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表象之下（中）
阳光炙烤着大地，车里并没有开空调。本该闷热无比的环境，却随着安静的气氛下降了几度。
言庆感觉冷汗直冒，窗外的风不断冲刷进来。他将车窗缓缓升上去，眼中的视线一点点变暗。
一阵毛骨悚然过后，他脸色极其不自然地说道：“爸，你开玩笑吧。应该不是认真的，哪有父母把孩子往火坑推…”
“我们是认真的。”父亲面不改色，打断了他的话。
言庆只能扭头向母亲看去，然而母亲却摇摇头叹了口气。见两人都是这个态度，他嘴角不自觉抽搐起来。
“你们还真要把我往火坑推？”
母亲缓缓抬起头，眼神十分平静地说道：“平民本来就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何来往火坑里推一说？”
“你觉得咱们家庭条件不错，其实是因为有爹娘在给你争取。该吃的苦该受的累我们替你抗住了，所以营造出一种凑合着也能国的假象是吧？”
“我……”
“你可能有一万种理由来反驳我们的话，但现实只需要用一种方法就能击垮你。”
“那，就是生存问题。”
话音落下，车内陷入一片寂静。
一家人的目光注视着不同的地方，心里的想法也各不相同。言庆默默低着头，耳边只剩下嗖嗖的破风声。随着车轮转动颠簸的声音，仿佛是时间的脚步在身旁回荡。
他的眼镜跌落了下来，停在半空被握在手心。看着镜片上带来的反光，他嘴角动了动小声说道：“我有异能力，还愁活不下去吗……”
“呵。”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父亲冷笑一声才淡淡开口：“异能者只有你一个人？”
“行，我明白了。”言庆收起眼镜，倒也没有过多纠结。
而母亲眼神还是那么沉重，自顾自地喃喃道：“你小子啊，就是没受过苦。不知道社会的残酷，不知道赚钱的来之不易……”
“别说了，跑偏了。”父亲盯着幽暗漫长的隧道，放眼望去仍然看不到尽头。出口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他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会死人吗？”
言庆盯着窗外闪烁的灯光，思考了片刻后说道：“几大世家掌握的秘境，定然有它的独到之处。除了那些古老的机关术，还有许多禁区和未知生物吧。”
父亲目光深邃，微微点了点头。这个话题很重要，他思索一阵后才开口道：“你讲的不错，但那些都是外在危机。只要谨慎一些，还是可以避免。对你来说真正该重视的，不止是秘境本身存在的问题。”
“你可以大胆猜想一下，为什么几大家族每年都在死人。按理来说这个秘境传承已久，该注意的地方早都被摸透了。”
“可就是在路被铺好的情况下，总会有意外丢掉性命的倒霉蛋。真的是他们没脑子运气不好吗？不见得吧。”
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记重击。无法抗拒的压迫感传来，让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言庆瘫坐在车后座上，咽了口口水。他的眼神此刻完全变了，车外的灯光变得恍惚模糊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好像黑暗中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看不见摸不着，却一直都存在。在漫长的隧道中徘徊着，逐渐让人变得沮丧下来。
难道真正的现实，就是脑海中最坏的结果？果然怕什么来什么，父亲接下来的话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我们说到底还是外人，他们眼中世俗的匹夫。现在突然抢占一个名额，你觉得那些人会怎么想？”
“虽然刘家是一个大的世家，但资源还没多到花不完的地步。人家自己人可能都不够分，你一个外来者跑去横插一脚。断人财路可不就是杀人父母，也许有一部分人已经对你恨之入骨了。”
“而所谓家族历练的秘境，其实就是困兽的角斗场，只不过主角都换成了人，彼此勾心斗角各自为营。外面杀人可能要负责任，但秘境里没有人管，想做什么都是自由的，恩仇旧恨一报了之罢了。”
讲道这里，父亲便停下来。
他目视前方昏暗的隧道，终于出现了一个光点。随着时间流逝，光点也逐渐扩散开来。车子的距离一点点拉近，言庆望着那道光久久出神。
“或许这样讲你觉得有些残酷，可人心本来就是不可估量的。”
车子离隧道出口越来越近，直到穿过去的画面。光明撒下的一瞬间，眼前豁然开朗。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照亮了整个车厢。温暖的光线洋溢在空气中，让人感到一股宁静和安心。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
透过窗户环顾车外的情况，只见两辆红色的大货车在右车道前行。一辆白色的小轿车毫无征兆变道，直接朝眼前驶来。
左边就是公路的护栏，父亲第一时间原道减速，他没有和小轿车置气，而是默默让对方驶了过去。
言庆眼睁睁地看着，白色小轿车一路横冲直撞，那一瞬间他冷汗直冒，也引出父亲接下来的话。
“在表象之下，往往藏匿着危险。你也许知道周围的环境，但不知道它以后的变化。要知道人都是自私的，你只能提前做出判断。”
面对这样突发的状况，父亲却冷静的可怕。他话里字间透露着沉稳，用自己的方式感染着言庆。
“我和你妈，不是生性凉薄之人。其实早就知道此去危难重重，也不想让你白白送死。”
“在原本的打算中，是想帮你直接推掉的。可接下来你面临的升学考试，还是要与那些世家子弟竞争。如果这次机会抓不住，以后永远都要被踩一头。所以就想着赌一把，也让你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口气，不是给我们争的。是给你自己争的，是给你的未来争的。面对这个追求利益的世界，能让你立足的只有强大的实力。”
“你明白吗？”
话音落下，父亲瞥了眼后视镜。而言庆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良久过后，他慢慢睁开眼睛。才十七八岁的年龄，怎么就活的这么累。看着不再说话都父母，他缓缓松了口气：“无所谓了，这就是人生么？”
“既然只能这么走的话，那我没有理由逃避。只是……以后的生活，真的会因此变好吗。”
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天空湛蓝纯净的颜色，仿佛回到了大复苏之前，无忧无虑的过好每一天。只是在表象之下，却藏了太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