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北军进攻
西戎和西凉联军骑马先向北然后转西,追了整整一白天,在胜京西边十里与萧濯的军队会合。
中午就开始下起雪了,联军顶风冒雪赶路。沈月曦进入安王军大营时,地上积雪已没过马蹄。一队军士抱着干柴从她身边经过,纷纷向她点头致敬,然后向远处熊熊燃烧的篝火堆走去。
“真冷呀,”沈月曦把冰冷的双手拢在嘴边,哈着热气,一偏腿从马上跳了下来。旁边有人过来把马牵走,不远处杨聪和夏兰望见她,立刻跑过来。
“主母,主公正在会见京城来的使者,无法脱身,让我们先来接您,”杨聪伸手拍去沈月曦肩头的雪,“瞧瞧这雪大的……快进营帐里歇息罢。”
夏兰一直提着暖手炉,递过来道:“主公亲自给您炖的鸡汤,一直在灶上小火热着呢。”
沈月曦咧咧嘴,心想怎么又是鸡汤啊。她接过暖手炉捧在手里道:“杨聪,你方才说京城使者,京城怎么会来使者?”
杨聪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京城来的。”
沈月曦见杨聪不知情,也不追问,萧濯忙完了亲自问他就是了。她对夏兰道:“夏兰,鸡汤多不多?”
“多,主公炖了一整只老母鸡呢,肉都炖化了。”
“那去把两位姐姐喊来,她们俩也冷得很,路上就吃了些面饼,我们一起喝好了。”
萧濯早在大营的旁边给西戎军和西凉军都建了空营,方才进营前,梅黛和沈蓝先去安排两支队伍扎营,没有跟她一起来。反正她喝鸡汤都喝腻了,把她们叫过来一起喝。
夏兰点头答应,围着沈月曦转了一圈,问道:“主子,琉璃呢?”
“喏,这不是。”沈月曦一挺胸脯,鹦鹉琉璃从她胸口围着的毡子里探出头来。
琉璃脖子秃得和鸵鸟似的,她怕下雪把鸟冻死,拿了块毡子把鹦鹉围在自己胸前暖着。琉璃很懂事,似乎也知道这样暖和,一路都没折腾过。
“哎哟,这么大的鸟您也敢塞怀里,到底谁才是主子呀,”夏兰惊叫起来,“它爪子那么锋利,万一蹬着孩子可怎么办。”
“琉璃很听话的……轻点抓啊,要不它拧你手背,比山鸡叨得还疼。”
夏兰伸手把琉璃抱出来,先走一步带到旁边营帐里去喂食。
沈月曦站在营帐门口,杨聪帮她摘下罩帽,解下披风,抖去披风上的积雪,道:“主母,您先进去在炭盆前烤火,我去和主公说您回来了。”
“不要打扰他,”沈月曦蹦了两下,震去脚上的雪,掀开厚厚的棉布帘进入帐内,在烧得红热热的炭盆前面坐下,“他那是正事,先给我盛碗汤喝,暖暖肚。”
现在两军交战,萧濯是以七万人对萧北珩的三十万大军,这么重要的关头还缠着萧濯秀恩爱,在她看来那是不懂事。她是通情达理的贤内助,不是只会撒娇卖萌的小奶包。
喝了一大碗加了姜片的鸡汤,肠胃立刻就暖起来了。她正美滋滋地夹个软烂的鸡翅在嘴里嗦肉,帘子掀起,梅黛和沈蓝先后进来了。
“姐姐们辛苦了,快坐下烤火,”沈月曦吐出嘴里的鸡骨头,对门口的侍女道,“快去盛两大碗鸡汤,记得多放些肉。”
梅黛把披风解下递给夏兰,坐在沈月曦对面,笑道:“妹妹才是最辛苦的人,带着孩子还要到处跑。”
“没办法呀,”沈月曦摸着隆起的小腹,“让我天天坐在这里喝汤吃肉当闲人,我可是做不到。”
一路摸爬滚打过来,她早已不是那个当初的她了。
梅黛道:“妹妹,这就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以前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这个程度,还是妹妹你鼓舞了我。”
沈蓝也在沈月曦身边坐下,伸手烤火道:“女王说过,我们女子都要自强自立,不能心甘情愿做花瓶。我问女王什么是花瓶,女王说这是妹妹创造出来的词。”
沈月曦正要喝汤,闻言扑哧一笑。这个词可不是她发明的,她那个时代花瓶多着呢。
“姐姐,你烤那个义手做什么?”
“天太冷都冻住了,不把冰化了弯曲不了五指。”
侍女端上鸡汤,三人边喝汤边闲聊。说了不一会儿沈月曦便感觉困了,打了个呵欠。她身体本来就不强壮,现在怀了孩子,更容易犯困。梅黛两人把她搀扶到床上,她只来得及和两人打个招呼就陷入了沉睡。
正睡得昏天黑地,她感觉有一个温暖而又坚实的身体靠在她的后背。她迷迷糊糊地一个翻身拱进那身子的怀里,那身子连忙往后退。她没头没脑地又往前钻,那身子继续后退。
扑通!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沈月曦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睁眼一瞅,原来是萧濯掉下了床。再一看自己位置,床边。
怎么搞的,居然又把夫君挤下床了,罪过。
“夫君,”她露出一个十足十的笑脸,“我……那个……咳,睡相差……总是改不过来。”
“我没关系,只要别挤到孩子就好。”萧濯慢悠悠地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又上了床。
沈月曦也怕碰到孩子,背对着萧濯靠在他怀里,拉过萧濯的手放在她肚子上:“只要不使劲压就没事,别一直悬在空中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我是同极磁铁呢。”
“同极磁铁是什么?”萧濯凑在她耳边道,“你那个世界的东西么?”
“磁铁的原理,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沈月曦侧过脸来笑看萧濯,“说的话不容易明白,改日给你做个看看就是了。不过大熊在拜秀山上消耗不少能量,虽然没关机,也得先充几天电了。”
“你在拜秀山上做的,姐姐都告诉我了,”萧濯语气中带着赞赏,“当我知道羌林王贸然下山,被歼灭了一万人的时候,就知道拜秀山守不住了。你能自己决定率军撤退,而不是在那里死守,保存了西戎军的兵力,为夫很是佩服。”
“怪不得梅姐姐会来接我们。”沈月曦道。
想想看也是,以萧濯的老到,在知道拜秀山的战况后,肯定是先溜之大吉,怎么可能傻等在原地让萧北珩去抄他的后路。不过赵牧为何没有阻拦他呢?还有,看整支军队的意思,似乎不打算驻守胜京,这是要退向西凉的节奏呀。得问问。
“夫君,我有两个疑问啊。”
“嗯?”
“第一个就是……咳,你别到处乱摸行不行,好好说话……对,这才乖嘛。我也知道夫君是为了防止被弟弟抄后路才提前后撤的,但我们为什么不去胜京,而是要继续往西凉走?”
“我们不能进胜京,”萧濯用肘支着头,手掌放在她肚子上轻轻摩挲,“那是一座孤城,若是进去驻扎,弟弟的大军围过来,西凉的粮道就断掉了。我们七万人加上城里数万百姓,很快就会吃光粮草。”
“弟弟要进攻胜京怎么办,那里没有守军啊。”
沈月曦想到那里是自己和萧濯的根据地,转眼就要让给萧北珩,心里有些不高兴。
“不会的,弟弟的目标是歼灭我们,而不是占领胜京。胜京在他眼里是个可有可无的目标。再说胜京的外城还未建成,也没法用来防御。我率军西撤,大军的粮道一直都能得到保证,粮草是大军安身立命之本,万万不能丢掉。”
沈月曦这才明白萧濯的用意,正要再问关于赵牧的问题,萧濯道:“你怀着宝宝,这一路为什么不坐车,只骑马?西戎军那里没马车么?”
听到萧濯问这个,沈月曦顿时不爽起来了。
“你还问这个呢,你以为我不想开车呀。可是我们撤退得太匆忙,车里也没有放蜡烛,坐进去跟进了小黑屋似的。车窗还都用钉子封死了,想解封都不知道去哪个钉子,只好骑小白走了。”
“我懂了,”萧濯面带同情地点了点头,“别气了,能平安回来就好。”
“可不是么,我太委屈了,想开个车也开不了。本来行军打仗就很辛苦了,还要和辆破马车较劲,我真犯不着。不提这个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我们一直往西退,弟弟三十万大军也不会少半根毛。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不会的,弟弟做的事天怒人怨,看似威风八面,却不持久。用不了多久,我们两军决战的时机就会来临了。”
沈月曦眨巴眨巴眼:“决战?”
萧濯道:“你猜今天来的使者是谁派来的?”
“谁?”
“丞相。”
沈月曦听到这个顿时精神了,一下子坐起来道:“丞相为何要联系夫君呢?他做这件事弟弟知道么?”
萧濯微微一笑,把两只手臂交叉枕在脑后,慢悠悠地道:
“我和赵牧交锋时,就看出他似乎受到弟弟胁迫。不过赵牧军中肯定安插有弟弟的探子,我没法派人去和赵牧沟通。是丞相派来的使者告诉了我实情,赵牧将军是被迫来攻打我们的,弟弟以他的妻儿性命来威胁。两下相互验证,足以证明这不是对方的计策。”
“丞相怎么会做这件事呢,他不是弟弟的臣子么?”沈月曦疑惑地问道。
“弟弟得到皇位的手段太过于残忍。他只能隐瞒一时,纸毕竟是包不住火的。丞相曾率大臣们想去见父皇的灵柩,被裴皇后阻止了,便私下调查,”萧濯望着帐篷顶,“丞相虽发现了真相,但他们都是文官,不敢声张。这件事只能由我来做……这也是父皇临终前的嘱托。”
“主公,有紧急军情。”帐外响起侍女夏兰的声音,“西凉女王和联军各将领都已在帅帐集合等候。”
听到紧急军情四个字,萧濯立刻翻身下床。沈月曦也跟着下了床,拿起衣物帮萧濯穿戴。萧濯穿戴完毕,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道:“你在帐内歇息,我去处理就是。”
此时刚过凌晨两点,沈月曦知道军情如火,并不会让人休息好了再来,好在她睡了一觉,精神了许多,便送萧濯出帐。待萧濯离去,她转头问夏兰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将军赵牧似乎被萧北珩囚禁了。现在敌方北军已换了将领,正连夜向我们这里行进,明日上午就会赶到。”
“明日上午,”沈月曦喃喃道,“现在是凌晨,就是还有一天多的应对时间。”
拜秀山的大道已经被乱石封死,萧北珩的南军要过拜秀山,无论是翻山还是清理道路都要耗费大量时间,想不到赵牧的北军先出了岔子。
世事难料,看来在胜京城下必定要有一场大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