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审树妖疑虑丛生
言松道长起身：“炼妖堂几十个弟子，全都压不住吗？”
陌奕点头，将弟子们的回报说来：“那边的弟子说，树妖凶悍无比，实在稀奇！他们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才让我过来请示。”
“说起来我倒是也想问一下幻羽姑娘，今日你们在密林除妖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言松道长瞧着萧云萦问。
萧云萦回忆了下午的战斗，心里想着怎么糊弄过去，也不好细细说聚灵阵的事情，毕竟以她如今天音坊弟子的身份，怎么能那么了解符道中事呢？
她只好说：“那个时候我藏在大青石后面，那树妖现身的时候就有无数道藤蔓触手伸过来，我避闪不及，也着了道。”
她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嘟囔着说。
陌奕接着说：“确实，我在收它的时候就看到那一臂粗的藤蔓，这树妖的实力应该绝非百年！到底是什么让它又这么大的灵力呢？”
萧云萦绕着自己的头发丝，假装思考着说：“若不是它百年修行所得，到底是为什么能这么强大呢？”
在场之人先是一阵沉默。
陌奕小道长忽然心意一动：“外力而成......幻羽姑娘，你还记我们进密林的时候的小路？”
萧云萦有些意外，这个小道士悟性还挺高，便点了头：“嗯，自然！”
她拿了纸笔画给言松道长瞧了一瞧。
陌奕小道长仔细地看了那密林小径的样子，恍然大悟说：“这地形难道是聚灵阵？”
筠然小道长一听这么高深的名字便又好奇地问：“什么叫聚灵阵啊，师兄？”
“聚灵阵乃是一种阵法，可以采集天地灵气，但是对阵眼要求颇高，如果真能遇见洞天福地或绝世法器，以其为阵眼设阵，可以形成聚灵阵吸纳自然灵力。”陌奕小道长一边说一边看观主的脸色。
言松道长似是察觉到了徒弟的目光，肯定说：“嗯，聚灵阵乃高深法阵，确有吸纳天地灵气之力，之前我也只是在璇玑殿听师尊们说过，没想到这广海县竟然也有这样的奇事。”
筠然小道长听了个明白，却又有疑惑：“这聚灵阵听着倒是厉害，可以那树妖不过百年，又怎么能设阵呢？”
萧云萦暗暗点头：这才是点子啊！这俩弟子一个细致，一个机灵都是好材料啊！
陌奕小道长说：“是啊？难不成这树妖背后还有牵连？”
在场之人俱是一惊。
若这树妖背后还有什么来头，倒是棘手不好对付了。
不一会儿，言松道长站了起来说：“我们且先去炼妖堂审审再说。”
四人出了正殿，往炼妖堂去。
这日正是朔日不久，月色依旧清亮，四人走得很快，一会儿就到了知鱼观后山的炼妖堂。
萧云萦这才注意到，原来建筑于山巅的知鱼观还有一小方后院，由一条山径连接，三面悬空，倒是又奇又险的所在。
这炼妖堂有三间厢房，最大的厅堂就是炼妖堂的正厅了，此刻已经有了十余名弟子在门口戒备，都没有人敢进去。
门口弟子见到观主前来，俱是拱手一礼。
“参见观主！”
“观主，那树妖在丹炉里很是叫嚣，扰得炼妖堂众弟子心惊，别无他法，这才打扰观主休息！”
“无妨——”
言松道长迈开大步进去，陌奕和筠然跟上。
萧云萦也跟了上去，这桩奇事她可不想错过。
一进入炼妖堂，四人俱是一惊。
屋内的丹炉火焰升腾，屋内的温度俱是高热。
萧云萦忍不住伸出手遮挡了一下自己的视线，才勉强看得清楚。
言松道长右手拿出一道拂尘，在他几下的挥动之下，丹炉的内里情景就看了个清楚。
那树妖其形已经被炼化，但是一缕赤红色树妖犹在，在丹炉里不停地冲撞叫嚣，整个丹炉都摇摇晃晃，上面的禁制都有些压制不住了。
整个炼妖堂的地都开始震动起来，萧云萦连忙聚气回神，定住自己的身子。
而那边言松的拂尘和陌奕的剑都已经出鞘，做好了招架准备。
“师傅，这树妖好厉害啊！”筠然躲在陌奕后面，抓着陌奕的袖子闷着说。
言松道长一步向前，大手一挥，把丹炉上的禁制加重了一层，丹炉仿佛有生命一般，得到了助力之后，三脚着地站得更稳了些。
赤红色的树妖似乎仍然有着莫大的灵性，见着压制它的禁制更厉害了，不由得暴戾了起来。
“你们是谁？竟敢将我捉来此处！”那树妖居然还可以出言。
萧云萦暗暗地捏住自己的右手双指，下午在对决的时候，她已经施法让树妖失去了战斗的任何记忆，一时，树妖竟然不记得方才之事。
“这里是知鱼观，你已经被我们收服了，何苦无谓挣扎，不如早日登天，免得受世间千般苦楚！”陌奕小道长怒喝说。
“知鱼观......哼，城北的知鱼观，我和你们一向无甚冤仇，你们把我擒来做什么？”树妖大喝。
“你伤了广海县多条人命，有违天理道义，不铲除你实在有违天道！”陌奕小道长一身正气。
“哼！原不是我主动招惹她们，她们愿意留下，愿意用鲜血献祭给我，愿意和我一起永生，难道我还能拒绝不成？”那树妖在丹炉中变幻出数种美艳男女的形象，很是猖狂。
它明明百年的修为，但是这丹炉的禁制和烈火都无法灼灭它的妖魂，实在不容小觑。
“你终于承认那些少女是死在你的手里了。”萧云萦怒斥。
“是又如何，你们修行之人采天地之灵，我们精怪就凭自己的本事修炼，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而已！”
“荒谬，如果你只是寻常修炼，怎么会区区百年就有如此神力，你的密林到底是不是聚灵阵！”陌奕挥剑指着丹炉问。
“这点本事算什么，聚灵阵只差一个月便可以成功，到时候便和你们一样，自在地游走于天地之间，谁也奈何不了我！”
“果然是聚灵阵，快说，到底是谁帮你设了聚灵阵？”萧云萦连忙追问。
“哼，我为何要告诉你们？你们若是有本事，就把我化了去，否则，我要是破炉而出，你们这个知鱼观定然是我的腹中之食！哈哈哈哈——”树妖的狞笑在炼妖堂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痛。
空气中的灼热之感更胜，仿佛整个炼妖堂都成了一个巨大的丹炉，把他们几个人放在里面囫囵地烧着。
几个修为稍低的弟子已经站不住，纷纷倒下了。
萧云萦的眉头紧锁，方才施法救人已经损耗了自己不少灵力，此刻能凝神保住自己的心魂安宁，灵海平稳已经不容易了，再说，她用了天音坊的身份，实在不便在这么多人面前出手，若非万不得已，她这符咒师的身份还是隐藏着更好一些。
再看陌奕小道长青竹一般站在厅中，身子挺拔，右手持剑护着自己和筠然，但无奈他到底年轻，此刻也只是苦苦支撑而已。
筠然小道长在他身后，许是有陌奕护着，此刻神色倒是无异，只是他修为低微，也帮不上什么忙。
萧云萦只能求助般地把目光投向言松道长。
言松道长的情况其实她也清楚，经过方才的导引符的治疗，此刻他的内息平稳，灵海也颇为稳定，但是若真是要放手一搏，只怕要新伤盖过旧伤，病入肺腑！
但是目前这种情况，若不能把树妖树妖炼化，知鱼观众人，尤其是修为低微的弟子们必定死伤过半。
两者之间，言松道长到底还是以大局为重。
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出招到位，几下间，拂动自己的拂尘，把那丹炉上的禁制再次加深，方才还在晃动不安的丹炉终于缓缓地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言松道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自己又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几乎要晕倒。
天啊！
又又又......吐血了！
这一次萧云萦甚至比自己吐血还要心疼。
萧云萦连忙托住言松道长高大的身子，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果然，刚才一招乃是言松道长勉力出招，他的气息又一次震乱了。
灵海激荡不安，气血再一次紊乱难调。
萧云萦真是后悔到了极点！
还不如刚刚自己来出手。
这下可好，树妖是被压制了，但是她今晚上花了这么多心思的治疗效果居然泡汤了。
没法子犹豫，她只能一掌运气，护住了言松道长的心脉。
“言松道长，你别动了，好好休息一会儿！”
言松道长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瞧着很是吓人。
陌奕小道长对着炉中树妖着急地质问说：“树妖！还不快招来，到底是谁助你成妖？”
树妖的妖魂终于只剩下一丝游离的气息，喘息说：“我只是想要像人一样的活着，只差一个月......一个月！”
“你不告诉我们也罢，炼妖壶很快就要炼化掉你的灵识，这世间再也没有你的半点痕迹，你不过只是知鱼观收服的众多精怪之一，如此而已。没有人知道和关心你的这一点心愿，你便清清白白地走了也行。”萧云萦冷哼说。
那树妖被萧云萦说破心事，一时间沉默良久。
终于丹炉里发出隐忍的啜泣之声：“他告诉我，只需要在这里等着，等着姑娘们送上门来，我的法力就会渐增。
只需要七七四十九日，聚灵阵到期，我的灵力就会大增，到时候我便可以脱了这大树的厚重之躯，做一个真正的男子！”
“他如何知道你想成人的念头？你们怎么遇见的？”萧云萦接着追问。
“他很厉害！他能看破人心，他说什么，我都是信的......”树妖的气息越来越弱，灵识不稳。
“你可瞧见了他，知道他是谁？”萧云萦赶紧问。
“他.....他......”
一团火焰冲了上来，将妖魂紧紧地包裹着。
树妖的最后一缕妖魂竟然渐渐湮灭，消散于丹炉的烈火之中。
可恶，到底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