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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土拨鼠’耳朵灵敏,听见刀刃滑落的风声,偏偏双眼又视物不清,小心之下,便“嗖”地放开手,缩回了地洞。

萧容握着的匕首扎在洞口松软的泥土上,依旧绷着后背,慢慢往外退,紧盯着黑黢黢的洞口。

毕竟,以土拨鼠那不服输的狠毒性子,忽然反身回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少爷!”

直到上方再度传来护卫的招呼声,他依然保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

那护卫也反应过来,伸出手臂,握住男孩儿的肋骨和侧腰,拎猫儿一样地把人带了出来。

萧容坐在地上,靠着车壁刚刚吐出一口气,下摆就被第一时间扑过来的金子紧紧扯住了。力道之大,幸亏他穿的是上下连体的长衫,否则非要被扯掉了不可。

金子眼角发红,泪水哗哗:“……少爷您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萧容默默看了他半晌:“行了,少爷我还没死呢。”

如果他没看错,先前换衣服时,金子还是不乐意的,估摸着以为要当替死鬼了吧。可后来衣服倒脱得挺干净利落的。

金子哭得脸上鼻涕泪水糊了一片,抬起袖子就要擦。萧容赶忙递过去一块帕子,却被金子连连摆手,受宠若惊地后退:

“不不不,小的怎么能要您的东西呢!”

“你要是把衣服弄脏了,就别靠近我。”他有些防备地收回腿,躲了躲。

“……”金子噎了抽泣,脸红了红。

一旁的护卫见萧容缓过神,便走过来躬身道:“小人这便唤人取伤药,给少爷换上。”

萧容这才察觉侧腰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摸了一手的湿腻。之前被那恶心的家伙拽了半天,伤口早就裂开了。

他又转了转脚踝,也是一阵尖锐的疼痛:“再取些管跌打损伤的药来。”

护卫应了声是,却不敢离得太远。伸手直接掀开窗帘对外头的人吩咐了,便在车厢里头寸步不离地守着。

好在队伍里有专用的大夫,车马也勉勉强强能用。处理了伤势,便继续行路了。

等到了又一处村落,队长和村民说通,买了几块结实的木板,“叮叮当当”地补好了漏洞。

只是新板子粗糙的质地被贵重暗色的木质衬托,实在显得不搭调。萧容看着队长抿嘴唇抡锤子,坐在榻上搭起话来。

“这看起来多丑哇。”

“实在对不住了,容少爷。”

“就不能去集市里换个车厢吗?”他看这车厢的大红颜色不满很久了。

“……”队长动作一顿,忽然抬起了头。

那张憨憨的脸配上这么个亮晶晶努力展现恳求的眼神,实在教萧容打了个哆嗦。

看来……火步灭平时,不是一般的强势啊。

萧容拢了拢衣服,不说话了。

护卫们生怕再发生意外,投宿客栈时特意把小少爷的住房安排在了二楼,免得“土拨鼠”又钻出来找他。

这样到了第二日,队伍总算到了城西。

萧容第一次出远门,路上颠簸劳顿,又受了惊吓,这两晚睡得极差。

看了一眼歪倒在榻上,睡得死熟的小厮金子,萧容叹了口气,心生羡慕。

金子说他连柴房都睡过,客栈里的床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可那硬床板却硌得萧容后背疼,到了后半夜才合上眼皮。

车子逐渐到了街区,萧容挪到侧榻上坐着,手肘搭在窗沿,乌黑的小脑袋往外探。

街上往来行人不是很多,沿街两侧开着各色铺子。

城西的街区风貌相比城北大有不同。萧氏把城北整治得井井有条,不同地界的街道、房屋时常翻修,而房屋的式样也是萧氏来规定的。因而城北有着浑然一体的完整感,远远望去,草木扶疏,鳞次栉比,十分规整好看。

而相比之下,火氏对城西的管制就显得有些不走心了。

不同铺子的外观各有特色,高高低低,新旧不一。豪奢的豪奢,寒酸的寒酸,更有甚者,一片店铺之间居然还夹杂着几所民居,可谓是“百花齐放”。

不少铺子的门口还摆了小桌,桌上有酒水、骰子、乱糟糟的银钱,几个人聚一桌,喝五吆六的,有人进店买东西,出来了还看会儿热闹。

“哎哟,我的天呐。”不知何时醒过来的金子也凑到窗前,惺忪的眼睛瞪大,“这些人怎么敢在外头赌博?不怕被抓吗?”

“这里是城西,应该不管吧。”萧容随口一说,脑子里随之冒出个念头来——

这么看,是不是嗜赌的赌徒们都跑到城西扎堆了?

有人朝他这里望过来,和同桌的几个人不知说了什么,又转过头招呼了一声。萧容挑挑眉,微微笑了一下,如珠如玉的面容在日光下反着莹润微光,引起路过的人一阵惊呼。

他听见远处传来纷沓的马蹄声,伴随着“吁——”地一声,一匹马儿停在了车外。

萧容看着不远处居高临下的火步灭,此时他正眯眼看向这边,身后跟了不少身穿劲装的随从。那光洁细致的肌肤,狭长的眼睛,还有花瓣一样的薄唇,透着一股恣意张扬的味道。

火步灭勒住马缰,转了个方向和车身平行,眉梢微挑,调笑道:“好弟弟,千盼万盼地,可算把你给盼来了啊。”

萧容耸肩,抬起一手:“怪我?爷爷不放人,我又受了伤。”

“你受伤了?”火步灭一听,却蓦地扬声,有些意外地打量着萧容的气色,“看来你过得也不怎么样嘛。”

“等你到我们那里看看,不就知道我过得怎么样了?”萧容不以为意,笑嘻嘻地,“是不是快到府上了?你是特地来接我的?”

火步灭却冷哼了一声:“谁接你?我只是赶巧回府,顺路碰上了。”他的视线在车外绑的大花上一扫,笑得十分骚气,“看哥哥给你挑选的队伍,够气派吗?”

“气派,太气派了。哎,要不要一起走?你穿一身红,又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旁边,整好体验一把当新郎官的威风。”

火步灭的脸黑了黑:“新郎官?和你?呿。我要娶也是娶美娇娘啊!”

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挨着轿子有些丢人,小腿一夹马腹,鞭子一甩便扬长离开了。

他后头的随从们也“呼啦啦”跟了上去,马蹄刨得街道上灰尘四起。

萧容嫌灰的味道太呛,扔了手中帘子,坐回了车里。

马车到了地方,停下来的时候,正好到了晌午。

萧容轻轻一蹬车底板,便飘飘落了地。一扭头,管家已经迎了上来,大门口的台子上还站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大的黑衣少年,他此时正抱着手臂,站在火步灭的旁边。

“你就是萧容?”路过门口时,这两人跟了上来,黑衣少年低下头朝他搭话。

“正是。”萧容点点头,看着他道,“阁下是?”

那黑衣少年看他老成,觉得十分有趣,非但没答话,反而目光放肆地打量着他的身板:“……这么小。”

“……”萧容笑眯眯地面向他,重复问了一遍,“阁下是?”

那黑衣少年挑起眉毛,转过身来,夸张地作了一个揖,学着小娃娃的口吻:“阁下是……?”

萧容额角青筋冒出,一旁的火步灭已经哈哈大笑起来,将小臂搭在黑衣少年的肩膀,歪着脑袋露出和黑衣少年相似的脸。

“这是我哥,按族谱排行第二,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萧容瞪了他们一眼,扭过头去。

真不愧是哥俩儿,一样的讨厌!

火步灭头回见他这个表情,有些稀奇。等再想看看,那张小脸儿已经又把面皮儿绷起来了。

“他这样不行啊。”火步灭晃晃脑袋,和黑衣少年咬耳朵,“他这模样儿,待会儿还不得被那些人给吃喽?”

他俩嘀嘀咕咕,跟着管家走了几条路,到了一个挺大的院子。院里头的下人尤其多。主屋的大门敞开着,流水一样的小厮、丫鬟纷纷端着金盘子、碗筷往里进。

火府比萧府要小上不少,院落之间较为紧凑,来回串门步行即可,看起来也更有一家子的感觉。

“这是爷爷的院子,没有意外的话,三餐都是大家坐在一起吃。”火步灭看出萧容眼中的疑惑,解释道。

“所有人一起吃?”萧容有些讶异地问道。

“我们家人少,在一起吃也方便。”

“嗯。”萧容应了一声,心里还是有些羡慕。

------题外话------

有点儿卡文……第一次写文,感觉很难把握人物个性,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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