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出发溺岛
邵念真早因为被关在夕阑宫,又找不到父亲窝了一肚子火,当即就冲南祁吼道:“你要杀就杀,何必扭扭捏捏?你若现在杀了我和我爹,说不定我还能感激你!”
南祁想不到处于弱势的邵念真竟会对着自己大呼小叫,一时间竟望着她怔住了。
邵念真没再理会他,绕过他刚走了几步,就听他在身后说:“你若来求我,我或许能让你见一见邵正。”
邵念真猝然停住脚步,拳头不自觉已经握紧。
南祁走到她面前,又道:“怎么?不愿意?”
“为什么?”邵念真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让我求你,你才肯让我见我爹?”
“我就是想看你低声求人的样子,如何?”
“好!那你要我如何求你?”
南祁想了想,说:“跪下,臣服于我。”
邵念真的指甲几乎快要扎入掌心,关节发白,牙关紧咬。她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南祁,半晌没有动作。
见她犹豫不决,南祁便道:“怎么?不愿意?那恐怕你这辈子都无法见到你父亲了。”
身为神使,邵念真绝对不能臣服于鬼帝,可身为女儿,她又必须为了父亲奋不顾身。
她一时间没有办法做出决断,只是恨恨地看着南祁。
南祁似乎没有多少耐心,等了片刻没有得到响应后,他便转身欲走。
“等等!”邵念真叫住了南祁。
南祁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邵念真看了他一眼,转而垂下眼帘看向地面。她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右手,对准自己额际的神使徽,便有一股力量冲入神使徽中。
她痛苦地拧着眉头,南祁当即拽住了她的右手,厉声质问:“你做什么?”
邵念真答道:“身为华遥神使殿的神使,我便代表了华遥神使殿,不能向你臣服,可我想救我爹,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自己毁掉神使徽,如此便能遂了你的意。”
自毁神使徽意味着自己将自己从神使名录上除名,从此非但不能再加入任何神使司,还会修为大损,再难高升。
南祁有些怒,朝她吼道:“你疯了!”
邵念真冷笑一声,道:“这不正是你想见到的吗?”
南祁甩开她的手,半晌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离开了。
这一插曲后没多久,展槊便找到了邵念真,说愿意带她去看她父亲。邵念真喜出望外,没有细想当中缘由,当即跟着展槊来到了一处牢笼。
这牢笼除了鬼气阴森以外,倒也干净敞亮。邵念真远远看见父亲邵正被关在一间牢房里,双手双脚被束缚,显得有些神志不清。
邵念真站在牢房门外,鼻子一酸,眼泪便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展槊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站在她旁边默不作声。
“爹!爹!”邵念真连着喊了好几声,邵正都没有回应。她便转头看向展槊,问:“我爹他怎么了?”
展槊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爹是不是去过溺岛?”
邵念真点了点头。
展槊又道:“你爹贸然前往溺岛,想必是被溺兽伤及魂魄,这才会神志不清地胡乱杀人。”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邵念真有些六神无主。
展槊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唯有前往溺岛找到你父亲丢失的魂魄,方能让他清醒过来。”
“可是我要如何前往溺岛?我连郁都都没办法离开,我要怎么才能救我爹?”
“可还记得我交给你的第二条法则?”
邵念真点了点头,说:“记得,顺从南祁。”
“那从现在开始,一定要顺从他,只有他能带你去溺岛。”
“可他凭什么带我去溺岛?他恨不得我死,怎么可能帮我?”
“算不上帮你,金赤铜镜是昆泽搞出来的事,他去溺岛,只是为了去皆鬼找昆泽算账。”展槊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溺岛是前往皆鬼的必经之路。”
邵念真陷入沉思。
展槊又道:“其实他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否则也不会同意我派人照顾你,更不会同意我今日带你来见你爹。”
邵念真想起了不久前南祁让她下跪臣服之事,他当时拂袖而去,邵念真以为他生了气,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同意展槊带着她来见她爹。
“他虽然因为林沛瑶的事迁怒于你,但终究不会真的杀了你,否则也不会救下你和你爹。”展槊说着,指了指束缚邵正的铁链,说:“看到那链子了吗?魂魄受挫的人如若不及时救治,身体里尚存的魂魄则会日渐消散,最终亡命,而这铁链能够锁住他体内的魂魄,暂且让他没有性命之忧。”
邵念真有些怔住了,她从来没想过南祁竟还有这样的一面。他一边说着要折磨自己为林沛瑶报仇,一边又低调地做着不符合他鬼帝身份的好事。她转念又一想,倘若南祁真的是十恶不赦的人,那么展槊这样的人又怎会甘愿臣服?
正思索之际,忽闻南祁的声音传来。
“展槊,你的话太多了!”
南祁现身,展槊朝他行了一礼。南祁瞪了他一眼,将他遣走了。
南祁对邵念真说:“我不让他死,不过是为了让他活着,以此来要挟你,折磨你,如此而已。”
此刻再听南祁的话,邵念真只觉得这些话有些压不住事实。她没有反驳南祁,只是问他:“要我如何做,你才会带我去溺岛?”
“我凭什么带你去溺岛?”
“堂堂鬼帝,想来并不想欠一个神使的人情,这样说出去也显得丢人,所以就算金赤铜镜一事的回报吧。”
南祁冷笑,道:“你倒是想得挺美,我为何要回报你?只要你出不去,谁又能知道我欠了你人情?”
“当日那么多鬼都看着的,难不成你想抵赖?”
南祁忽然大笑起来,半晌才说:“小姑娘,你莫不是忘了这是郁都?那些见证者可都是我的人,你是觉得他们会为你打抱不平,还是会为你而谴责我?”
“你到底如何才肯带我去溺岛?”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对于你,这已经是我最好的态度了!”
南祁看着她半晌没说话,似在思考什么。邵念真也直直地看着他,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罢了。”南祁道:“让我带你去也不是不可,只要你肯答应我一个条件。”
“如果要违背神使的道义,免谈。”
“知道你不会违背你们的什么破道义,所以我不会要求你做那样的事。事情我还没想到,待我想好了再说罢。”
“好,一言为定!”邵念真应了下来,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南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你浑身是伤,不想死的话就把伤养好。”
他说罢,消失在了牢房之内。
令邵念真诧异的是,之后养伤的数日内,南祁并没有阻止她来牢房,故而她得了机会与父亲相处,与他说话,试图唤醒他的意识。可惜的是,邵正始终没有反应。
*
邵念谨的办事效率非常高,短短数日,他便制成了龙涎木船。其父邵捷在得知一行人要前往溺岛之后,起先十分反对,待邵念谨劝说之后,终是同意了。邵捷没有办法跟着他们一同前往溺岛,如若他不坐镇神使司,只怕邵家便会被人讨伐。
临行前,邵捷只好千叮咛万嘱咐,这才目送着一行人御器飞往海面。
一行人在海面上飞了一日,邵念谨这才带头下降到海面上。
“前方不远处便是溺兽出没的海域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隐藏修为,不露半分,否则极有可能招来溺兽,十分危险。”说着,他从灵储中拿出了龙涎木船安放在海面上。船并不大,仅有一个休息的船舱,但也足够这一行七人乘坐。
他们来到船上,并将武器都收了起来。邵念谨又从灵储中拿出七把寻常的剑,说:“大家的武器都自带灵气,无法使用,所以接下来只能靠着这寻常武器防身了。”
他将剑一一分发下去,直到递到齐浔面前时,后者摆了摆手,说:“我不会用剑,更不会杀生。”
师陌道:“我会负责保护他。”
“也罢,”邵念谨道:“齐大夫便走我们之中,我们负责保护你。”
邵念谨想得十分周到,龙涎木船虽不大,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足够他们在海上漂浮大半个月。临出发前,齐浔也将自己准备的药箱从灵储中拿了出来,安放在船舱之内,以备不时之需。
关于划船的重责大任,好奇的周雨丞与邵念谨一道先行承担了下来,当然肯定会隔段时间换人,否则实在招架不住。
船刚往前划了没多久,辛棠荞便一脸土色地坐在船舱里。宿倾首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便坐到她身边,问道:“小荞,你怎么了?”
辛棠荞看了看他,刚想说自己没事,胃里却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冲出船舱,趴在船头吐得天昏地暗。
齐浔见这状况,便说:“这丫头晕船啊。等着,我这里有药。”说着,他便在药箱内翻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