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亘古的磐石

万民堂这几日是不怎么去了，闲着无聊，索性出门逛逛，从冒险家协会出来一直往前，在稍稍一个拐弯，就是璃月的另一番景象，

那是云楼最喜欢的地方，碧瓦重檐，奢华气派的楼阁回环交织，用朱红繁杂的楼梯串联起来，组成的廊桥下坠着一个华美的灯笼，每到夜晚的时候就会和璃月港的千家万户一起绽放出温暖的色彩。

璃月港的繁荣在这里悉数体现，再往前走上一段，那里是璃月菜系璃菜和月菜的最高体现，

“新月轩和琉璃亭。”

可惜这两家都需要提前预约，而且云楼兜里的摩拉并不允许她擅自踏进去，于是她停住了脚步，踏上了希古居和明星斋中间的朱红楼梯，

从前她总会沿着这些朱红台阶走上许久，在楼宇长廊里四处游荡观望，倒不是因为这里太吸引她，而是她找不着下来的路，只好四处摸索着前行。

现在总算是好一些，至少不会在再迷路了，踏上下一段楼梯时，云楼停住了脚，并往后倒了几步，墙上贴了一张纸，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

“寻找失踪少年，热望有心人提供线索和帮助。失踪者蓄金发，身穿异域服装，十分显眼。”

“是旅行者的哥哥吧！”云楼暗自思索着，她曾经听人说过旅行者一直在寻找与她分别的亲人，可惜，她从未见过这号人物，就连海里也没见过。

继续前行，转过一个个曲折复杂的楼梯，终于到达了她的目的地，茶博士刘苏说书的戏台，可今日不知怎的，那茶博士并没有出现，戏台旁的桌子上只做了个悠闲喝茶的男人。

云楼顿感无趣，她闲暇时就会来这里听茶博士说书，其中最喜欢的还要属岩王爷的故事了，诚然她并非是故事里身形庞大，有着血盆大口的海魔，

这茶博士的故事也加了些想象的成分，但是那对岩王爷往海里丢石头的叙述简直是说到她心坎里了，

彼时台下的众人都在鼓掌较好，只有云楼觉得像是在听恐怖故事，不过云楼觉得还蛮刺激的，想要继续听下去时，那说书人却是一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我下回分解。”

云楼只觉得十分扫兴，可又整日里想着后事究竟如何，弄的寝食难安，下次再来时，那茶博士又偏偏不接着后面讲，而是说一个新的故事，周而复始，云楼就养成了来这里听书的习惯。

既然茶博士不在，云楼也没有留念，转身便要离开，身后却忽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极海魔神，古辛。”

声音平稳坦然，并不是带着疑问，而是用着陈述事实般的语气，

云楼回过头，略微眯着眼睛瞧他，男人并不与她对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盛着琥珀般的瞳色，正自顾自的看着茶盏里的浮茶，似乎刚刚说话的并不是他，

可是这周围只有他一个人，云楼又走近了些，离他还有一段距离时，她便闻到了危险而又熟悉的气息，

“摩拉克斯！”

云楼下意识朝他喷墨，可惜她现在是人形，因此看上去像是朝他吐口水，云楼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尴尬了一瞬间，而后撒腿就跑，

“安如磐石。”

身后的男人快她一步，使得她一头撞在了坚硬的岩柱上，男人在她身后不疾不徐的开口道：

“我记得我们曾签订过契约，你承诺永不会侵扰璃月，食言之人，当受……”

“等等！”云楼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变回了她的原型，“一只拟态章鱼”而后迅速盘踞到他的岩柱上，

坐着的男人果然眉头微皱，露出了抗拒的表情，这让云楼心中一喜，她打探到的消息果然没错，摩拉克斯自从清除掉海里那些作乱的魔神后，就开始讨厌海里的生物了。

云楼不知道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讨厌海鲜这种话的，以前在海里被他唰唰往海里丢岩枪差点误伤，吓得整夜整夜睡不好以至于养成了昼伏夜出习惯的云楼都没有说出讨厌人类这种话来着。

云楼用章鱼的形态和他说话，心中底气增加不少，用腕足将自己撑起来显得更高大些，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可不是来入侵璃月的，我现在可是璃月的冒险家，是合法公民来的。”

“原来如此！”他品了一口手中茶才缓缓道：“怎么不待在海里，反而来了璃月。”

对于摩拉克斯错怪了自己这件事云楼很是得意，可下一秒岩柱消失，她吧唧一下摔在地上，很是狼狈，她缓缓变成人形爬了起来，坐在了他对面，

此时的观众逐渐多了起来，茶博士也粉墨登场，又开始说那个岩王爷大战海魔的故事。

说书人茶博士这里供应茶水点心，摩拉克斯很有风度的推过去一碟点心给她，云楼拈起一块糕点塞到嘴里，含混的开始叙述自己为什么要上岸，

“您老人家镇压的那个漩涡魔神奥赛尔，它的妻子跋掣霸占了我所居住的那片海域，前些年还好，这几年周围的食物都让她给搜罗去了，我又打不过她，只能上岸谋个生路了。”

这番话配合着身后说书人慷概激昂的演说显得很是可怜，云楼说到最后颇有几分悲壮的意思，没忍住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

“啊，原来如此。”他露出恍然的神情，云楼却完全没从他脸上看见任何同情的样子，不禁腹诽，

“真是块冷血的石头。”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云楼灌了口茶水又问道：“我怎么听说您老人家在请仙典仪上遇刺了，是假消息吗？”

对面的人咳了一声，“此事说来话长。”

云楼摆出认真听讲的姿态，可他的回答居然到此为止了，又去抿了一口茶盏中的茶。

看来是不愿意透露了，云楼估摸着应该不能从他这里听到些有意思的事情了，有些泄气，自夸似的随口问他：

“不过您怎么会认得我的，我有这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吗？”

“嗯……确实，印象深刻！”他难得的细细思索着，而后肯定道，

云楼有些害羞的捂住脸，语气里满是掩盖不住的高兴，“这怎么好意思嘛。”

他从容沉稳的加以肯定，“确实是让人印象深刻的，我记得，你是在魔神战争时期里第一个站出来投降并签订契约的魔神，处事之果断，令人敬佩。”

云楼将手慢慢放下来，露出一张麻木的脸来，而后暴怒道：

“投降？什么投降，魔神的事情怎么能叫投降呢，我们明明是签订了友好和平条约，我是一条热爱和平的鱼来着！”

对面的男人沉吟片刻，终究还是附和了她的说法，

“嗯……也可以这么说。”

让他拆穿，哦不，是误解了自己的本意，云楼的胃口也没了，不再去拿盘中的糕点，此时说书人的故事又是以一句，“预知后事如何，且听我下回分解”结尾，

在一阵唏嘘声中，众人渐渐散了去，说走就走不大好，于是云楼就坐在摩拉克斯对面，百无聊赖绞着手指，等待他喝完这盏茶后结账走人。

对面的男人终于饮尽杯中的茶水，将茶盏轻轻搁在书桌上，云楼终于得到了解脱，想要站起身来走人，

可他却举止文雅的擦了擦嘴，用他那贵如黄金的嗓音正色道：

“嗯……你有带钱吗？”

“？”云楼疑心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可是摩拉克斯哎？摩拉克斯会没有摩拉？”

他沉吟片刻，“度假期间的话，我一般会自称钟离，现在与你一样，是个普普通通的璃月居民。”

云楼愣在了原地，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去摸一摸面前那个自称钟离的家伙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纠结了半晌，她开口问道：“是那位巴巴托斯大人将您带坏了吗？”

“并非如此，如今的璃月是人治的时代，他们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度过危机，若有一日不再有神明诞生，那么……”

“等等等等！”云楼及时制止了钟离的长篇大论，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水点心道：“我说的是这个。”

“嗯……我忘带钱了。”

事情的结尾以云楼忍痛从兜里掏出所剩无几的摩拉结账告终，明月初升，在这璃月港里却没那么显眼，华灯初上，四面八方的灯光早已照亮了云楼回家的路。

耳畔回想起钟离说的那些话，云楼左右望了望，万家灯火通明辉煌，依稀可以听见团聚的欢喜声音。

“如今的璃月，是人类的璃月啊！那么，魔神的归处会在那里呢！”

“云楼丫头！你真是赶了巧了，正好今天收摊晚了点，还剩最后一串烤吃虎鱼了，来，快接着。”

云楼从思绪中被拉回来，楞楞的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那是平日里总会在他那里买烤吃虎鱼的陈师傅，现在正招着手叫她过去，

云楼的忧愁一扫而空，欢天喜地的跑过去接过烤吃虎鱼，

“云楼丫头，天都晚了，快些回家去吧，昂。”

“嗯，嗯！”云楼连连点头，蹦蹦跳跳的朝着那所名为家的房子跑去，兜里没有传来摩拉碰撞发出的丁零当啷声，

“明天得去冒险家协会接一份新的委托了。”云楼抹了把嘴边烤吃虎鱼留下的油渍，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