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太宰治睁开眼，阳光透过窗户明媚的在地上打下光影，鸢色的瞳孔透着柔和的光。

他伸出手晃了晃，手掌上缠了绷带，隐隐作痛。

这已经是他“复活”的第七天，有了自己的实体。

但太宰治依旧总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死去了，但有个小黑球刨了他的坟让他去拯救自己最讨厌的家伙。

可回头看向镜子，看里面倒映出的脖颈处的一道伤疤时，他又明白那并非梦境。

因为自己的确死于自杀，用锋利的小刀刺入自己的喉管，血喷涌而出，滚烫而炽热的流淌在他苍白的手臂和胸膛上。

小黑球说，这个留下的伤口是为了提醒太宰治，提醒他不要迷失在过去，不要忘记自己的死去，不要醉倒在温柔乡。

“……温柔乡是个什么鬼？”当时太宰治有些无语的问。

“死在美人裙下的风流鬼。”小黑球回答。

太宰治：“……”

对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而且你能不能不要学了一个词语就随便乱用。

为了方便，小黑球变成一只小猫咪的模样，摇着大尾巴。因为小黑球说松鼠的尾巴更可爱一些，所以搞了一个结合体。

“所以你是觉得狗叫很好听，所以把狗的声音也结合上去了吗？”太宰治异常冷漠。

小黑猫舔了舔爪子：“汪汪汪~”

“……”

太宰治拒绝和单细胞生物沟通，尤其是这个长得像猫的狗东西。

“目前的时间线是你死了的当天。”

小黑猫十分喜爱的抱着自己的大尾巴说道。

太宰治：“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特殊吗？”

小黑猫：“非常特殊，你可以去参加自己的葬礼。”

“……”

“怎么样，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还能看见自己的遗体，是不是很新奇很特殊？”小黑猫金色的眼瞳中透出看热闹的兴奋光彩，“然后在葬礼上，那位中原中也肯定会出席，你们就可以碰面，当然我要给你易个容，不然把他吓坏了怎么办。”

太宰治不知道是应该先吐槽一下那句“吓死中原中也”的可笑性，还是应该先计算“中原中也会来参加自己葬礼”的可能性。

而那边小黑猫还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你易容接近他，在他为你难过的时候给他温暖给他爱，然后融化他冰冷的心，安慰他受伤的灵魂，然后你再……”

“再表明自己的身份，感化他，用爱驱逐邪恶的力量然后大团圆？”太宰治面无表情的打断它的喋喋不休，将后续剧情补充完整。

“对对对！就是这样，你也觉得这个主意可行是吧？”猫猫疯狂眨眼。

太宰治一脸麻木：“我看到有人试过。”

“哪里？”

“一本叫《霸道替身总裁爱上我》的男主角。”

“……那结局呢？”

“三年抱俩。”

黑球：“……”

黑球：“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其实不一定有葬礼。”太宰治好意提醒：“我死无全尸。”

小黑球：“……人类不是有个东西叫衣冠冢吗？”

“可他们并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太宰治无辜摊手。

他死之前离开了横滨，大部分人都只当他去满世界转悠散心了，毕竟敌人已经被击败，放松是可以的，乐不思蜀永留他乡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你现在当众出现，别人也只会以为你鬼混回来了？”

“对。”他说。

小黑球认真的思考了片刻，得到一个结论，这家伙有那个大病。

太宰治看向它的眼神则是微微闪烁。

对于这个世界，这位时空管理者好像并没有得到完整的信息，就好像看书的人只拥有故事梗概，并不知道细节。

不过……与他无关了吧。

太宰治尽量让自己不要思考，一个死人不该再时刻算计，不管这家伙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都不是他该关心的。可以休息，不需要绷那么紧。

小黑球：“那你说，怎么办？”

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准备有理有据的列出一个“首先”，再来一个“然后”，最后用“总而言之”来结束全文。

但想象和现实总是有区别的。

倒不是太宰治想不出办法，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他可太了解中原中也了，即使以全新的身份陌生的面容，他也自信可以留在中原中也身边。但他实在是说服不了自己主动去找那个家伙。

用什么理由？拯救他吗？怎么可能，中原中也不需要拯救，出问题的是荒霸吐。他需要让荒霸吐彻底消失，或者彻底成为“中原中也”的一部分。

而他——太宰治也需要借此机会，让自己不再被这个讨厌的小黑球骚扰，可以安心去死。

但是……为了拯救自己而去找中原中也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让人不爽啊。

明明他们恨不得离对方远远的才是。

“首先。”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故弄玄虚的晃了晃，惹得小黑球的头也跟着一起旋转。

“我们需要吃饭。”

“……”

“吃什么好呢？螃蟹罐头就不错~”

“……”

“但是没有钱。”

“……”

小黑猫一脸麻木，他就知道这个渣男不可靠。

它生无可恋张开嘴，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然后吐出了几块……石头？

小黑球有些肉疼的看着那几块石头，据它所知，来自外太空的石头在人类世界是很值钱的。这几块是很久以前他闲着无聊在各个星系挑选的最好看的。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好歹陪了自己许久，现在居然要用来换钱。

太宰治一脸疑惑：“……这是你的肾结石？”

黑猫：“……这他妈是陨石。”

太宰治更惊讶了：“你还会说脏话？”

“本来人类语言手册里没有脏话的，”黑球幽幽的看着太宰治，“但为了和你交流我特地更新了一下。”

“我的荣幸。”

“呵呵。”

……

最后，太宰治还是让小黑球给他易了容，用了一张普普通通的路人脸，眼眸变成了深沉的黑，过于苍白的皮肤也有了血色。

“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小黑球有些疑惑，“你有什么仇人吗？”

“确实仇人很多……不过，不是这个原因啦。”太宰治说。

熟人太多了，万一牵挂太多，到时候离开可能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可不想走的时候还要顶着国木田的啰嗦以及小老虎依依不舍的目光。

告别这种东西，一次就够了。

黑猫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说：“那我们把这些陨石卖了，去吃饭吧。”

太宰治：“不需要。”

“？？？”

难道说你有私房钱？

“我们可以用别人的。”

“……我没想到你是人类传说中的大盗。”

“那叫小偷……”太宰治有些无奈，“再说了，我是那种人吗？”

虽然对他来说摸走别人钱包这种事情很容易，但是天地良心，除了那个小矮子的银行卡，他绝对没有偷过其它人的。太宰治并不是一个追求物质的人，吃的住的要求都不高，当年在mafia的工资基本没有用过，后来反而便宜了森鸥外。

什么？你问为什么自己有钱还要偷中原中也的银行卡？很简单啊，就单纯的想气他啊。他们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给对方添堵的机会的。

“那你……”

紧接着，小黑球圆溜溜的金色眼睛就看见太宰治变魔术一样从床头的抽屉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他自己的。

嘴角疯狂抽搐了几下：“？”

“很久以前放在这栋别墅了。”太宰治回答。

不过他自己也快忘了就是了。

这栋别墅是当年太宰治连蒙带骗的让中原中也买下的。

当时在这边执行一个任务，比较麻烦。森鸥外让他们尽量不要动手，以后估计还要合作，这严重限制了他们发挥，两人和那老橘子皮拉锯了几个星期都没有解决。

那老橘子以两人初来乍到没地方落脚为由，让他们住在了他们组织的公寓，成天外面都是以巡查为借口来监视的人，两人烦不胜烦，尤其是打游戏的时候还有人从窗口探头，中原中也差点没刹住一拳打爆对方的头。

再加上太宰治在耳边煽风点火，中原中也黑着脸直接买了这栋别墅，表示我们有地方住了，麻烦你和你的人滚远一点。

于是他们在这里短暂的同居了一个月。

后来临走的时候有些匆忙，毕竟和小蛞蝓抬头不见低头见，成天恨不得拿着平底锅决一死战，他实在受不了。以至于把自己的银行卡落在了这里

别墅靠着海边，如果天气晴朗的话，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远处天际的海鸥，蔚蓝色的大海沉静而温和，时不时有海浪打在岸边，卷走遗留在沙滩上的痕迹。

可惜他们居住的那短短几天，全是雨天。

“你要是跳下去的话，别想我去捞你。”中原中也头也不抬的对着站在窗前的太宰治说道，语调慵懒，如同猫的尾巴。

当时中原中也盘腿坐在沙发上喝红酒，橘色的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没有穿平常的正式西装，而是简单的居家宽松毛衣，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勤勤恳恳的样子像一只努力工作的小橘猫。

“今天天气不好，不是很想自杀诶。”太宰治回答。

外面在下雨，树被狂风吹得疯狂向下弯，好像下一秒就要折断。黑蒙蒙的天空，有闪电劈开天空，整个世界忽明忽暗。

鸢色的眸子倒映出狂风席卷残破的世界，

满天尘土纷飞，看不清前方的风景。没有人类哭喊，只有平静的麻木与悲哀。

太宰治忽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他伸手打开窗户。

狂风瞬间呼啸而来，窗户猛然顺着齿轮砸向墙壁，一下，两下……玻璃碎了一地。

雨水没有阻隔的打在地上，室内的温暖被带走，潮湿成为主格调。

中原中也一个没注意，手中的文件就被卷到了空中。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跳动了几下，用重力异能让空中飞舞的纸张落下。

“太宰治！！！老子杀了你！”他暴跳如雷的喊道。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揉着肚子笑弯了腰，看向对方的眼睛亮晶晶的，说中也你不要生气，生气会长不高。

他总是不可理喻，总是让人难以理解。

而这些本来应该早被遗忘的故事，因为再次重临故地而再次在脑海中翻涌而出，居然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真是奇怪。

“我们去吃饭吧。”太宰治收敛了思绪，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手欠的揪了一撮小黑猫的脑袋上的毛，得到了对方的一个大白眼。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黑猫思考了一会儿：“我……记不太清了，不过他们一般叫我17523456号时空管理者。”

他们？

太宰治挑眉：“那你以后就叫‘黑团子’好了。”

“我抗议。”

“抗议无效。”

“再次抗议。”

“再次抗议无效。”

“我再次再次……”

“无效无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