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欢迎来找我,玩命那种!
四月初五,辛酉日,宜破土、安葬。
“起棺,落”,高姓老人高亢嘹亮的声音回荡在清风镇南山上的墓地周围,随着他的号令,抬棺的汉子们额头青筋凸起,沉下腰,脚步有力的将柳掌柜的木棺准确的移放在了装着老刀客江北风的棺材旁。
“请两位亲友先行下土”,听到老人的指示后陈庄和赵安之分别来到坟边往里面填上了第一铲土。
旁边的男人们看到他们动手后也走过来参与其中,不多时,一座崭新的坟堆便形成了。
陈庄在整个填土的过程中,始终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他没有去看站在对面那个他曾向老刀客保证要杀了的男人,只奋力的往里面铲着土,仿佛想把自己所有压抑的情绪与柳掌柜和老刀客江北风一道掩埋进土里。
有趣的是,对面的赵安之与陈庄不同。他在刚开始的时候便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陈庄,当看到陈庄略显刻意的不去看他和压抑的表情的后,嘴角勾起,露出了不知名的笑意。
赵安之和陈庄的动作都被站在坟前的青衣女婢晴儿给看在了眼里。只是她惯是个喜欢将心思藏在心里,不轻易表露出来的人,所以也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此刻的她在想些什么!
新坟已落,随同来出殡的人们三三两两的准备返回了。
陈庄来到坟前看着穿着丧服跪在前面烧纸钱的秀儿说:“秀儿姑娘,回去吧!看这天色,恐怕要下雨了。”
秀儿没有回话,只是在最后几张烧完后被陈庄搀扶着站起了身。“赵大哥,陈公子,麻烦你们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了,师傅走的突然,我也不知道她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们了,便自作主张给你们写了信,也不知道师傅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我!”她看了看赵安之,又转头对陈庄说到。
还没等陈庄开口,赵安之便率先说:“封师妹,师娘虽然走了,但日子还得继续,如果有什么难处请尽管开口。”
“多谢赵大哥,师傅留下的东西不少,日子没什么难处,我会听师傅的话好好活下去的,你也辛苦了,今晚就请先住在客栈里,等明日在回去吧。”她在对前者说完以后又转头看着陈庄:“陈公子,你也是,今晚先住下等明日再回吧!”
陈庄看着明明心里已经千疮百孔,却仍要在脸上装出一副平静模样的秀儿,心里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自己也像她一样在面对至亲离去时心里明明已经悲伤的要死,可还是努力的想要在别人面前装作我很好,我没事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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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其实,我也想大哭一场,也想要找个人拥抱、倾诉,告诉她或者他我现在很难受,可我知道我不能。
哎,也许这就是作为一个成年人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晚间,大雨果然如期而至。街坊邻居们在客栈里吃过晚饭后便纷纷离去了,即使是一些人没有赶在大雨来临之前回家,他们也没有待在客栈里,而是选择冒雨回去。
秀儿站在门口将最后一个邻居送走后来到了二楼。她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隐约间,里面有低声的抽泣声传出。
陈庄来到她的门口,轻敲房门,过了一会儿,秀儿打开了门,低着头请他进去,在进去的时候他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
“秀儿姑娘,今后你有何打算?”他坐好之后温言问道。
“陈公子,我打算要离开了。”“离开,去哪里?”“应天,他来信说他在那边都打理好了,让我也过去。”“他?”陈庄有些疑惑,看来这三个月里她也发生了不少事。
“他也是这条街上的人,我们自小便认识,他今年新考上了应天府书院的生员。一月前他回来了,想让我跟他一同过去,可我还没想好,说在等等。前几天他又写信过来让我过去,我正准备跟师傅说,谁曾想师傅就走了。”秀儿的头依旧低着,只是言语间多了些生气。
“如此,也好,要不我送你过去吧!两个人在路上多少有个照应。”“不好在麻烦陈公子你了,他说他会来接我的。”“那行,对了,这客栈你打算如何处理呢?。”
师傅在信上说让我自己处理,我打算把它卖了折成现银也一并带过去。陈公子,你呢?找到人了吗?”秀儿抬起了头看着陈庄。
“找到了,一切都好,你这次去的路上定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了什么难处也一定要写信告诉我,不要怕给我找麻烦。”
“谢谢陈公子,我会的,你也是。”秀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陈庄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也微笑着说:“你该多笑笑的,像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样,多好。”
秀儿听着这话脸上的笑意又多了些,只是这笑意再不复之前陈庄见她时的那般纯净,似乎多了些苦涩的味道。
第二日清晨,陈庄来到了江北风和柳掌柜的墓前,他准备来向他们做最后的告别,却没想到前面已经有了人。
“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师弟呢!陈公子,”赵安之站在碑前没有转身,背对着陈庄。
“不该,因为他不是我的师傅,但他救了我的命。”
“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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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想要替他报仇?”
“想”
“你杀不了我!”
“总得试过才知道”
“做好准备了吗?”
“没有”
“那你会死的”
“你会死,我会活着”
“自信”
“不自信,杀不了人”
“我等着你”
“我会送你下去见他的。”
“你信命吗?”
“以前不信,现在信”
“我不信,所以我杀了他”
“这不是你杀了他的理由,只是借口罢了”
“随你怎么理解吧!记住了,我叫赵安之,住在京师梧桐苑,等你来送我下去见他。”
“我会的,”陈庄的这声低语赵安之并没有听到,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又对着墓碑拜了三下后,转身未看陈庄一眼的离去了。
也许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今天这一场谈话放在心里,更没有将陈庄视作潜在的威胁。因为在他眼里陈庄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所以在离开时他的眼神才会那么的平静,平静的可怕。
南山上,空气中昨夜残留的雨气还未消散,远方的山腰间还有云雾在翻转腾挪,低矮的群山就像是披了一身绿色的皮衣。
“老头,你是不是在下面都笑开花了!你看,这里绿意盎然,有清泉、山涧、鸟鸣还有佳人作伴,不比你那江湖好多了。怎么办?我有些后悔了,毛还没长齐呢就让人家知道了,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哎,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不该这样,但就是忍不住啊!只能这样了。你们两口子以后就在这儿好好呆着吧!我要走了,估计以后就不会回来了,所以在走之前特意来看看你们,免得你说我忘恩负义,走了都不来打声招呼。”
陈庄蹲在坟前,一边将酒倒下一边对着刻有江北风和柳掌柜名字的墓碑絮絮叨叨的说着,说着说着便起了风,将他的头发吹起,衣服也猎猎作响。
“嘿,看来你听到了,好了,不多说了,我该走了,这酒可是好酒,省着点喝,不然没人给你送了。”
陈庄的身影消失了,南山上又恢复了平静。可仔细一听,似乎又有人在低声交谈,好像是一个男人在跟女人打赌说某人以后肯定还会来给他送酒的,女人不信,还让他不要喝酒了,伤肝。男人抱怨,说她怎么在上面管,来了下面还管。
咦,好像听错了,那是风声,一场北风的风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