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花榭小聚
辛棠荞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只听他说:“那我变成这样,你觉得如何?”
辛棠荞思量了一番,认真道:“虽有宿倾之面容,却与之截然不同。”
“哪里不同?”
“气质不同。”
“那我日后便以此形象出现,你觉得如何?”
“要以什么形象出现是您的自由,我哪敢管啊?”
“怎地忽然生疏起来了?”他说着站起身来,撑着桌面凑近了对面的辛棠荞。
辛棠荞不止一次近看过宿倾的脸,如今眼前这人虽只是幻化成他的模样,但却找不出一丝不同。她心跳开始加速,好似近在咫尺的这个人就是她心之所向的那个人一般。
她干咳了两声,将身子往后仰了仰,以期离那祸害远一些。后者笑了笑,又坐回了原位。
“你就打算一直顶着这样一张脸?”
“难道不好吗?宿倾这张脸,应该迷惑了不少人吧?”他说着嘴角微微上扬,这种邪魅是宿倾不曾有的。
“你就不怕被正主瞧见?”
“他不会瞧见的。”他顿了顿,又道:“难道你就没想过他是假的,而我是真的?”
“你们这些大能啊,变脸就跟家常便饭似的,什么模样都不可当真。”
“那倘若你发现宿倾不是宿倾,你会不会有所怨恨?”
“当然会啊!”辛棠荞不假思索道:“谁愿意被当傻子一样耍啊?”
沈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却听辛棠荞又说道:“但是,宿倾在我这有特权,如果不是原则性的欺骗,我应该不会气太久吧。”
沈羲笑了,这一刻,辛棠荞忽然觉得无论从样貌还是气质,他都像极了宿倾。
真是个妖孽祸害!
“荞妹妹,我得走了。”沈羲说罢,没等辛棠荞回应,便兀自消失在升仙塔,一如他悄无声息地来那般。
“修为高深就是可以任性妄为啊!”辛棠荞感叹着。话音刚落,屋内又多了另一人的气息,辛棠荞算是明白沈羲离开的原因了。
“打扫完了?”白昼坐在书桌前,随意翻动着一本书籍问道。
“白令主可以随意检查。”辛棠荞信心满满,心道这可是你上司亲自施展的去尘术,保准你没得挑剔!
白昼却道:“不必了。”
“那白令主可还有别的吩咐?”
白昼不答,而是道:“你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
“多亏了这升仙塔的灵气,如今我感觉舒服多了。”
白昼笑而不语,继续翻动着手上书卷。辛棠荞不得吩咐,便只能候在一旁,时而摸摸鼻子,时而捋捋头发,总之就是不安分。
师陌刚回花榭,便见院中坐了两人。一人着一袭深色窄袖锦衫,眉宇之间透露着一种狂傲不羁之态;另一人着一身红色长袍,颇显慵懒地将右手放在桌子上,以撑住那张俊美的脸。
师陌道:“你们来作甚?”
“来看你啊。”夏遗不假思索道。
“那他怎是这幅尊荣?”师陌指了指还顶着宿倾面容的沈羲。
沈羲道:“怎么?不习惯了?”
师陌笑而不语,坐在了空位上。
沈羲又道:“你猜我今日以这幅尊容见了何人?”
夏遗抢答:“阿棠!”
师陌问:“你打算告知她实情?”
沈羲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时候。”
师陌道:“她既为非希之后,便必然要回到她的位置,这件事迟早是会知道的。”
沈羲道:“她现在能力不够,我不想她过早陷入危险当中。我今日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你想让我尽快帮她适应非希神丹,从而恢复身份。”师陌用一种平静且笃定的语气说道,“恐怕这做不到,至于原因,你很清楚。”
夏遗道:“数月以前,她还是从未接触过灵气之躯,如今初入门,倘若贸然加强恢复力度,恐怕她身体会承受不住。”
沈羲看向师陌,道:“这便是身为师父的你该解决的问题。”
夏遗道:“神羲宫那么多宝贝,二哥你去尽管拿就是。”
沈羲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夏遗,道:“然后你好趁机拿了观天镜?”
虽被看穿,夏遗却未有心虚之色,反而大方承认道:“我是觊觎许久了,要不然你送给我?”
“有本事自己去拿。”
夏遗面色沉沉,咬牙道:“总有一日我会烧了你的神羲宫。”
沈羲摇摇头,不予置评。
师陌则道:“我会尽力而为。”
沈羲道:“不能给她造成一点伤害。”
夏遗略带戏谑地道:“你明明很关心她嘛。可是我听说白昼看上她了,你不怕被抢了?于外人而言,白昼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师陌不失时机地说:“她如今可还在升仙塔?”
“在事情完结以前,我不想谈及此事。”沈羲虽说得坚决,但神色却将他出卖。
从升仙塔脱身已近黄昏,辛棠荞感觉今日自己什么也没干成,倒是体内充满力量,想来是白嫖了这一天灵气的结果。
令她感动的是,送她至阑珊道的几人竟还在偏殿等待着她,会合之后,一行人便往周府而去。
晚饭过后,辛棠荞将自己锁在房内。她小心翼翼地脱下衣服,瞧见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皆是秦霜的“功劳”。
好在内伤经由沈羲的调理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这点外伤她倒是不甚在意。
这时候,门被扣响了。
“谁啊?”她问。
“是我。”这是齐浔的声音。
“等一下。”她忍痛迅速穿好衣物,这才前去开门。
门外,齐浔一手拿了一个药瓶站在门口,沉着一张脸看着她。
“怎……怎么了?”辛棠荞有些心虚。
齐浔沉着脸将两个药瓶一股脑塞给了她,并说:“哪天你最好死在外面。”
“你都知道了?”
“我若不知道你还打算瞒着?”
“不应该啊,这件事怎么可能外传呢?”她小声嘀咕着。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辛棠荞讪讪一笑,讨好地问:“那这两瓶药怎么用啊?”
“内服。蓝色药瓶身体有淤青时服用,白色药瓶饿了服用。”
对于前者,辛棠荞还能理解,但是后面这白色药瓶的功用,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二师父,你专门为我调配的药啊?”
“才不是,你这丫头死了我才省心。这是宿兄拜托我调配的,饿了吃一粒。”
“那也是二师父辛苦调配的,谢谢。”
齐浔没再说话,仰着高傲的头颅大步离去了。
辛棠荞怔怔地看着手上的药瓶,一时间感慨万千。
宿倾啊宿倾,你到底几个意思?
司主殿内,邓星海、邵楷与左正阳聚在一起商讨事宜。邓星海手中捏着两块碎布,乍眼一看,平平无奇。倘若稍加感受,便能发现它灵气充裕,绝非凡物。
邵楷首先表达出自己的意见:“依我之见,如此小事便去烦扰令主,实在不妥。”
左正阳反驳道:“此物来历不明,我等亦不清楚尚有多少留存在外,如若隐瞒,事情闹大了当如何?”
“倘若不能在事情闹大之前将之解决,还要你我作甚?”邵楷毫不客气地说道。
“总而言之,我坚持将此事禀报令主,请他们以神使令向仙界寻求指示。”
“懦夫所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烦扰令主,岂不显得我司主殿无能!”
“你!”左正阳被气得一时无话反驳,只得吃了这闷亏。
“好了好了。”邓星海终于开口道:“此事目前我们的确没有眉目,此物为何,源于何处,有何作用,一切信息都不得而知。贸然往上禀报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必然于司主殿不利。”
“不禀报难道就任之发展?”左正阳没好气地呛道。
“非也。”邓星海沉着道:“依我之见,在查出眉目之前,暂且将此消息封锁,一来给我等营造时间查探,二来避免有心之人抢夺此碎片。”
“我同意。”邵楷道。
“查探?如何查?你我亲自去?”左正阳语气依旧不显好转,很显然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则,他的主张落了空。
“这很简单。”邵楷道:“目前知道此事的除了你我几人,便只有发现这碎片的人。”
“你的意思是派那几个初入神使殿的小孩儿去?他们当中想来只有师陌有些能耐,其他人只怕只能去送死吧!”左正阳道。
却见邵楷一笑,道:“我看未必,他们既已两次收获此物,必是有些过人之处,且经验颇丰,当有利于寻找此物。往最坏的方面想,就算他们失败了,命丧途中,也不过是些微不足道之辈,并不会给神使殿造成任何影响。”
“那当中可有你的亲侄女!”左正阳怒道。
邵楷面不改色,又道:“能为天下安定献身,我邵家人义不容辞。”
左正阳冷笑道:“邵司主果真大公无私。”虽是夸赞之言,但却听不出丝毫诚意。
“好了好了,”邓星海见二人火药味十足,便道:“此事不宜过多人知晓,是故只能派遣他们去,这对他们也将会是一次极好的历练机会。
“五年一度的神使会如今只剩不到一年时间,过两日我将以历练之名发布消息,这段时间有意向外出历练者皆可不受限制。他们混迹其中,想来也不会被人所发现。”
邵楷投以赞许的目光,左正阳虽心有不满,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之后数日,辛棠荞每日例行前往升仙塔陪白昼“解闷”。事实上,他也并未让她做什么为难之事,多数时间自己闷头看书,偶尔使唤她几次,便再无其它。
辛棠荞乐得自在,每日毫不客气地吸收着塔内灵气,修为稳步上升。
是夜,昏暗无光。茂密的林中一片漆黑,唯有月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艰难地投射出些许光芒,影影绰绰,像是鬼影。
一条不起眼的小青蛇在枯枝腐叶中穿梭,偶尔露出青色鳞片,却也被这黑夜掩盖。
忽然间,小青蛇前方出现刺眼的亮光,似乎将它也吓了一跳,以至于身体都停在原地不动了。
青光之中,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
“既然有幸得此物,便不能浪费这运气。”
小青蛇吐了吐蛇信子,似乎在回应那陌生的男人。
“他们羁押你的族人,让你们永不见天日,你好不容易逃出来,应当要让他们知晓你并非泛泛之辈。你放心,我会助你,让这人间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