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于灿玉的礼物

第二天早上，夏凝听从弟弟的建议，直接去粮管所报到。

供销社那边已经没必要留恋了，那就干脆离开。

调动工作的事，交给徐伯伯去处理就好。

通过昨天一番交流，他相信这个儒雅低调的中年男人，比自已想像的还要厉害，肯定能妥善处理好一切。

等家里又只剩下自已一个人，夏臻给小奶狗喂了奶粉，然后准备出一趟门。

禅境花园增加了几种水果后，已经把架子占用得差不多了。

它们不像蔬菜瓜果，成熟后可以收集种子，然后拔掉植株，等需要时重新用种子催熟。

正好父亲以前用来养花的角落，一直没充分利用起来。

他打算去龙山砍几根竹子，在那边搭一个葡萄棚，然后从禅境花园催熟一棵葡萄树，摘掉果子后，再修剪掉大部分枝条，和花盆一起移到这里。

同时做个试验，就是游戏里的肥料，拿到外面使用的话，效果是不是依然这么好？

当然为了防止泄露秘密，他不可能直接施肥，打算加水稀释后，再用洒水壶浇在葡萄树上。

只要生长速度比正常成长快，就证明游戏世界的黑科技，可以拿到现实世界使用。

如果答桉是可以，那他得考虑买一处有院子的独门楼房，把院子的空地开发出来，种菜种水果，就能充分利用自已拥有游戏的优势。

只要把围墙打高一点，防止别人偷窥，平时再小心一点，想来不太可能暴露。

搭葡萄棚需要竹子，于是带着柴刀上龙山，找到一处野竹林，挑粗的竹子砍了几棵。

其实也不过大拇指粗细而已，能用的部位仅两米左右，竹尖部分太细，只能砍掉，没什么用处。

最后把十几根光秃秃的竹子，收进禅境花园后回家。

把竹子从禅境花园移出来，放在门后竖着。

等李自强回来，和他一起搭葡萄棚。

李自强卖完菜回来，看到门后那一堆竹子，非常意外。

“夏臻哥，这些竹子这么细，打不了篮子，你带回家干什么？”

如果竹梢还在，倒是可以做钓鱼杆。

小时候家里有一根，是爷爷亲手做的，偶尔会去一趟乡下山里的水库，钓几条鱼回来，让家人改善一下伙食。

现在这样除了扎上竹叶用来掸尘，还真想不出有什么用处。

“我想在院子里搭一个葡萄架，种一棵葡萄树。”夏臻走到门口，指着父亲搭的花架子说道。“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公用院子就比较麻烦，不能影响别人家晾衣服晒被子。

所以只能在自已的房前，弄一小块空地，这样才不会影响邻居们的生活。

虽然和周家廖家关系不错，却也不能随意占用他们家的公共区域。

“如果葡萄树能长出葡萄当然好。”李自强毕竟年纪小，想事情没那么周到，只考虑有水果吃这件事。“我看人家是用毛竹搭葡萄棚，我们这个是不是太小了？”

其实可以种到自家门口。

这边只有两间房子，空地比较少，自家有三间房，门口空地比较大，加上没人住，不用晒东西，多种几棵水果都没问题。

“先种一棵试试，如果长得好，以后再搭一个大的架子。”夏臻考虑的是条件成熟后，另外买套房子再种水果，所以应付地回答了一句。

吃过午饭，两人继续埋首写《包青天》的故事。

让夏臻意外的是，陈家两个熊孩子，今天回家居然没有闹出一点动静。

昨天不是还朝自家扔石头，今天怎么突然变乖了？

照他的估计，如果学校老师公开批评他们在家的所作所为，两人没胆量和老师对着干，回台门后肯定会找机会发泄才对。

现在居然没有闹出动静，难道又憋了什么大招？

“夏臻老师在家吗？”正全神贯注写东西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声，让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在。”夏臻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过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耿启北的表姐于灿玉，三天不见，变化非常大。

因为未婚夫去世，原本她已经生无可态，却因为舍不得父母，才像尸走肉一样硬撑着。

现在却变得容光焕发，像是变了一个人，应该已经走出低谷。

“夏臻老师你好。”于灿玉走进屋里，激动地朝夏臻鞠了一躬。“我今天过来，是为了向你表示感谢，谢谢你把我从痛苦中拯救出来。另外，明天我就要回部队了，顺便跟你告个别。”

这次舜江县之行，对她的意义真的太大了。

以前听人说，一首好诗，一部好电影，一本好小说，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她总觉得有些夸张了。

当自已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里，无法自拔时，夏臻送给自已的那首诗，却在不知不觉中，温暖了他冰封的心灵。

自已是何其幸运，也能遇到这样的精神导师，虽然他只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

“你太客气了。”见她能有这么大的改变，夏臻也非常欣慰。

如果一首诗真能救一个人，那自已的穿越就有了价值。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她本身就是个心胸比较开阔的人，只是走进了感情的死胡同，一时无法走出来而已。

这世上越是重情的人，越容易想不开。

如果找对了方法，又最容易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这是我的心里话。”于灿玉第一次单独跟夏臻说话，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从口袋掏出一张薄薄的纸条，郑重地递到夏臻面前。“我没什么可感谢的，买了件小礼物送给你，希望别嫌弃。”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夏臻下意识地接过来，发现是一张小票，上面写着三洋收录机什么的，还有价格383元。

“这是？”他有些搞不懂于灿玉的意思。

“供销社的付钱凭证，你带上它，就可以去那边拿一台录音机。”于灿玉连忙解释道。

上次过来时，发现夏臻家里除了一台收音机，没有其它电器。

据表妹说，那台收音机还是她们兄妹送的。

于是向姑姑借钱买了一台录音机，当礼物送给夏臻。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听完解释后，夏臻哪里好意思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一首诗歌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难怪前世网上经常有人这样说，八十年代的成名诗人，就跟现在的顶流小鲜肉一样，有无数的粉丝崇拜你。

有的诗人每天能收到成千上万封信，如果碰到特别热情的读者，还会千里迢迢过来找你。

就算你把人家睡了，并没有打算娶她，对方也像中了邪似的，依然不离不弃。

于灿玉自然不可能这么脑残，可是她对自已的恭谨态度，确实跟传说中的文艺女青年一样，把自已当成了精神支柱。

否则一台录音机可不是小数目，没理由随随便便就送人了。

“对您来说，只是一首诗歌。”见他一再拒绝，于灿玉着急了。“对我而言，却是重生的希望。”

那天回家后，她再次读了几遍诗，每次都是流泪满面。

晚上躺下后，原以为会依然失眠。

让他意外的是，居然难得地没有失眠，一觉到天亮。

再经过姑姑的开解，她压抑在心里的情绪总算全部释放出来，没有了要为未婚夫殉情的心思。

说的夸张一点，她虽然爱他，但是两人一直通过书信联系，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距离产生美，加上他本来长得就很出色，让她把年轻女孩子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全部移情到他身上。

理智回归后，想法就会变得不一样，才知道自已这样做有多傻。

当然她现在依然没有忘记未婚夫，只是接受了他已经离开自已的现实。

见她不肯收回去，夏臻就有些头疼。

一台收音机他可以安心收下，一台近四百块的录音机，肯定不行。

这相当普通人的一年工资，已经是一笔大钱了。

大多数年轻人，工作好几年，也未必有这么多积蓄。

毕竟他们不能像自已一样，一两个月就赚到几百上千的稿费。

“要不，夏臻老师再送我一首诗吧！”见他因为一台收录机，就搞得不知如何是好，于灿玉捂嘴偷笑。“这次回部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见到你——”

今年的探亲假已经用完了，最早也得明年了。

何况就算回家，也不一定抽得出时间来姑姑家。

当然可以通信联系，她已经得到了夏臻的家庭地址，回部队后就会给他写信。

“送你一首诗？”夏臻听后，更加郁闷。

真以为我是大诗人啊！可以随便就写出来一首应景诗？

“是啊！”于灿玉觉得夏臻烦恼时的样子，特别可爱。“我在部队文工团虽然是独唱歌手，但是普通话也不错，有机会的话，可以朗诵你的诗歌。”

这时候的晚会，诗歌朗诵也是重头戏，几乎每场都会安排两三个节目。

她已经计划好了，下次自已去演出，除了唱歌，也要把这首《夜空中最亮的星》朗诵给大家听。

“你是独唱演员？”夏臻听后非常吃惊。

他是真的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子，居然是部队文工团的歌手？

“有什么问题吗？”于灿玉见他吃惊的样子，得意地转了个身。“还是说我的声音不好听，唱不了歌？”

“不是不是。”夏臻连忙摇头。“我忽然想起了上次写的一首诗歌，它其实也是一首歌词，可以唱出来——”

要不，把《血染的风采》送给她，作为她送录音机的回礼？

一首诗不过十块钱稿费，除非以后结集出版，还能再收一笔收入。

但是很难达到一台录音机的价格。

就算像那些真正成名的大诗人一样，一版再版，也未必能达到。

歌就不一样了，一首好歌，能唱一辈子，给个几百块钱，还是她赚了。

就是这首诗明明已经寄出去，为什么还没收到消息，难道是报社没有看上它？

如果这样，不如改寄到《解放军文艺》。

以前因为没有接触过相关的圈子，没有记起这本杂志，认识于灿玉后，才突然想起来。

比起青年报，这首诗最适合发表的地点，其实在部队的杂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