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香书网 > 左手 > 第三章 玉石毛料不翼而飞(1)

第三章 玉石毛料不翼而飞(1)

下午,晚霞映红了半个天,给尉市的楼房镶上了金边。

吃完晚饭,天时尚早,永说不如去铺面开门做会儿生意,自己的生意,能多赚就多赚一点。他们又回到井陶街。街上人群熙攘,生意不比白日里差。郑行中的心情好,店门开到很晚,正准备关门,门外过来两位,手里提着酒瓶子,摇摇晃晃地冲进店里来。永连忙迎了过去,他们靠着柜台,转来转去。其中一位莫名其妙地在柜台拍着,嘴里不清不楚地,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他们折腾够了,转而去到桌子边,端起杯子就喝。看是醉汉,永过去说:

“打烊了,要关门了,想买什么明天再来。”

“开个珠宝店,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我们没钱么?”其中一位,说话舌头发硬。

永的脾气不好,觉得他们说话带刺,便从柜台里出去,要把他们轰出去。郑行中拦了,他对醉汉说:

“兄弟,忙了一天了。大家都累。你们明天过来,我请你们喝茶。”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轮的上跟你说话么?”其中一位说。

永生气了,揪他往外推。不料,那家伙反手就是一拳,打在永的鼻子上,永的鼻子出血了。永顺手一提,脚下一个贴儿,把那家伙扔出了门外。那家伙倒在地上哇哇大叫。外边即刻冲过来了一群。郑行中一看不好,这帮家伙是有备而来。揪住里边的一位,拖到门口,一脚把他踹了出去。他们俩在门口,一左一右,抵住一群对手的攻击。这帮人不知道郑行中们有功夫,冲上来不是被撂倒,便是被踹出去,一点便宜也沾不上。他们在外围嚎叫着,虚张声势。

有人报了警,警察过来,不问三七二十一,统统带去派出所。井陶街到处都是监控,案子的真相清清楚楚。那伙人也不分辨,只说是喝醉了酒,并且当面道歉。警察训斥一番,各打五十大板,便放他们回来了。

井陶街只做珠宝生意,没有吃饭的排挡,也没有餐厅。这帮醉汉从哪里来?他们还是有目标地找郑行中们闹事。想必事出有因。郑行中没有仇人,不和这群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不会有人来故意闹事。只有熊踪,上午和熊踪的价钱没有论定,会不会是熊踪让人过来闹事,逼他就范。郑行中不愿意这么想。他喃喃自语说:

“许是巧合,咱们碰到醉汉了。”

“什么巧合,有一位我见过,就是最早抬石头来井陶街的那位。”永愤愤地说:“他们这是逼着咱们买货。不管他,他们越是逼得紧,咱们越是不要,看他们有什么办法。”

郑行中也是生气,现在手里有钱了,胆气也正。那货反正没有人要,他决定等一天,也让熊踪急一急。不过,心里仍然七上八下,不踏实。只有玉石毛料到手,才会万无一失。

第二天上午,郑行中按捺着焦急的心情,没有去永红机器厂。无心它事,满脑子都是那块玉石毛料。

二丁来了,就一个人。永过去冷漠地问他:

“你老板让你来的?”

“没有,昨天我值夜班,今天休息。”二丁说,仿佛没发生什么一样。

永不再搭理他,一任二丁在柜台前转悠。二丁在柜台前看了很一阵儿。来到茶桌前,从口袋掏出一枚戒指,怯生生地问郑行中:

“老板,这货你收不收?”

郑行中接过戒指一看,翠面的,成色不错。郑行中把戒指在手中捏来捏去,其实他没有看戒指。他在想,目前那块玉石毛料还没有到手。何不借此机会帮二丁一把,以后在熊踪的身边放一条暗线,玉石毛料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该有个通风报信的人。他问:

“这戒指是哪儿来的?”

“赌徒钱输多了,急于翻本,手里有什么就会压什么。只要给钱,命都压哩。”二丁说。

看来二丁还算诚实,这枚戒指,少说也值五千。郑行中想看看二丁的胃口有多大,他说:

“二丁,人家再要找你赎回可怎么办?”

“不会,不会,说好三天,这都几个月了。那家伙可能都输死了。他就是来赎,他应该知道,过期这么久,五千都赎不回去的。”二丁解释给郑行中说。

郑行中看着二丁,他想,自己怎么苦都比不上老爸在大牢里苦。多少气都受了,不能因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今天就应该把玉石毛料拿到手。以防夜长梦多。熊踪这种人,言而无信。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后悔莫及。

二丁以为郑行中犹豫,担心他不收这只戒指,摆出一副可怜相,他说:

“郑老板,我哥哥一川,在广东打工,几个月没拿到工钱,吃饭都有麻烦。催了我很多次,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今天就算求您了,您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帮帮忙吧。”

郑行中从沉思中猛醒,他起身走到柜台里,郑重其事地对二丁说:

“二丁,这只戒指值五千。但是,现在是有价无市,不好卖。我本不想收,看你事急,也算是帮你个小忙,给你五千。三年内,你随时可以过来赎回,不加利息。”

二丁激动坏了,连忙过来拉住郑行中的双手,感动地上下摇晃着,嘴里嘟囔着说:

“唉呀,不赎了,不赎了,我可真谢谢您了。”

郑行中给二丁付了钱,很随意地问二丁:

“熊总现在还在永红机器厂里吗?”

二丁一惊,神色不定,他低声说:

“郑老板,这事可千万不能让熊踪知道。他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他们不许私下压钱,其实,大家都偷偷地在做,只要熊总不知道就行了。”

“我和他说这事干什么,放心吧,不会说的。我问你熊总在不在永红机器厂。”郑行中安慰二丁说。

“在,我这就带您去。”二丁放心了,他说。

郑行中和二丁开车去郊外的永红机器厂。在路上,二丁详细地给郑行中讲述了熊踪一伙的组织架构,只要是二丁知道的,无以挂漏。

他们到了二楼平台的房间里。今天,熊踪的心情看起来不好,他脸色灰暗,死气沉沉。看见郑行中来了,还是让他坐了。

看见靠墙的矮几空了,郑行中不由心里一阵发紧。但愿是熊踪在吊他的胃口,临时把那块玉石毛料移往其它地方。或者这货平日里就不在此地,只有看货或者交易的时候才移过来。郑行中忙问:

“熊总,货呢?”

“卖了。”熊踪笑得很勉强,他说:“省城来了一位大老板,一百万,不打绊子,背起就走。”

嗡地,急火冲上了头,郑行中的心里乱糟糟地。这怎么可能,世上就没有那么傻的商人。珠宝是大宗交易,看货,找人品评,论价等等,等等,交易少说也得半个月。见货拉着就走,那可是一百万啊。郑行中现在真地希望,熊踪是在吊他的胃口,企图高扬货价。他说:

“不是吧,昨天说好的今天交易,货怎么就没了呢?”

熊踪摊开双手,笑得很不自然,他说:

“你看货没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你可以走啦,OK?”

看来了熊踪不是吊胃口,玉石毛料真的没了。郑行中不相信,昨天晚上,熊踪还派人在铺面闹事,欲强买强卖。今天,玉石毛料怎么就会没了。这不可能,这个熊踪,一准是看有人要货,压了下来。准备漫天要价。郑行中无可奈何,只好走了,静待事态发展。

回到铺面,郑行中强迫自己安静下来。这件玉石毛料,别说一百万,就是十万,五万,怕也脱不了手。货是卖不出去的,熊踪一定是准备要漫天要价,是用着二丁的时候了。让永给二丁打电话,请他过来。

晚上,永把二丁请到市郊外的一个小排档里。这里远离尉市,隐秘清净,没等饭菜上齐,郑行中就迫不及待地问二丁:

“二丁,熊踪说那件货卖了?”

“卖什么卖,今天早上,天还不亮,就有人过来,把货拉走了。听说来人还狠狠地打了熊总一耳光。熊总的心情也不好。”二丁说。

“怎么有人敢打熊总?”郑行中问二丁。

“熊总不是真正的老板。真正的老板是谁,我不清楚,听说他谁都敢打,生气了杀了熊总都行。”二丁说。

郑行中感到,这件事并不简单。熊踪不是货主,那么货主是谁?来提货的隐名人。按理货可销售,最少是已经有了出货的可能,价格不够满意,这完全可以商量,应该是喜讯,怎么会打人。可以断定,这块玉石毛料不是熊踪的,也不是隐名人的。这件玉石毛料有争议,它在卖与不卖之间,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他问:

“他们来取货,来了几个人?”

“是两、三个吧!我也没有看见,啊,对了,听说有菌子。”二丁思量着回答。

“菌子是谁?”郑行中问。

“菌子比我们年龄大,叫什么名字,很少有人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井家堡子的。”二丁回忆说。

井家堡子是大村,村民甚多。井家堡子在鸡鸭河水库的东岸,水库东岸,陡崖峭壁,井家堡子居崖顶之上,风光峻俏。鸡鸭河水库西岸,是井陶村,两村隔水库相望,鸡犬相闻,往来艰难。来往一趟,无论走南走北,绕一圈都得大半天。不知道为什么,井陶镇却比二村出名。井陶街亦由此而来。二丁是井陶村人,当然对菌子了解甚少。郑行中问二丁:

“菌子跟的是谁?”

社会上混的混混,讲究势大唬人。他们那不叫工作,只讲跟着势头走。问他们做事的地方,只需问出名头响的那一位,就可以顺藤摸瓜。

“他一直跟着贾正。就是以前咱们尉市公安局长的大公子,我也没见过他。”二丁说。

郑行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贾正他知道,此人骄横的很。在尉市,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贾正的插手,让本来就艰难的生意,变得愈加复杂了。郑行中不相信玉石毛料是贾正的。如果是那样,问题便轻松许多,一是他要高价,另一个办法便是告诉他,这玉石毛料不值钱。在省城,明眼人多。至此,郑行中不由窃笑自己幼稚。如果是贾正,玉石毛料的谜团只能是更复杂。目下,只有找见菌子,方可慢慢理出头绪。

阳光明媚,春风轻拂,过山口的时候,时不时地会有一道邪风,吹得树叶左右摇摆。

郑行中驱车前往省城。在国道转入高速公路的连接处,正在修路。在修的路面不长,尚未铺就沥青。裸露的沙石路基,只能单向通车。看着没有监控探头,可以开快。但是路边竖着一块大木牌,上书“慢”字。那就慢一点通过了。

省城有郑行中的大恩人吴宝恒。当年爸爸被捕,人人都怕涉嫌,疏远了他。吴宝恒同情他,让吴妈妈在天很黑的时候给他送饭,风雨无阻,一直到他出去拜师学艺,整整坚持了两年。吴宝恒也是下岗职工,性格孤僻,为人老成。他们住在井陶村,日子久了,农机厂的人渐渐都淡忘了他。

有一天,吴宝恒把郑行中叫到井陶村。他的家住在村边,有一个小院,院里几棵枣树,恬静安逸。主屋是一排三间,甚是宽敞。两边各有厢房,窗明几亮。

吴宝恒是爸爸的朋友,关系不算近,如果不是吴妈妈送饭,郑行中也许还不认识他们。吴宝恒总是礼多话少,他说:

“回来吧,不练功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