有了笑意,那粗眉也能回到原本的位置。

“不必说这话,劳烦曹叔你费心了。”

晏桑枝并没有阻拦两个小孩收下,让曹木工忐忑的心也稳稳落下,直说:“那我再给他们做点玩乐的,不会耽误活计。”

“真不用。”

她客气了一句,拍拍两个小孩的脑袋,准备去灶间生火做饭,远远就见着炊烟滚滚,刚踏进门有股饭香。

阿春蹲在那里看火,曹氏在灶前忙活。瞟到她进来,阿春松口气,连忙解释,“我见天色晚了,怕小娘子回来还得做饭,就请我娘先帮忙烧了,是说过要做成菜的那些。”

她细数做的菜,“蒸了点高粱饭,今日叔婶拿的鱼叫我阿娘炖了,又出门去买了块豆腐,放一锅凑个大碗菜,还炒了盘藕。”

刚一回来就能吃上热饭的日子,晏桑枝已经不晓得有多少年没有体会过了。

她嗅着鱼香,轻轻说道:“多亏你们,让我还能吃个现成的。要是曹婶愿意的话,以后晚上的饭就劳烦你做了。”

曹氏盛鱼的手顿住,而后她沉默地点点头。

大家都等晏桑枝回来再开饭,此时的天已经黑下来,点了盏油灯,烛火照在那盘鱼肉炖豆腐上,还有脆亮的藕片。

他们像一家人般坐在长桌上吃饭。

麦芽夹了块豆腐,啊呜一口塞进嘴里,烫得呼呼冒气,也不肯吐出来,嚼吧嚼吧吞下,又夹起一块,大着舌头对曹氏说:“曹婶,你煮的豆腐好吃,比鱼都好吃。”

曹氏怜爱地瞧着她,犹豫了会儿,还是伸手给她舀了碗鱼汤,用她那沙哑的声道:“喝点汤。”

炖好的鱼汤是最鲜的,没有腥气,一层薄薄的油花,喝到肚里软和。

阿春边喝边比划,“小娘子,刚你不在家的时候,齐姑送来一筐芋头,我不好收,她扔个筐就走了。”

“收下来没事的,到时候药钱给她少些。以后遇到这种客气几句就收下,不然他们心里还不好受。”

晏桑枝抿了一筷子鱼肉,又嘱咐说:“要是明早我在忙,小河送柴火过来,你把梨膏糖给他,再给他带句话,把他阿爷带过来让我瞧瞧。”

“好。”

阿春应下,吃了饭后,曹氏包揽了收桌的活计,没叫几人沾手。

正好还有盏烛灯,晏桑枝给点起来,把麦芽几人叫过来,坐在堂屋里,把门关起来,没有冷气又要暖和一些。

她一脸正色,“之前说过要教你们医术,从今日开始学。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你们须得记住,这不是儿戏,前头吊的是人命。若医错了,轻些还能侥幸,若不对症,下的却又是重剂,耽误了病,又害命,别人的命是赔不起的。”

三人被她凝重的脸色弄得心颤,瞬间摆正了脸色,把她的话牢牢记住。

不过转瞬晏桑枝神色柔和下来,她话语平静,“你们也莫觉得行医很难,只消在前头学好了,后面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不想说那么多的话,直接来吧,今日先教你们把脉的一些关窍。”

她把枕凳拿过来,自己将手搁上去,边做边道:“诊脉并非随意姿势都成,得像我这样。”

最好正坐或平躺,手得伸直了,掌往上,寸口不能有遮掩。

这于他们来说是简单的,学几遍后也就会了。

晏桑枝又没直接让他们学把脉,而是先说寸口脉上的三部,一是关部,二是寸部,三为尺部。

剩下的时辰让他们只摸索这三个部位,麦冬学得是最快的,他脑子好,其次是阿春,最后的麦芽哭丧着脸。

晚上睡觉前都是摸着自己的手腕睡的。

天刚有微光,晏家的大门早早就打开,所以小虎的哀嚎时不时传进院子里。

晏桑枝探出头去看,只见他边喘气边双脚无力地往前走走,半耷拉肩膀,“娘,我真走不动了。”

齐姑在后头举了根长细条,在手中掂量,毫不留情地说:“你走不到,今日就吃一块馒头,饿得发抖看你娘我给不给饭吃。”

赶车路过的老把式笑得最大声,喊道:“齐姑,你现下倒狠得下心,早先我就说你家这胖小子要是不减减肉,只怕日后都起不来。”

齐姑拿眼剜他,哼出一句,“少说风凉话,我家这兔崽子要是能清减下来,我还请你吃饭呢。左右邻里作证啊。”

其他人笑得喷饭,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齐姑见到晏桑枝连忙换下副表情,笑眯眯道:“阿栀也这么早起来啊,我从今日开始就叫我家这小子在巷子里绕圈,不走个一个半个时辰绝不回来。”

晏桑枝看小虎连鬓角都是汗,脸通红,喘得厉害,关心了句,“前几日先一刻钟,叫他先适应适应,再加时辰。还有齐姑,他出的汗太多,日后给备件专门的衣衫,好脱下来换洗,别着凉。还有那柿叶茶别忘了喝,喝完再过来拿,我给你备下了。”

“哎哎,”齐姑应得很爽快,她也没跟晏桑枝多聊,见前头的小子走了两步便靠在墙上不能动弹,脚跟生在地上一样。

拿长条拍青墙,带出一阵声响,惊得小虎大喊一声,“娘嘞!”

扶着墙一步步往前,可是赚足了巷里人家的视线。

连过来医馆瞧病的都不忘提起那件事,说着便拍大腿,十分可乐。

“齐婆,你的药,拿水化开吃个几日就好。”

晏桑枝把一包药粉递给齐老太太,等她走后,孙行户带着浩哥儿过来诊脉,后来还捎带一个范大。

孙行户见门就道:“小娘子生意不错啊,”说完才想起这是医馆,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我这个脑子昨夜没睡好,完全是在胡说八道,别介意别介意。”

范大的笑在后头憋都憋不住,挨了他的一记眼刀。

大家收回自己的眼神,等轮到浩哥儿的时候,看病的人都走了。晏桑枝收回把脉的手,照例把脉象记在医案里时,抬头问了句跟病症无关的。

“行户,之前听你说浩哥儿已经进学了,识得不少字。我那时还没当回事,现下想给我家麦冬找个学堂,不知浩哥儿是在哪家上的?”

孙行户一愣,还在想时,浩哥儿早就乐颠颠地回,“在应阳学堂,是齐河边上的。阿栀姐,所以麦冬是要跟我上一个学堂吗?”

“我还没去看过,那里的束脩要多少银钱?”

这孙行户知道,他连忙说:“倒也不贵,一季五钱,书笔墨是要另外交笔银钱,一两钱,饭得自带。先前选这家一是束脩便宜,二是先生名声不错,不说离我家,便是离东城巷都近。小娘子可以去看看,要是跟浩哥儿一道进学堂,下学我还帮你接一接麦冬,正好浩哥儿过来吃药膳。”

晏桑枝还在考虑,银钱倒是不贵,可就学堂好坏得寻摸个日子去看看。

“小娘子,你要不放心,可以先带上麦冬跟我们一道去看看,正好我送浩哥儿去学堂。”

“成。”

晏桑枝把范大的脉象给记下来,两个的脉已经好了不少,原先脸色都不太好看,现在至少比吃药膳前有精力地多。

可以吃些正常的食物了,不用日日都是药膳。

早上大家都要忙活,来的人也不多,她让阿春守门,自己带上麦冬和麦芽跟孙行户几个一道去学堂。

学堂走过去得要一刻多钟,赶驴车过去没多久便到了,学堂还算好,有个大院子。屋前坐了个面容和蔼的老太太,每个孩童进门后,她都会叫名字问一句,或是冷吗,又或者是今早吃了什么。

每个小孩都很高兴地跟她说,晏桑枝就知道这家学堂能去。

麦冬的神情很向往,他真的很想要读书识字。麦芽根本就不喜欢识字,所以打量了几下,兴致缺缺。

“陈婆,先生在里面吗?我家有个小儿想进学,不知道还能不能插一个到课舍里。”

孙行户走上前跟陈婆搭话,陈婆看了眼他指的麦冬,笑得跟弥勒佛一般,点点头表示满意,“在的在的,这霞子瞧着就伶俐。”

麦冬被她夸得脸红。

陈婆带他们去见先生,他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说话时很轻声,询问麦冬认了什么字,可会算数,写不写得来大字。

麦冬一一摇头,他虽然没有识几个字,但脊背却挺得很直,回先生话的时候也没有作假,认得就认得,不认得就是不认得。

“可以收,”先生拍拍他的肩膀点头,“到时候我会把麦冬安排到孙浩旁边,叫他前头多教教。明日就过来吧。”

晏桑枝看他正派,心里颇为满意,当即付了银钱,约好明日的时候过来。

出来后麦芽比麦冬要开心得多,一直在说:“麦冬,你以后要当秀才了!”

“我不当秀才,我以后要当个大夫。”

麦芽沉思,又高兴起来,“那你以后是一个比秀才还厉害的大夫。”

“嗯。”

两人的对话让晏桑枝忍俊不禁。

他们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绕了一圈去买纸笔,晏桑枝还给麦冬挑了几根颜色鲜亮的束带,挑个书袋。麦芽也给买了,是几朵头花。

回去时还让麦冬试穿了新的衣裳,之前请阿春做的,穿上去挺拔极了。

还请曹木工帮忙给做个书箱,院子外都能听见麦芽和阿春的笑声,她们是真的为麦冬感到开怀。

连麦冬自己都笑。

第二日进学,晏桑枝起个大早做早食让麦冬吃饱后,带上些许点心,姐弟三人一起走过去的。

在门口时,她蹲下来和麦冬说:“能学就多学一点,不会也没有关系。”

“好。”

尽管麦冬不知道,但晏桑枝在替前世的他圆梦。

看着他穿着青袍,步履轻快却又故作稳重的和浩哥儿一起进学堂。

听见陈婆跟他说:“什么不会就去问先生。”

听见他说:“会的,陈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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