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空中飞人
看着身边突兀出现的小丑，路熊忽然有种和他进行一场掏心窝子的谈话，因为在他的双视野当中，对方身上不加掩饰的灰色能量和体温正在对他的大脑产生强烈的刺激。
不过，理智帮助他压下了这份冲动。
还没等路熊说话，小丑自顾地从路熊的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张残破到不成样子地玩偶熊的皮。
“这是你的门票，先生。”小丑将手里的玩偶熊皮卷成一卷，收入那肥大的十分搞笑的喇叭裤里后，向着身后忽然出现的大门走去。
“站住！”路熊想起身拦住对方，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黏在了观众席上一般。
虽然微微用力就挣脱了，但刹那的阻滞还是让小丑离开了。
下一刻，路熊惊愕地发现，自己，忽然变成了一个全身大了数倍不止就连毛发都变成棕熊独有的褐色毛发的身躯，出现在了一个石墩上。
石墩的侧面，还贴着它与一位金发美女的海报。
“我……”路熊刚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无意义的熊吼声。
“来吧，”站在它身旁的金发碧眼美女金克斯对着他笑道“轮到我们表演了！”
还不等路熊反应过来，身躯的本能便随着女人的话音落下走动起来。
从石墩一跃而下，下一刻却出现在了空中飞人的那座高台。
仅仅六平的面积几乎难以盛下路熊现在的这副躯体，可女人的娇小帮助她在这剩余面积不多的平台战力下来。
“表演开始！”带着兴奋和疯狂的声音从金克斯的嘴巴里喊出，此刻，处于名叫费里尔的棕熊身躯里的路熊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动弹不能，只能跟随身躯的自发动作向着高台处的绳索挪动。
身躯费力地够向绳索，下一刻，好似鲸吞一样的吸力让路熊地一双熊掌黏在了上边。
“让我们飞吧！”癫狂地声音从身后传来，路熊只觉得躯体地背部传来微微的下沉感后，一双后肢便彻底离开了高台！
晕眩，惊恐，各种负面的情绪从这个名叫费里尔的躯体里传来，而经过最初的惊愕后，已经平静下来的路熊将自己从这种第一视角剥离出去，近乎是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去平静地看待这次表演。
马戏团的最顶部镶嵌着一颗散发明亮光芒的水晶，尽管水晶不大，却也撑起了这片场地的光亮。
夺目，炫彩，这是路熊在那翻飞的身躯视角里看到的水晶的样子，下一刻，随着光华的猛然绽放，费里尔的身躯和对面的绳索，失之交臂。
下坠，无力，身躯因为恐惧而产生了剧烈的颤抖，不过，还好，下边就是安全网……
“啪”
血肉与地面的强烈交错产生的深入骨髓的疼痛传达到了路熊的脑海，尽管还在努力的去剥离这种像是要刻进灵魂当中的疼痛感，但下一刻，路熊发现自己又一次地站在了那座高台。
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那个叫做金克斯地女人站在他的面前。
对方大而圆润地眼珠猛地贴了过来，看着费里尔地身躯，仿佛能透过那双眼睛看到内里的路熊一般：“亲爱的你太棒了！”
路熊还没从对方的话语里回过神来，下一刻，天旋地转的感觉再度涌来，与之一同奔涌而来的，是自己的头顶，那个疯子一样的女人在半空高喊着：“我们！是马戏之王！”
“啪”
仿佛被设定好的闹钟一般，费里尔的身躯再次差之毫厘地错过了那根代表生的棍索，
而后与大地产生了第二次的亲密接触。
但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疼痛来的过于突然和剧烈，这一次的结果反倒没有第一次的疼痛来的强烈，路熊产生了一种不该产生的麻木感。
连带着对这副身躯的些微同情也淡薄许多。
“对，干得漂亮，”疯女人在他的身前大声地笑着“你就该这么‘坚强’，这样，我们才能多玩几次！”
然后，便是失重和剧烈的疼痛两种感觉反复传来。
而这具躯体地每一次死亡，路熊都会失去一次情绪，一开始是浓烈地恐惧，接着是怜悯，而现在……
在第六次经历躯壳地死亡后，对生的渴望也在渐渐淡去！
那双黑白分明而又带着诡异癫狂的眼睛再度贴合上来，她满意地看着费里尔无神的双眼，大笑道：“现在，我们可以正式开始表演了！”
下一刻，属于费里尔那庞大的棕熊躯体像是风沙一般被缓缓吹去，显露出内里的路熊。
路熊的表情此刻麻木，眼瞳当中透露着毫无生气的死寂，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来吧！现在正是我们最该高兴的时刻！因为，我们将永为一体！我们将，”女人抱起路熊红褐色的躯体，脚步微微用力，跳起来却没抓向绳索，直直地向着地面坠去“永恒不朽！”
“啪”
就好像前几次地那样，血肉模糊的地面，刻意破开大洞的安全网，乃至放射状的血迹都在表明这次表演有多么的成功。
只不过，抓住安全网绳索并且因为重力的和弹力的缘故还在上下翻飞的路熊表明这一次的正式表演似乎并不那么成功。
等待安全网的绳子不再波动，离地面只有一两米的路熊一跃而下，而此刻，宛如潮水一般的人声才涌入了他的耳朵。
嘘声，骂声，甚至期待落空的怨毒的诅咒声从那观众席当中传来。
经历了一瞬间的错愕，路熊又平静下来，直到……
它在观众席看到了自己，那熟悉的样貌，不同的是，对方脸上带着宛如恶鬼一般的诅咒怨毒。
也就是在他发现“自己”的那一刻，马戏团顶部，那颗为整个场地提供光亮的水晶骤然消失。
昏暗的马西棚内，一双黑白分明的乌丸正警惕地环视着四周，而这双乌丸的主人，路熊，它感知到了一种恶意在渐渐靠近。
等到恶意的臭味不加掩饰地走到他的面前时，路熊毫不客气地送了对方一发啸击。
只不过，那阴恻恻地笑声表明对方并没有受到影响地同时，还说了一句：“下一场表演，开始了！”
路熊猛然转身，却看见，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空中飞人地高台上，而这一次，没有灯光。
它弓起身子警惕无比地看着那个靠近它的恶意，熟悉的属于金克斯地面容走了过来，她的脸上似乎带着不满：“费里尔，我们的表演要因为你的任性失败了！”
话到最后，对方仿佛身躯发生了故障一般，红绿的虚影交错闪烁，只片刻，她便来到了路熊面前，双手捧起路熊的脑袋，用极致温柔地声音在路熊的耳边说道：“表演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