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举荐

女儿已两次提请，虞先生决定周六就搬回来住。他想邀请几位老友周日来家中聚会，让葛潇如也参加，顺便将他介绍给大家，也有意为他将来创造些机会。

周六整个下午，葛潇如都在虞一清那儿帮忙。需搬运的物品并不多，家居类物件本就打算留在那边的，只带些书籍、常用衣物等。有一个皮箱，体积较大，但分量很轻，虞先生自己提着，小心地放在后座。

整理安顿这些书籍、文玩倒是费了些时间。书橱和博古架已塞得满满当当，顿时感觉满室生辉，一派古典雅意。虞先生将皮箱打开，小心取出两幅字画，和葛潇如两人一起挂在书房墙上。一幅于右任老先生的手书立轴，挂在书桌右侧。另一幅设色山水，葛潇如一下子也看不出是谁的作品，但看虞先生仔细恭敬的样子，估计总是哪位大师的杰作，挂在了两张单人沙发背后。布置停当，两人又细细欣赏一番，玩味吟咏间，别有情趣。

周日上午，虞先生起得很早，神采奕奕。五六名好友应约前来，他一一为葛潇如作了介绍，也向他的这些贵客老友介绍了自己未来的快婿。客厅里已然高朋满座，谈笑风生。

虞一清带大家参观装饰一新的居所。大家说这套四室两厅的旧居彻底换了新貌，尤其对书房和客厅更是众口一词地叫好，不愧是品牌大公司的精心设计。

一名在交通局工作的老友乘兴打开他带来的一个礼盒，取出一尊玉质观音，让虞一清摆在书桌上。

虞先生一看，忙要辞谢。对方却诚恳道：“虞兄千万别推辞，这是我特地在青田为你请来的，就让观世音菩萨常伴你左右。佛光普照，福泽满堂。”虞先生忙跟着合十，再三称谢。

走了一圈，大家回到客厅，坐下喝茶。

坐在上位的一名长者，精神矍铄，谈吐幽默，手握一管烟斗，一派儒者大家风范。虞一清叫他顾伯伯，并悄悄对葛潇如说是父亲原先所在大学人文学院的院长，史学名教授。

葛潇如听老先生和一名文化局官员谈论不久前报道的一则关于南宋御街历史的消息，便接过话头参与讨论。老教授频频点头称许，又跟葛潇如聊起宋室南渡后的文化政策，相谈甚欢，不由当着众人的面夸奖有加。

这时，文化局的张副局长看到边柜上的艺术相框，由衷地称赞，说照片中人美景美，摄影技术更是一流。虞一清回答说是不久前在婺源山区的庆源村拍摄的，她和葛潇如都很喜欢这张照片，所以特地选配了一个相框，将照片放大后，摆在客厅边柜上。大家传阅了一遍，无不称好，顾院长的夫人看了最是欢喜，硬问她要洗印一张，说要好好保存。不知谁开玩笑说可以作为艺术品印制出版了。

虞先生颇有得意之色，说：“前几天我也让潇如帮我拍了几张照片，果然不俗，我拿来你们瞧瞧。别光顾着看美女，我们老头也自有风度。”

众人细看一番，多艳羡不已。顾夫人一边拿照片跟他本人对照，一边不住地夸他帅气儒雅，说照片把他的学者风度和超逸神态都表现得淋漓尽致。看完，还认真地恳请葛潇如抽空帮她们拍几张有艺术气息的照片。虞一清自然替葛潇如答应了，顺便说起他酷爱摄影，曾在多份杂志刊登作品。

张副局长听了，饶有兴致地问了些具体情况，然后对葛潇如说：“这段时间我们局里正在考虑《当代摄影》杂志的问题，有意将它打造成国内一流的艺术期刊，正积极物色人才呢。目前他们杂志社正缺一名副总编，你如果有兴趣，不妨试试，我可以推荐你。”

葛潇如听了，心中颇有所动。《当代摄影》是文化局和艺术家协会合办的一份月刊，在省内艺术圈已小有名望，他的一个朋友就在杂志社工作。自己酷爱摄影，如果能担任这份专业刊物的副总编，或许更能施展自己的抱负。但一想，毕竟才初次见面，也顾虑自己资历不够，便谦虚地道：“谢谢张局长，只是晚辈资历尚浅，恐难胜任，怕辜负了您的期许。”

“呵呵，后生可畏呀，你别谦虚了，这也不算什么美差，你考虑一下吧。”

虞先生接过话道：“潇如，你若真有志于此，倒不妨考虑一下，至于人事关系方面，若无把握，可以暂时借调，做一段时间再说。这都不是问题。”

“谢谢叔叔，我会考虑的。”葛潇如说着，朝虞一清看看，发现她正含笑望着自己。

中午就在家里用餐。饭后，大家分坐四辆车去汪庄喝茶，共进晚餐。中间，葛潇如找个机会约虞一清单独走到湖畔，坐在一张长椅上，想征求她的意见。

“我也支持你去应聘。”虞一清深情地望着他，“我总感觉你在所里这些年，并不很满意自己的工作境遇，发挥不出你的特长，好多次我看你都有些消沉。与其怀才不遇，不如换个更合适的环境。”

“是啊，咱们所几乎不像个研究机构了，离文化艺术渐行渐远，有时真感觉迷惘。”

“这次机构改革，或许会令你更失望，总体思路是走市场化路子，致力于文化产业研发。”

葛潇如苦笑着，一时无语。

“那你说我去应聘副总编合适吗？会不会太勉强？毕竟资历浅，又缺乏管理经验，我不想让张局长为难。”

“这倒不必过虑，是他主动提出的，应该是觉得合适才会有此建议。”虞一清想了想说，“早些年，我爸也算是他的领导，私交甚笃。况且作为主管文化艺术的领导，他也想招纳贤才，把这份刊物办好，顺便也是回报当年的领导和知交。”

葛潇如点点头，笑道：“听你说这番话，倒有点像办公室主任的样子了。”

她将身子一侧，依偎在他身旁，嗔怪道：“要不是替你考虑问题，我才懒得说这些呢。”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葛潇如柔声道，伸出右臂，轻轻搂住她肩头。

“那我要不要先写一份请调报告？”

“不急的，等我找机会先跟廖所长谈起，等他同意后再写不迟。或许我爸会跟他打招呼的。”

“哦。但我真不想麻烦别人。”

“说什么别人啊？真是的。为了你，我愿意。”她拉一下他的手，让他搂得更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