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钉子
只是从刚才公良半双和连画的对话来看,连画姑娘此时着急回城主府好像是担心一棵什么树。
秦四闲本来就是个人精,他原本就和连画没有什么交情,此时更不会出头去当那个恶人。
反正他觉得,若是连画真的被连思瑶发觉,到时候两个人相互争斗,说不定连华还能捡个漏。
而一边的白荮明显要比秦四闲更加着急些。
她刚要说话,一边的青涯就伸手将她拽到一边。
青涯当然也好奇,毕竟认识这么久,除了苏淼公子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她见到连画姑娘因为什么事情这般上心。
可是先前先生叮嘱过,叫她这时候不要去招惹连画姑娘,虽然不知道先生的打算,可是青涯是绝对不会叫白荮破坏先生的计划的。
白荮本来要说话,被青涯出手打断,就错过了机会,而面前连画也开始说话:
“你刚才也说了,不确定,火烧成这样,你叫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看着连画眼中已经逐渐要崩溃的理智,公良半双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劝不住她。
其实公良半双也知道,他先前那番说辞不过是用来骗骗自己,以连画的脑子,不会被他就这样轻易地糊弄过去。
更何况,公良半双很清楚那棵树对连画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些劝阻连画不要前去的理由,远远没有想象的那般有力度。
连画深深地看了一眼公良半双,甩开公良半双的手腕,朝不远处起火的城主府飞去。
等到连画的身影消失在院墙之上,青涯这才敢深吸一口气,问道:
“先生,连画姑娘为什么那么着急?”
公良半双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眼中也是十分好奇地想要知道内情。
看着心怀鬼胎的秦四闲和白荮,公良半双忽然感受到一丝悲凉,到现在,连画的身边都没有真正关心她心情是否好,反倒只是在意会不会影响连画之后对城主之位的争夺。
他掩藏下对秦四闲和白荮的厌恶,强忍着耐心说到:
“连画姑娘的母亲葬在那棵树下。”
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众人就明白连画为社么回那般在意。
公良半双有意隐瞒苏淼,因此并没有当着秦四闲等人的面提起。
白荮和秦四闲对视一眼,知道这件事情除了连画谁也没有办法劝阻。
“可是……这样去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
白荮知道以连画的脾气,就算她和秦四闲此时将嘴皮子说破也无济于事。
公良半双看着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白荮和秦四闲,深吸一口气说:
“无论是连思瑶还是商厝当然不会对连画造成什么威胁……罢了,我们等等看吧。”
说完就回头冲青涯说:
“回屋帮我泡茶吧,我累了。”
听见公良半双语言中都是赶人的意思,白荮和秦四闲也没有好意思跟上去。
等到避开了白荮和秦四闲二人,青涯这才开口说道:
“先生可是在担心连画姑娘?”
公良半双点点头,看着青涯的眼神也有些欣慰:
“与其说是担心,但是更多是有些紧张。”
青涯闻言有些疑惑,说:
“这有什么区别吗?”
公良半双深吸一口气说:
“先前我也同你说过,其实连画对于无主城并没有什么感情,我觉得她一直没有动身离开无主城,便是她母亲的缘故。”
青涯虽然谋算不如公良半双和连画,但是也时常在公良半双身边侍奉,那些道理还是明白不少。
几乎是在一瞬间,青涯就明白了公良半双话中“担心”二字的意义。
先生从头到尾都不是在担心连画这一趟的性命问题,而是在担心连画对无主城这座城剩下的耐心和包容度。
那棵栽种在无主城城主府荒无人烟的院子中的树,像是一颗钉子,将连画牢牢地钉在无主城内。
因为那棵树的存在,脾气不怎么好的连画能够容忍自己两个姐姐的傲慢,能够不在乎全城人的嘲笑和欺凌,可以不争不抢,可是对一切都不在意。
但是现在,那颗钉子要是被毁掉,约束着连画的最后一根绳索就被砍断,无主城便在没有手段能够讨好连画。
而这么多年的欺辱和鄙夷,在这一瞬间就像泻堤的洪水,将连画整个人包裹,疯狂地反噬。
青涯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先生先前那股紧张感究竟源自于何处。
青涯先前也很奇怪,连画明明脾气暴躁,做事丝毫没有原则没有底线,为什么这么些年都能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呆在城主府内。
如今总算是在先生这里找到了答案,连画其实对城主之位根本不在乎,她只是想在城内呆着,想守在她母亲身边。
青涯皱眉,说:
“可是好端端的,连思瑶就算生气,怎么会想着去烧院子呢?”
公良半双满脸疲惫地坐下,说:
“连思瑶就算落入了陷阱,她又不是个傻子,被连画这般算计,估计也察觉到一些端倪,此时可能毒她出手的,要不就是连城主,要不就是连华,还有就是剩下的连画,而无论是哪个人,城主府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因此她此时动手,绝对不是平白无故。”
反正如今连思瑶已经不管不顾,什么城主府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青涯一脸无奈地站在公良半双身边,嘟嘟囔囔地说到:
“这本来就是相互算计的游戏,怎么还能被捉弄急眼了呢?”
公良半双也是摇摇头,这事情说来也是巧合,只是估计这时候跑过去,什么东西都烧成一堆炭了。
连画将自己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飞速朝城主府跑去,随着离城主府越来越近,连画眼中的杀气也愈发浓郁。
等落在城主府中,连画飞奔朝着记忆中破败的院子过去,身边飞窜的豁火苗舔舐着她的衣角,却没能伤到她分毫。
越往院子中跑,火势愈发吓人,就算连画仗着轻功,也不敢再托大,只能借着院墙和屋顶朝院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