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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我也很痛的

她脚步踉跄的也跟着往电梯走去。

沈娆在电梯门关闭前赶上了,她和陆予骞面对面站着,相顾无言。

行人化为光与影,在他们之间匆匆穿梭,时光滴答在走,洪流一般,重重敲打着彼此的心脏。

沈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电梯,也不知道偌大的电梯里为什么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予骞支字不语,专注地盯着那跳动的红色数字,眉宇肃冷。

沈娆的唇也紧紧抿着,容颜恹然。

其实她明白的,此刻不宜开口,他现在哪儿有心思和她说话呢,但是,可能之前撞到树上,脑子也跟着坏掉了吧,沈娆还是控制不住地出了声。

“出差顺利么?”

男人的喉结沉沉一动,两个字打她,“还好。”

她朝他伸出手,像个讨糖吃的孩子,“我的礼物呢?”

“……”

看得很清楚,那一刻男人嘴角沉下的烦厌,自己让他不耐烦了。

下一秒,电话铃响,陆予骞皱眉接起。

沈娆瞥了眼,是国外的号码,果然男人一张口就是流利的英语,等他讲完,电梯也到了15层。

沈娆看着陆予骞步履寒恻地走在前面,止不住地想笑:还好?

三千万的违约金,说付就付,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这就叫还好?

“呵,呵呵!”

沈娆放肆地笑出声,迈开大步追上陆予骞。

空气里满是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呛得她鼻酸,沈娆的眼眶也不争气地泛起一层红,“她只是伤了手,又不是快没命了,你至于丢下谈了一半的合作匆忙回国?”

“沈娆,我们不讨论这些。”

陆予骞推开她攀上来的手,眼睛依旧直直注视着前方。

他必须要确认白舒没事,一定一定得亲眼见到才行,等了这么多年,她绝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有任何闪失!

“为什么不?我偏要!”

沈娆伸开双臂,拦在他的面前。

女人的双眸像是饮了鲜血一般,赤红带恨,两片唇轻轻在颤,含了十成的怨愤,“陆予骞,你能不能有一次,一次就好,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丈夫,你先关心的应该是我,为什么你要去在意别人?”

“对,白舒是出了车祸,可她身边有经纪人,有助理,一大群人为她忙前忙后。而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也在那辆车上?”

沈娆双目婆娑,问到最后,千疮百孔的一颗心,赫然摆在了陆予骞面前。

她知道,他是没有想过的……

沈娆攥紧了手机,里面三十几通未接来电,她曾抱着残存的一丝期待,逐一翻过。

只可惜啊,只可惜,没有一通,是陆予骞打过来的。

然而,谁都不知道她也出了事,在偏僻的深山小道里昏迷了两个多小时,无人问津。

要不是她命大,要不是她足够幸运,很可能,自己就那么死在那里了。

“你受伤了?”

陡然拔高的声线吓到了沈娆,陆予骞的面色很不好看,脸上一闪而过的余悸,眸底寒潭般幽深暗涌。

出事的明明是白舒的保姆车,坐的应该只有她身边的人,难道蓝奕的消息有误?沈娆当时也在上面?

“哪里?你伤到了哪儿?”

陆予骞追问道,一把握住了沈娆的肩膀,从头到尾将她审视了一番,眼神那般较真。

沈娆快看不下去,只觉得恶心,只觉得假。

陆大总裁,你懂不懂什么叫多余?

多余就是,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以及等我心凉以后,你的殷勤。

沈娆奋力耸动着双肩,狠狠退离他的气息,高声喊道,“没有!我没有受伤!我好得很!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没有!我没有受伤!我好得很!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撕扯完嗓子,沈娆泪眼怔怔,整副心肺都是碎的。

顾不得禁止喧哗的规定,顾不得旁人探寻的目光,她此刻孑然一身,连心也被捣得稀烂,还有什么要顾?

额上的伤似乎崩开了,能感到温热的液体涌出来,一点一点,将纱布浸湿。

沈娆吸着气,浑浑噩噩地站在原地,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伤口疼,还是深处的灵魂在疼。

透顶的失望如同轰然倾塌的危楼,乱石钢筋,横穿竖刺,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但她要走,必须走,自己需要去看医生,需要立刻接受彻底的检查。

车祸的后遗症这会来势汹汹,肯定是脑震荡了,重度的,不然,为什么整个世界晃得那么厉害?

沈娆一手捂住眼睛,因为站立不稳,另一手颤抖着扶住墙,她缓缓转过身,迈腿的时候半边都是歪的。

“沈娆,你怎么了?”

陆予骞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立刻拖住她的手臂,将人扶稳。

沈娆扯了扯唇角,无奈苦笑,这一刻,她竟是虚弱到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挤不出来了。

张口,沈娆想让陆予骞松开自己的话呼之欲出,却被蓝奕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踏死在了腹中。

“三哥,不好了!出事了!!”

蓝奕健步如飞,清隽的脸庞,乌云密布。

“别慌,慢慢说。”

“舒舒不是在做手术吗,主刀医生放入钢板的过程里操作失误,伤到了她手臂上的动脉!舒舒现在急需输血!”

“那就去血库调血!”

陆予骞声沉似铁,猛然绷紧的力道,差点捏碎沈娆的骨头。

沈娆疼得要命,冷汗哗啦浸湿了细眉,可男人只顾神色冷峻地盯着蓝奕,还有随后跑来的实习医生,已经彻底遗忘了她的存在。

“血库已经告罄了!三哥你忘记舒舒她血型特殊了吗?!”

蓝奕暴躁地吼,实习医生杵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陆予骞神色未变,冷静地拿出手机打电话,他命令季林调人过来输血。

沈娆被他甩开到一旁,头晕目眩地贴住墙,她勉力撑着两条虚浮的腿,转过身,一步一步,无声地往前走。

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她现在,只想静静地离开。

蓝奕看着陆予骞挂断电话,脸色还是没有放松下来,这里是城郊,等季林送人过来,舒舒早就失血过多死在手术台上了!

他左看右看,目光忽然冷箭一般刺向不远处那抹摇摇欲坠的身影。

“不准走!”蓝奕三步并作两步,穷追不舍,“说你呢!沈娆,你给我站住!”

沈娆充耳未闻,然而她走不快,蓝奕轻易就赶了上来,一脸的凶横地瞪着她,像是在冷讽就她这种龟速还跑什么跑!

她环住手臂,明显防御的姿态,“有何贵干?”

“装什么装,你都听到了对吧?”蓝奕直奔主题,“舒舒现在性命垂危,我知道你也是RH阴性血……”

他把那个实习医生叫过来,伸手推了沈娆一把,“快,带她去输血!”

“蓝奕。”

陆予骞的声音在后方响起,冰森刺骨,尽管他什么都没说,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但蓝奕已经是脊背凉,身体也止不住打颤。

但这种时候他不能退缩,他要白舒活着!

于是蓝奕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提高了嗓音道,“三哥,我调查过她,她就是熊猫血,这点绝对不会错。季林再快,赶到这里起码也要半个钟头,舒舒她等不了那么久的!”

蓝奕又指着实习医生,泄愤一般地质问,“你来说!以病人现在的情况,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最……最多,十、十五分钟。”实习医生结巴着,转眸看了看沈娆,委婉地传达自己的判断,“但是,这位女士看着过于清瘦了,恐怕体质……”

体质较弱,不适合输血。

然而蓝奕没让那实习医生说下去,火急火燎地将人推开,他铮铮反问:“三哥,你要拿舒舒的命来赌吗?这个女人能救她!现在就能!!”

陆予骞的眼眸赫然收紧,拖泥带水不是他的作风,男人看向沈娆,而对方的视线,也正冷冷地望着他。

沈娆素白的瓜子脸轻仰,一面的脸颊已是鲜血模糊,掌心也全是血,陆予骞怔然、更是愕然,“你……”

伤口处的血,又慢慢冲破了纱布,蜿蜒着流到眼角,再一次被沈娆覆手抹去。

她飘忽地立在他面前,长散落,真像一只鬼。

“陆予骞,你是打算,一命换一命吗?”

沈娆轻轻地问,眸间恍惚带了一抹笑,却似染||毒的刀,寒光四射。

他不是想知道,她伤在哪里吗?

现在看见了吧?如何呢?还是得牺牲她去救白舒是么?

沈娆并没有危言耸听,自己如今这样的状态,贸然输血,可能会休克,可能会有并症,也可能,撑不下去就一命呜呼了……

然而陆予骞怎么会在乎她的死活——

“沈娆,眼下我别无选择。如果你不救小舒,她会死。”

一字一字,生生将她剖裂。

沈娆捂住心口,快要不能呼吸,她是真的痛,近乎语无伦次了,“那我流的血呢?谁输给我?我也是伤员,我……”

“伤员个P啊,你不好好站在这儿嘛!而且人命关天,你流那点血算得了什么!赶紧去救人!”

蓝奕蛮横地跳着脚打断她。

然而沈娆根本听不进蓝奕说的话,她的眼里只有一个陆予骞。

她要一个答案,她要知道,是不是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他才会快活!

“既然这样,你当初还不如不救我,就让我在那场大火里死了!好过今天被自己的丈夫亲手推进火坑,去救他的情人!”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陆予骞顿时蹙紧了眉峰,他脸上交织着迷茫,错愕,甚至是不解,就如同一块巨大的橡皮擦,残忍地抹去了她对他所有的感情。

呵,他不记得了,原来他不记得了啊……

那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守候以及付出,算什么?

除了提醒她这个男人有多冷酷薄情,分文不值。

沈娆摇头惨笑,步步退,步步碎,对,分文都不值!

清疏的眉目落下阴影,陆予骞沉吟,他不懂自己怎么就伤了她。

蓝奕在边上看得急死了,这两位能不能先救人啊,“有什么话,你们等舒舒脱离危险再说,我给你们空出房间好吧,让你们说个够!”

沈娆于是不笑了,一点表情都没有了,反问他一句,“所以,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拒绝?你想见死不救啊?你以为由得了你?!我就不明白了,抽你点血怎么了?又不是要把你抽干!诶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蓝奕颤着嗓子,无措地张了张手,一瞬慌乱起来,虽然不待见沈娆,可他对女孩子的眼泪没辙啊,很容易就会心软。

而且,沈娆那看着刀枪不入,始终一副女强人的姿态,竟然会掉眼泪诶,简直是匪夷所思!

“诶呀,到底哭什么?怕痛是吗?还是晕血啊……”

是啊,她哭什么呢?

沈娆染血的指尖摸了摸眼尾,戚戚怔然,心都已经如同死灰了,这种温热的,可以承载感情的液体,根本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大不了你输完血,我买补品给你吃!救回了舒舒什么都好说,走了走了!”

沈娆被蓝奕拽走,像个木偶一般,踉跄着,跌撞着,毫无反抗之力。

她也不想反抗,内心早已麻木不仁:是死是活,随它去。

陆予骞看着沈娆孱弱的背影,那一瞬,心痛难当。

实习医生带着沈娆进了手术室。

事态紧急,已经没有时间做血液检查,事后是否会出现排异反应,只能听天由命了。

沈娆被按住坐下,冰冷的酒精抹上她的手臂。

隔壁的手术台上躺着白舒,中间隔着块帘子,浓重的血腥味还是像汹涌的浪头般一波一波冲击着她的鼻腔。

沈娆听见白舒的哭声,嘶哑嘶哑的,她在喊痛,绝望而恐惧,一遍一遍地问医生和护士,她是不是快死了。

医生一边加重麻醉药的剂量,一边低声宽慰她别怕,手术可以继续下去。

护士们也说输血者已经到位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让她安心,就当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好。

沈娆这边,则是安安静静,实习医生将针头扎进她的静脉,然后就不再管她,转身跑去手术台那边帮忙。

血顺着管子流出——

沈娆死死闭上了眼睛,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就这么没了,她做不到眼睁睁盯着看。

血撑起三分之一血袋,二分之一血袋,四分之三血袋,最后撑满了一整袋。

但这远远不够……

气若游丝的白舒,已经停止了哭泣,应该是昏睡过去了。

沈娆眼前黑,手脚开始冰冷,麻,很快,第二袋血也快满了。

她无力地抿住血色褪尽的唇,眉头紧皱——就因为我看上去足够坚忍,足够强悍,你们就以为,我不会痛是吗?

其实,我也很痛的……可是我,和谁去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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