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长的烦恼
今天又到了星期六,也是外婆几年如一日来看我的日子,放学回到家了我放下书包拿起铁环就想出去找小伙伴玩。
这时爸爸叫我:“建斌,怎么不写作业就出去玩啊?”
我说:“爸,今天作业不多,再说明天是星期天让我明天再写吧。我和隔壁小华说好的今天比赛滚铁环,保证不耽误学习。”
爸说道:“今晚我和你妈妈加班,外婆来家里照顾你。现在必须在家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说着父亲准备着做晚饭。
妈妈在厂里没回来等着父亲带给她吃。他们一忙起来就是这样,根本顾不了家,时常是请外婆来照看我。
于是我只能撅着嘴待在了家里,边写作业边等着外婆。
(外婆家离我们家不太远。我家住在镇上,而外婆家住在镇西的一个村子,这地方叫“花家村”——也就是母亲的娘家。虽然叫“花家村”,可这里的人们大部分都不姓“花”。我们家的老人也就只剩下外婆和外公了。因为爷爷奶奶都已经故去了,爷爷是在父亲念中学时候得了肺结核去世的。在那个时侯医辽条件差,没有得到有效治疗,再说当时“文*时*”爷爷家正*受着**和歧视,没有人愿意真心帮助向我们这样“家庭”。爷爷的去世也就这么草草了事。二位老人在世时没有什么财产,唯一的两间房子在“*革*期”还*了公。爷爷一家只能搬到爷爷学校里的宿舍住。这个不到十平米的宿舍,住着爷爷一家五口人,爷爷奶奶、爸爸、叔叔和姑姑。爷爷去世后,奶奶靠着在学校里做临时工供养着三个孩子。后来父亲没能够上大学就参加了工作,这样一来到给奶奶减轻了不少负担。再后来叔叔、姑姑也响应了“毛**”的号召下放到了农村……
父母确定恋爱之后对于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应该是个喜讯。自从父母结婚后,姑姑也远嫁到了浙江。本来以为一家人从此慢慢地可以苦尽甘来,没想到姑姑嫁人还不到一年奶奶就病倒了,奶奶的病是由于常年劳累成疾造成的,病了没多久也就去世了。所以我对爷爷奶奶没有印象,因为我从没见过他们。)
就在我边写作业、边胡思乱想时:此时门外传来了熟悉和亲昵的叫声。“斌斌!”于是我嗖的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外婆!”我兴高采烈地叫着。父亲也忙着回头叫着:“妈,今天又要麻烦您照看建斌了,我和珍莲都加班。”
父亲忙乱着把下好的面条捞在了保温杯里,边说:“妈,您和建斌晚饭我来不急做了,我现在马上赶回厂里去,珍莲还等着呢。”
“去吧”,外婆说着边忙活着做事、边唠叨:“你们就知道厂里忙,哪里还想到有个家啊,尤其是珍莲一点做母亲责任都没有,瞧瞧这孩子的衣服脏了也不知道洗洗,指甲长了也不剪。就知道厂里啊、单位啊……我看你们厂里的领导都死光了,就她一人能干,好像别人都不如她似的,干脆让她来当领导算了。”
父亲干笑着推着自行车走了。
外婆麻利着边烧晚饭边帮我剪掉指甲,嘴里还“唠叨”个没完。
父亲带着晚饭走后。我和外婆也很快地吃过了晚饭,外婆帮我洗漱已毕。我对外婆说:“外婆,我们去街道居委会看电视吧。”
外婆道:“这么冷的天看什么电视啊,在家和我暖被窝,在被窝里多舒服啊。”
我说:“外婆今晚有《霍元甲》。”
外婆道:“什么霍圆甲,霍方甲的,我看不懂,再说大冷的天,你外婆我年纪大了怕冷。还是上床睡觉吧,外婆给你讲故事。”
我说:“不嘛!今天是星期六,爸爸是允许看电视的,每个星期六爸爸都带我去看。”于是我边说,边撒娇地纠缠着外婆。
外婆道:“我的小祖宗!不要闹了,再不听话我可要告诉你妈妈了。”
外婆拿出了“撒手锏”(因为外婆知道我最怕的是妈妈。每当我不听话时,都拿妈妈来吓我。)于是我只好作罢,很不情愿的上床睡觉。
此时外婆在床上开始跟我讲故事了。道:“我向你这么大的时候啊,那个时候真好‘东洋兵’来了,他们在咱中国什么坏事都干,一进村子烧、杀、抢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他们全做绝了。记得有一次,‘东洋兵’又进村来扫荡,全村人都跑,我啊爹,带着我们全家也在跟着跑。突然我奶奶回头说:‘你们先跑吧,我还有东西落在家里了,我得回去拿,这可是我的棺材本啊。’
要说我的奶奶是个苦命人,年轻的时候靠给地主家当佣人,赚两个钱不容易啊!到老了靠节省下的一点积蓄,做了套绸缎‘寿衣’。这可是她的命根子呀,她一直小心收藏着,本打算死后穿着去‘那边’的,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把寿衣落在家里。所以我啊爹一个没啦住,让奶奶给跑了回去。就在此时东洋兵进了村了,我奶奶吓着躲在自家的破阁楼上没办法下来,两手紧紧地抱着那套寿衣。此时我啊爹和哪些没来得及逃远的乡亲们,只好躲在附近的芦苇荡里。眼瞅着东洋兵把我们家的房子给围起来,他们也没上去抓人,也没往上打枪。
只是叽里咕噜一边说笑着一边打着手势,很快在房子的周围堆起来柴,点起了火把房子给烧着了。我啊爹看见我奶奶在不远的自家破阁楼上惊恐和残叫着,几次想冲出去都被躲在芦苇丛中乡亲死死地摁住。一来我啊爹出去了也救不了奶奶,只会白白丢了性命。二来是怕暴露隐藏在芦苇荡里的乡亲,要是暴露了大家都活不了。所以大家死死的把我啊爹摁住,就这样我奶奶被活活地烧死。这帮强盗!他们进村不光是烧、杀、抢要是看见大姑娘小媳妇啊,就‘糟蹋’,完了呢还拿刺刀从额头一直划到下身,整个人来个大开膛,什么乱七八糟肠子都流了出来。”
咳!说到这里外婆口打咳声。
我原以为可以告一段落,没想到外婆兴趣真浓。又接着往下说:“要说最可怜的是我弟弟,来到这个世上还不足一个月就死了。当时我啊娘刚好生了我的弟弟,还不足一个月。东洋兵又进村扫荡来了,我们一家没来得及逃跑,只能躲在阁楼上把梯子抽上去,只吓着不敢出声。东洋兵进进出出,把家里的东西拿的拿,砸的砸,但他们还不知道阁楼上有人。就在此时我弟弟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咧嘴要哭,吓着我啊娘赶紧把奶头塞进孩子的嘴里,就这样还是没用。孩子还是张嘴要哭。我们一家吓着可不轻啊!(孩子一但哭出来我们一家谁也甭想活。)我啊爹一狠心把手捂住孩子的嘴,就这样没一会功夫,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被活活地捂死了。心疼的我啊爹和啊娘只敢掉眼泪,却不敢哭出声来,咳!造孽哦。我们这些穷人就这么过着地狱一样日子,就这么熬啊,熬到后来东洋兵终于走了。再后来‘毛**’来了,全国解放了我们这些穷苦人终于翻身了……”
讲到此时外婆见我没动静以为我睡着了,低头看了看我。发现我撅着嘴,瞪着眼睛,两手捂着耳朵。看见我如此反抗样子,外婆笑了轻轻拍来一下我的屁股。说:“好!叫你爸妈多挣钱,让你们家呀赶紧也买台电视机,好让我的斌斌天天在家看电视。”
其实外婆在村里是张名嘴,能说会道凡是她听过的看过的都能记住。而且通过添油加醋都能变成的故事,所以久而久之成了村里有名的故事婆。她讲的故事可好听了,记得小时候我和村里的小伙伴都很喜欢听外婆讲故事,只要一听外婆讲故事我们就非常安静。
记得那个时候我是跟着外婆睡,每天晚上我都要缠着外婆给我讲故事,只要外婆一讲故事我就听着听着睡着了……
人家说:“孩子心是最淳朴的,是天真无邪的”,在这点上我不太敢苟同。
我认为我的外婆比我淳朴。虽然我年纪小,但是“心眼”却比外婆多。后来为了看电视我就起了个“歪心眼”,经常来哄骗外婆。比如有一次晚上我想去看电视,(知道外婆晚上不肯去)于是我就编瞎话,说:“外婆,今晚有《珍珠塔》戏。”(知道外婆是个“戏迷”)。外婆道:“这么冷的天咱们还是在家睡觉啊。”
我道:“外婆,你平时不是很喜欢看戏吗,还经常让妈妈花钱买票带你去看戏。
噢!今天不要钱的戏你到反而不看了,装什么客气呀。”
我故意学大人的样子,数落着外婆。外婆道:“朗朗什么呀,我总要把水灌到暖壶里再去吧。”外婆边说着,边忙活着灌水。道:“这样我们看完电视回来,就不要再烧水洗了。”
就这样我和外婆一起来到街道居委会。
一进门,居委会的阿姨看到了我们,便很客气招呼我们说:“外婆来了,来这边坐。”说着搬来了凳子,很热情地,安排我们坐下。于是我和外婆一起坐下来看电视。
(因为我知道今晚的电视是放:《霍元甲》,所以暗暗自喜)。而外婆却不知道她还以为是播放的是戏呢,结果事与愿违。
等电视结束了,我和外婆回去的路上。外婆可开始埋怨了,道:“我还以为真的是唱戏呢,原来是你跟我‘作乱说’骗我到这儿来看‘乱打架。”
我道:“我又没有骗你,今天真的有《珍珠塔》。是居委会的阿姨没有把频道,调到唱戏的那个电视台,你也不能赖我呀。你要看,刚才为什么不跟阿姨说呀?”(因为我知道外婆根本不好意思说)所以才怎么讲。
见到外婆没词和无奈的样子我更加的得意了。
后来我为了看电视曾多次用同样的方法哄骗外婆,而且外婆也屡屡上当。外婆也没有因为我多次骗她而向妈妈告状。
当时我以为外婆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了,所以我多次哄骗得逞。
其实不是外婆记性差,而是外婆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往心里去。也许认为我是个小孩子有意宠爱不与我计较,或者是不想让妈妈训斥我。现在想来有些不应该。
外婆和外公是在我念中学的时候相继故去的。他们好像都是“突发性高血压”引起脑中风而离世的,记得是外公先去世的。
没两年是外婆,所幸的是,二老“死”的时候没有太大痛苦,也没有太遭罪。不像有些“中风患者”一拖就是一年半载多。而外公死的时候从得病到去世大概是三天时间,而外婆从发病到去世也就几个小时,他们都没有太遭罪。
其实他们早就患有“高血压”,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一直以来老是觉得:“头昏”、“牙疼”,认为是年纪大了,累的、乏的、老了不中用了。也没有当回事。如果他们去医院检查,像现在的中老年人那样,每隔几年体检一次,那么他们就不会去世那么早。
因为在那个年代,医疗条件和待遇不像现在这样完善,何况二位老人家还是在乡下。
自从外公去世后,大家开始注意外婆身体了。舅舅也经常带外婆去医疗站检查血压。可是外婆一忙起农活,经常忘了吃降压药。才导致后来的一人在家里突发性脑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