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再回华遥
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内,婴儿呱呱坠地。她生于斯长于斯,虽然贫穷,却也过得自在。直到七岁之时,父母被野兽猎杀,她因为悲痛和害怕而失语,从此不再开口。
她独自生活在原来的家,却再没了父母的照顾。
有一天,她翻过门前大山,想去对面的河边抓些鱼虾,却无意中从河里捞上来一个浑身是伤的成年男子。
在看到那男子的长相时,不只是南祁,就连展槊也怔住了。
那分明就与展槊长得一模一样啊!
南祁眼睛瞪得浑圆,问展槊:“这是怎么一回事?”
展槊反问道:“她是林沛瑶?”
南祁问:“她就是你要报恩的人?”
“是。”展槊答道。对于这个事实,两个人都显得有些不可置信,但无一例外地心中有了某种想法,答案呼之欲出。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是如何一眼认出她的?”南祁问。不怪南祁认不出,只因转世之后,林沛瑶生了一副完全不一样的面容。
展槊道:“我从前在紫秧城见过邵念真,无意中发现她便是当年救我之人。”
南祁怔住了,前尘玉中景象还在走马观花般地显现。
在林沛瑶及笄那一年,她外出采花遇到了野兽,南祁从天而降,救了她一命。两人从此相识,逐渐相知,最后相爱,就连林沛瑶这个名字都是南祁起的,因为他遇上她时,她已经因为多年不说话而说不出自己的名字。
林沛瑶失语,南祁便细心开导她,还让她与自己一道修行。终于有一天她开了口:“南……祁。”
他们结发成亲,相濡以沫。可是好景不长,林沛瑶在降妖时出了意外,南祁赶到已经回天乏术。南祁疯了似地将那妖物折磨致死,却也难以排遣心中的悲痛,郁郁寡欢,不久之后也与世长辞。
画面结束了,两人看着那变回玉碗的前尘玉,皆是沉默。
过了许久,南祁才抱头痛呼:“我都做了些什么!”
他起身要走,却被展槊拦住。展槊道:“你若现在去找她,她非但不会接受你,还会以此要挟你,让你远离她。”
“那我该怎么办?”一向聪明的南祁却也没了办法。
展槊沉吟片刻,说:“投其所好,得其谅解。”
南祁只得接受了这个建议,因为他几乎可以想到她在得知真相后的画面,他那般折磨她,她又怎会轻易原谅他?
南祁道:“昆泽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若他知道她的身份,她会有危险。展槊,全力击杀昆泽!”
“是!”
*
离开华遥数月,一行人找到了四块碎片,思及这碎片的特殊性,众人决定先回华遥,将其交由神使司再做打算。
临行之前,邵念谨给众人准备了很多当地特产。商芸没有随同前往华遥,与众人就此分开了。
十月中旬的华遥已然比紫秧冷了很多,初冬寒风潇潇,树叶枯萎。裴澔发起的战争尚未打过来,城内倒还算得上安宁。
一行人落在神使殿外,通传之后方进得司主殿。司主邓星海正襟危坐于主位,邵楷和左正阳于其左右,依旧不见商纶。
师陌将四块碎片交了出去,邓星海捏在手中看了看,方说:“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我听说了你们在云漠等地的经历,也算是有惊无险。我看你几人身上灵力皆有增长,想来从历练中学到了不少,此次回来便好生修养一番,多加修炼消化一下罢!”
众人应声,而后离开了司主殿。他们又分别去各自的偏殿报道之后,这才准备回周家“收留所”。
师陌打算回花榭,临行前,他见齐浔无意跟着自己,便二话不说提起他的衣领,御剑飞上了天。
“爹娘,小秋秋,我回来啦!”还未进大门,周雨丞便高声嚷嚷了起来。
夏之秋首先迎了出来,怀里还抱着白猫小白。周雨丞大步过去,激动得一把抱住夏之秋,说:“小秋秋,想死我了。”
小白被吓了一跳,从夏之秋怀里窜出来,逃得没影了。
夏之秋没有推开他,只是任他抱着,简直比那小白还要乖巧。
待周雨丞兴奋过后,他才放开夏之秋,拍了拍他脑袋,说:“小秋秋好像长高了啊。”
“雨丞,别闹。”夏之秋挥开周雨丞的手,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
周家大少爷历练回来一事一时间全城皆知,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人只要想到他的一掷千金,便振奋不已,忧虑的人想起他的胡作非为,只剩头疼。
除此之外,周家出了第一个神使,整个家族的人明面上都以他为荣,是以每日都有人上门恭贺,扰得他不胜其烦。
宿倾、辛棠荞和邵念真三人为此搬去了花榭,美其名曰寻个清宁之地安心修炼。周雨丞阻拦不下,也想带着夏之秋跑路,奈何七大姑八大姨实在难缠,又加上父母的念叨,只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毕竟他是周嵁,而非周雨丞这一重身份。
住进花榭之后,师陌每日教导辛棠荞练功,可她的清闲日子并没有过多久,白昼便知道她回到了华遥,为此她又过上了前去升仙塔“报恩”的日子。
辛棠荞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练两个小时的功,然后吃早饭,再去升仙塔报道。如果白昼心情好,就只让她帮忙研墨,如果心情不好,就指挥她打扫卫生。情况好的话只在升仙塔待半天,情况不好天黑了都不见得能回花榭。
回到花榭后,她还是得练功。她觉得自己就像回到了古代来上班,可上班好歹也有周末节假日啊,现在可是全年无休!她叫苦不迭,连跟宿倾谈恋爱的时间都被剥夺,气得牙痒痒,又不能不练功,也不能对白昼说不。
她恨不得再出去历练,好歹日子过得潇洒,可师陌却说她应该专心修炼,在年初的晋士赛中取得名次。
宿倾对此似乎并没有像她那样感到心累,反之,他每日过得自由自在,不是吹笛子谱乐,便是与师陌一起下棋,她多少觉得他有些不思进取了。
这天晚饭过后,她正练习师陌教她的风灵诀,可平地起风,练到上层,每刮一道风便如利刃般割在敌人身上。可越想越气不过,凭什么她每日累得跟狗似的,而宿倾就可以不求上进?
她咬着牙,气鼓鼓地看了一眼师陌房间的大门。风吹在身上给了她灵感,她诡谲一笑,直接借着风灵诀掀起一阵风,撞开师陌的大门。
那风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接将快要完结的棋盘打乱,棋子散落一地。
宿倾和师陌同时看向那肇事者,偏生后者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对不起啊师父,我操纵得有些不顺呢!”
宿倾宠溺一笑,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顺,又捏了捏她的脸,说:“心里不舒服了?”
辛棠荞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说:“宿云蓝,你这么闲的吗?不用练功吗?你们不是讲究什么双修吗?为何你却怠惰因循,每日只知道玩乐?”
“双修啊……”宿倾说着看了看师陌,说:“也不是不可以,那你是打算不要师陌这个师父呢?还是要我也拜他为师?”
“什么意思?”
“无言的修道之法与我有所不同,难以兼容,所以只有这两个办法我才能与你双修。”
辛棠荞想了想,心想自己不能不要师陌这个师父,但也不能逼着宿倾拜师吧?思索无果,只好作罢。
宿倾见她认真思索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便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对,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这样罢,以后你练功的时候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宿倾原以为她会满心欢喜地应下来,却不料辛棠荞撇了撇嘴,颇有些嫌弃地说:“我才不需要,你别来打扰我。”
“你这丫头,怎地前后矛盾呢?”
辛棠荞没理他,但捣乱之后心里舒坦了许多,便又开始认真练习风灵诀了。
宿倾没再继续与师陌的棋局,而是负手站在不远处看着辛棠荞。师陌站在他身旁,说:“非希的神丹在一天天苏醒,她进步得非常快,如今挑战修师也绰绰有余。”
宿倾道:“如此甚好。”
“但要神丹完全苏醒,还需要一个契机。此外,神丹上的裂缝若要修复,也并非易事。”
“这种契机可遇不可求,唯有耐心等待,在此之前,我会保护好她。至于那裂缝,暂且不会有影响,待想到法子再行定夺罢。”
“你应当减少以沈羲的身份出现了,夏遗说那边有所影响。”
宿倾眼神沉了沉,旋即点了点头。
转眼已至年关,十二月初的华遥迎来了今年第一场雪,一夜之间街头银装素裹。辛棠荞冷得早上根本起不来,好在白昼说要闭关,年前都不会再召见她了。
辛棠荞喜欢雪,可即便此刻外头已经被雪覆盖了,她却毫无心情出去玩。她把自己裹在被窝里,压得严严实实,只勉强露出一双眼睛来,像是一只毛毛虫。
邵念真贴心地为她端来热茶,待她喝完后又帮她把被子压好。
“齐大哥说喝了这茶会舒服很多,让你好好休息。”邵念真道。
辛棠荞瘪着嘴委屈巴巴地说:“好想出去玩雪,大雪在召唤我。”
邵念真笑道:“你就别想了,好好休息,这雪还会再下几日,到时候再玩也不迟。”
辛棠荞只好认命,谁让她好死不死这会儿来大姨妈呢?邵念真刚走,宿倾又来了。
宿倾坐在她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被她一把拽住了手。她可怜巴巴地说:“好想出去玩雪,想打雪仗,想堆雪人。”
宿倾温柔道:“乖,过几日再玩。”
“可过几日不下雪了怎么办?”
“我向你保证,一定会下。”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