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疯子
谁知道连城主之后会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叫自己倒在城门口,消耗越少对自己越有利。
在短暂的停顿后,谢春晓挥手,长剑在他身侧划过一片亮光,剑气竖着朝顾知行劈来。
故执行一手背在身后,拿剑的手向前一伸。
只看宽剑从中将剑气劈开,在气旋之后,顾知行脚尖一点,朝谢春晓飞来。
谢春晓也不心急,他已经看出来顾知行年纪轻轻便内力不俗,可是剑招却一板一眼不知变通。
长剑在他身侧划了个半圈,从下至上朝顾知行的面门刺去。
顾知行半空中的身形一顿,侧身抬手一挡,同时手上宽剑朝谢春晓的腰间刺去。
谢春晓的长剑在顾知行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而顾知行的宽剑眼见着便要穿过谢春晓的腹部。
就在这时,谢春晓的长剑向左一次,自己却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顾知行修行至今,自然察觉到脖子左侧谢春晓刺来的长剑。
他眼神一凝,不明白谢春晓为何会拼着被自己砍成两半的结局还要朝自己刺出一剑。
若是自己执意攻击,只怕最后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地步。
顾知行的犹豫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在宽剑即将要刺破谢春晓衣服的时候,顾知行手腕一转,宽剑向上挡开了谢春晓的剑。
碰撞的力将两人分开,落在两处。
“输了。”
在看见顾知行选择回身挡下谢春晓一剑的时候,连画连茶都没顾得上,径直开口。
站在二人身后的青涯显然不认同,她将油纸伞抱在手里,很是不解。
“顾公子选的没错啊。”
连画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弄:
“这位顾公子只怕还觉得谢春晓是在同他过家家呢。”
想来也是,初出茅庐的顾知行,一来城中便被朱家保护的好好的,唯一同自己的交手,也是如同儿戏。
他嘀咕了连城或者谢春晓的决心,轻视了出城的难度。
不过想来也是,一个出自钟鸣鼎食之家的小公子,是不能理解他们这些疯狂的赌徒的。
将生命拿上赌桌,作为唯一的筹码。
连城主很明白“只进不出”四个字背后的意义,因此绝不会容许顾知行今日这般轻易地出城;消息称很明白若是今日自己死亡,留给连婲的局面,因此绝不会叫顾知行过去。
对于一个起手便拿命赌的人来说,再过森严的礼法也不管用。
虚伪,阴险,狡诈……不过只是一句评价罢了。
可惜,这件事情,讲究礼法的顾小公子并没能明白。
游历几年,顾知行凭着自己的武功,踏平了太多麻烦。
他不明白,将所有赌在一刻的疯狂。
公良将茶盏搁在桌子上,他看着一脸疑惑的青涯,轻轻叹了口气。
与青涯的疑惑截然不同,连画在看见谢春晓抬手的一瞬间,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得意洋洋、酣畅淋漓。
“谢春晓,就算你再不喜欢我,说到底我们都是一类人,疯子、怪物。”
苏淼站在连竖身后,漠然地看着谢春晓和顾知行。
今日一早上他便没看见连画,不用想也知道估计是刻意避开这些人,找了个好位置看热闹去了。
连画不知道的是,在自己开口说“输了”的时候,另一边的苏淼也说了同样的话。
苏淼没想着打扰连画观赏自己导的大戏,但是他也没有再看下去的欲望。
两个人无论是经验还是心智都差得太远,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没有了探究的余地。
他站在城墙上,目光从两人之间穿过,落在远处连绵的山脉上。
其实他早就想过很多种方式对付谢春晓。
想到这里,苏淼偏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
墨绿色的蛊虫正和他肩头的花纹融为一体。
为了谋划自己出城,他在很久以前就做了铺垫。
他知道谢春晓对连画十分警惕,两人之间不是很对付。
因此他会引诱谢春晓去注意连画,借此试探谢春晓的底细。
而那次万菱的事情,更是他没有想过的效果。
天知道,当他靠在墙上,看着万菱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多么想要一把捏碎。
可是他不行,为了将戏演完,他不得不自行咬破舌尖装出吐血的模样,强行催动血液沸腾。
他的身体煎熬着,心情却极度兴奋。
连画的出现无疑在他的意料之外,其实那次蛊虫的出现,苏淼觉得十分粗糙。
但凡有些心思的,都会察觉到其中的刻意。
苏淼不觉得连画那时候是时辰太晚脑袋没有转过来。
只有一种解释,连画识破了他的把戏,却还是跟着蛊虫来到他面前。
倒是没浪费他装虚弱装无助,只是这效果,实在是太好了些。
皎洁的月光从巷子口倾泻而下,洒在连画的身上,柔和了她的棱角,清晰了她的眉眼。
苏淼想,他叫连画对付谢春晓的打算,便是在那一晚彻底消失的。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虽然觉得连画这个人有意思,却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同自己不分敌我的狠毒想比,连画则要正常许多。
就像他很早说过的,他觉得连画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会没用地心软。
苏淼觉得,与其说是连画将这座城玩弄在掌心,不如说她是在护着这座城。
这么些年,三城的势力无法把手伸向这里,大姐姐和二姐姐过家家似的争斗缠绵不修,却从来碰上过真正见血的屠杀。
苏淼清楚,以自己的性子,他若是对南疆的掌控到了这种地步,不管是苏勤还是苏汀,全都得死。
毕竟,他只相信死人。
连画除外。
他比连画更偏执,更疯癫,也更狠毒。
风托起苏淼的墨绿色长袍,倒映出他压抑着兴奋的眼眸。
其实不难察觉,连画近日的手段极其激进,同以往的她截然不同。
激怒连婲,动用内城的力量散播消息,不插手朱家的事情……
她的心狠,同她这么多年的装聋作哑,截然不同。
只有一种解释,便是因为他。
连画收到了消息,南疆那边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