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做点好事
空旷的走廊里，两个“幽灵”静静站在门口。
看着病房里满目悲哀的场面，很多事情也渐渐能串联起来。
疾病害惨了太多人，完整的家庭就是这样被逼上绝路。哪怕在老实善良的人也扛不住，都想在这残酷的现实中寻得一线生机。
只是，没有光明的前路摆在面前选择。
人注定要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一步步偏离原来的生活轨道。哪怕知道不能善终的结局，也不得不舍命咬紧牙关……
这是家人的羁绊，也是追随大多数人一生的痛。
一代代人怀揣着憧憬与希望，最终却只能走向凋零的结局。
也许会怀疑，可有谁敢赌上明天？宁愿接受天命的安排，也不敢忤逆内心的脆弱。
没有未来了，已经结束了。
方贤的目光暗淡下来，靠着门一点点滑下来。他唤出生命罗盘出现在手中，盯着上面摇晃的指针一言不发。
“这是什么。”青铭侧头看向他问道。
方贤苦笑了一声，随口说道：“逆转生死的钥匙。”
“说的还挺玄乎……你干嘛？！”青铭瞪大了眼睛，却看到一股股生命力顺着门缝钻进去。
方贤转动着罗盘，眼神无比空洞地地笑着。
“你笑什么，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
被青铭推了一把后，方贤才晃动身子回过神来。他抬头看到对方脸上的不解之色，嘴角这才咧了咧说道：“不干嘛，就想做点好事。”
“你可真行。”
青铭翻了翻白眼，心想怎么摊上这么个同门。他已经无力吐槽了，就是觉得这家伙傻得可怜。
“强行改变他人命运，会沾染因果报应的。你就不怕……”
“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说。”
方贤收起罗盘，重新站了起来。他看着病床上的秀清，又看向角落里的夏禾。
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闪过，随后他失落地低下头说道：“什么因果不因果，我这种烂人还怕因果……总之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失去这个家。”
“得，我白说。”
青铭无奈地摇摇头，抬腿向一旁挪了挪。“出了事，跟我可没关系。既然你一意孤行，到时候别后悔。”
“哈。”
方贤笑了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只是看着小女孩的背影，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堵在胸口……
终究是放不下过去，要拿什么才能平息。
病房前的倒计时在流逝，难却的爱意却在加深。
大叔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可是眼前的遗憾又该怎么办呢。
无法形容的感受，无法掩盖的悲伤——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越是清醒，越是孤独；这份痛苦，藏在最深处……
“滴答，探病时间结束。请家属尽快离开病房，为病人营造良好的休息环境。”冰冷的金属提示音响起，也切断了一个父亲最后的念想。
带着依依不舍，他和女儿走了出来。
大叔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脸上挂着两抹泪痕。他整个身心都麻木不仁，一路僵硬地走到医生值班室门口。
“白医生，白医生——”他抬起沉重的头颅，用沙哑的声音喊道。
一个戴眼镜的白大褂抬起头，看了看他便放下手中的方案。和周围的同事安顿了两句，他带着小跑推开了值班室的门。
“胡秀清家属是吧，刚探完病房。来里面坐，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聊聊……”
“不了，就在这说。”大叔松开女儿的手，摘下脸上的防护眼镜和口罩。
他目光浑浊，嘴角有些干裂。蜡黄的脸色像是病人，声音也充满无力感：“我的妻子，她还有救吗……”
白医生愣了愣，回头看向桌上的方案。“这个，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他回过头来，皱起眉头脸色微沉。在思索了一阵后，才吸了一口气说道：“先生啊，你要知道。重症监护室门口，一般有两类人。”
“一类人在那期盼着有奇迹。”
“另一类人期盼着大夫早点说放弃。”
“我们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当然不可能说蒙骗家属什么的。主要是，咱不能说的那么直白。不然……”
“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有救没有救，概率这种东西不好说。癌症晚期能拖这么久，其实也挺艰难的。虽然没什么太大可能好转，但坚持治疗总比没有好。”
“具体哪一天，会到彻底恶化的地步。可能不出一个月吧…但我们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您妻子的意志力惊人，这也是临床鲜有看到的。”讲到这里，白医生也不由有些感慨。
他又停顿了片刻，才拍拍大叔的肩膀说道：“我们也希望能救回病人，所以加班加点的研究方案。可是，痊愈的病例实在太少。现在的情况，只能交给天意。”
话音落下，大叔脸上并没有掀起太大波动。
他也深知妻子的情况，所以整理好思绪默默问道：“意思是还有希望，但没什么可能对吧。”
“哎，是这个意思。您心里也不要有负担，生活还得继续……”白医生将手放下来，看向一旁的夏禾。
大叔沉默着，久久没有再开口。
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却又慢慢回过神来。
他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说道：“好，我明白了。”
接着他看向一旁的女儿，缓缓将其推到白医生面前。在白医生疑惑的目光下，他向后退了退才继续说道：“我上厕所洗把脸冷静冷静，你帮我看一下女儿。”
“行，没问题。”医生点点头，将夏禾招呼了进来。
大叔见状像是完成了最后的夙愿，浑身一轻转身便消失在走廊中。
……
不久之后。
前往厕所的方向，大叔却突然掉头。
他来到楼梯口，突然就笑了起来：“都他妈逼我，逼老子发疯。好啊，哈哈哈哈哈……”
他跪倒在地，神色又变得悲伤。
“不公平，”大叔咬着牙，一拳狠狠砸在墙上。鲜血顺着白墙流了下来，他恍惚之间抬起头来：“真他妈不公平。还要我怎么做，把所有人都杀了么……”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如雷贯耳从上方传来。
“郭有福！”
“你发什么疯？你要杀谁！”
“谁？谁在说话。”
听到有人叫自己，大叔连忙回过。寻遍整个楼梯口的各个角落，才看到靠在墙边的青铭。
“关你屁事。”大叔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下楼梯离开。
谁知刚回过头，就撞到了方贤的身上。
“你，你们……”
方贤俯下身，刚想要伸手拉他起来。哪知大叔放不下戒备心，直接一连后退靠在了墙上。
“你们要干嘛，我什么都不知道。这……这里是医院，你们不要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