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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新政(6)

京城之内,受炎热天气影响心情的不止有陈庄和宋曼,新任中书门下平章事王安的宅邸里,他的小女儿王青也正在抱怨着天气。

“小三子,你说这东京城的天气怎会这般热,还是咱们杭州好,是不是!”

“小三子,小三子”

王青说完发现无人应答,又喊了几声,一边喊一边转头寻找,可周边除了她自己外空无一人。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口中的小三子此时还在千里之外的杭州府城,心中原本烦闷不堪的情绪顿时被失落取代,低落了下去。

“晴儿,你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她突然朝着门口又喊了一句。

“小姐,您找我?”听到王青的呼喊后,门外忽然探出一个小脑袋,疑惑的看着她。

“好你个死丫头,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你跑哪里去疯了?”她起身来到门口,轻手拎住那名叫晴儿的小丫鬟的耳朵。

“哎呦,小姐,您轻点,疼,奴婢知错了。”晴儿歪着身子,迁就着被她带进屋子,嘴里还不停讨饶。

“我且问你,你可曾看见大公子了?”王青回到位置坐下,询问其自己兄长王石的下落来。

“启禀小姐,大公子今日去书院了,今天是大公子在书院结业的日子,您忘了?”晴儿揉着耳朵,向王青解释到。

“对哦,今日是兄长书院结业来着,哼,他竟然背着我,不带我去,他不带我,那我就自己去。”

“晴儿,你去帮我把房里那套衣服拿来,咱们也去见识见识这名满天下的太学结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小姐,咱们还是别去了吧,要是让夫人知道了,你又得挨骂了。”晴儿听后没有动作,而是站在原地劝起她来,

“挨骂算什么,本小姐早就习惯了!”

“小姐,”晴儿怯怯的又劝了一句。

“快去,出了事自有本小姐担着,你再磨蹭,小心我打你屁股,快去。”王青作势就要去打晴儿,晴儿吓得赶忙往后退了一小步。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王青主仆二人换好男子的服饰,出了王府,过了龙津桥往南,御街以东便来到了太学。

太学紧邻武学街,连同国子监和不远处的辟雍,出朱雀门,隔百米便到了太学。

这太学初始建于前朝,以东京开封锡庆院兴办大学,招收内舍生两百人,后采用胡瑗的湖学法制订太学令,至本朝英宗时,扩建太学,学生名额达两千余人。

太学除了常规的儒学教育之外,还设有医学、律学、武学、算学、道学、书学和画学。

武学生主攻兵法;律学生无定额,主要学习断案和律令,案例和法条并重;算学生学习《九章》、历法和天文;书学生兼学篆、隶、草三体;画学生分为佛道、人物、山水等科;医学生分作方脉科(内科)、针科、疡科(外科)三科,每科均有一名教授带领;道学生自是学习《道德经》、《庄子》等道家典籍,这与当时皇室崇尚道教不无关系。

再东去大街麦秸巷、状元楼,至保康门街,出了御街东朱雀门外,西到新门瓦子以南杀猪巷,便都是妓馆了。

此时的艺妓分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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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种,光明正大营业的称为官妓,人家是卖艺不卖身的。而且,这些艺妓实际上是政府专门培养的艺人,她们负责各种宴会、典礼、节庆、娱乐的表演,并从中获得收益。

虽然说学习固然是太学生们的主要任务,但这些人也还会常去附近的清风楼尝酒聊天,举行聚会。而且每每聚会时必点一妓,点妓也很有讲究,分由各斋的集正自出帖子,用斋印明书写上仰慕云云,请某人到何处,参与本斋宴集。

果然,这王青主仆二人到太学一打听,便听说今年的太学结业已结束了,王石与他的太学生同窗们去了春风楼喝酒去了。

既然人不在,主仆二人便没有进入太学,而是站在门口,晴儿还对着王青说道。

“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吧!那种地方不适合咱们!”

“去,为什么不去,谁说那种地方不适合咱们了!”王青不仅没有听进侍女的劝,反而略带兴奋的说一定要去。

晴儿无奈,只得跟自家小姐又一路往春风楼去,两人因不认识这春风楼到底在何处,只得一边打听一边寻找。

与此同时,王石与众人来到一处叫金环巷的地方,进到巷内先是看见一座宅子,此宅便是春风楼。

春凤楼粉墙鸳瓦,朱户安着兽环,飞檐映着绿郁郁的高槐,绣户对那青森森的瘦竹,又见其翠帘高卷,绣幕低垂。

“诸位同窗请看,楼上那位佳人,莫不是“两京诗酒客、烟花帐子头、京师上亭行首,姓李名做师师”的李师师李花魁?”。

众人中,一位李姓士子忽然看向春风楼二楼的窗台,并手指着向其他人喊道。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窗台前正倚着一位女子,那女子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丽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此女子正是名满京师的名妓李师师。

说起这李师师,还有一桩风流典故,据说前些年有个名叫张先的文人,擅长乐谱和填词,是个风流雅士,虽然已年过半百,对李师师很是仰慕,为此创作了《师师令》,他在令中对李师师的美貌从不吝啬溢美之词,令中有云:

“香钿宝珥,拂菱花如水。学妆皆道称时宜,粉色有,天然春意。蜀彩衣长胜未起,纵乱云垂地。都城池苑夸桃李,问东风何似。不须回扇障清歌,唇一点,小於珠子。正是残英和月坠,寄此情千里。”

从此人的词令中足可见本朝名妓李师师的美貌了。

说起这金环巷的歌妓,居住在此处的歌妓可分为三等。

第一等为妓中最胜者,多住在平康里南曲,所居之处皆堂宇宽静,各有三四厅事,前后多植花卉,或有怪石盆池,左经右史,小室垂帘,茵榻帷幌之类。这种歌妓多能文词,善谈吐,亦平衡人物,应对有度,不似一般人物。

第二等的为散乐杂班子弟,多住在平康里中曲,她们是善乐色技艺者,自幼便接受音乐才艺的训练。搁在今日,显然是女文艺青年的级别。

至于第三等,则是下凡杂之妓,她们一般住在“循墙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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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居处尽管谈不上高雅,但也不致于俗不可耐。

王石等一行人入得楼来,便被楼中龟奴引到一间雅室,雅室内雕梁画栋,书画一样不缺。

平日里,王石等人也常来此处,故龟奴也识得众人,待众人坐定之后,问道。

“各位相公,还是如往常一样?”

“先慢着,诸位同窗,今日我等结业,不知往后是否还有相聚之时,今日可要不醉不归啊,这样,酒菜且先依往日上着,其余稍后,不知各位同窗意下如何?”

先前那位李姓士人先叫停了龟奴,而后望着众人说道,说的同时还特意望了望王石,众人依言说可,王石自也是没有意见。

“是,李公子,那小的便先让人上些酒菜来,如有吩咐,公子只管叫小的,小人先行告退了。”

龟奴下去了,不一会儿便自有佣人鱼贯而入,将酒菜端上了桌。

众人眼看酒菜上齐,纷纷喝起酒来,酒过三巡,席间不知何人突然说今日难得,不如大伙请花魁娘子李师师来一聚。

此人才说完,又有一人说道。

“听闻欲要请这李花魁,非得给人写上一首好词令不可,不知那位同窗愿献上一首!”

“诸位诸位,若论写词,咱们当中王兄称第一,便无人敢称第二,就是不知王兄可愿否?”

席间又有不怀好意的把话题抛向了原本并不像引人瞩目的王石身上。

被忽然叫到名字的王石其实心中有些恼怒,自己虽然自负也有些词华,但还不敢自负到称第一的地步。这些人之所以会这样说,只不过是看自己父亲王安当了新任宰相的缘故,但奈何话以出口,不好拂了同窗的面,只得叫人准备笔墨纸砚来,凝思挥笔,写下一首《楼下追感因成一首》

“少年使酒走京华,纵步曾游小小家。看舞霓裳羽衣曲,听歌玉树后厅花。门侵杨柳垂珠箔,窗对樱桃卷碧纱。坐客半惊随逝水,主人星散落天涯。”

王石挥笔写时,众人便在其身后看着,待其写完,皆是出声叫好,就算原先还对王石写词能力抱有少许怀疑的人,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词写得确有些水平。

王石写完后,先前出声的李公子又唤来龟奴,让其带着王石所写诗词,去请李师师过来一叙,说完还给龟奴塞了一笔银子。

龟奴领了银子,拿了诗词,自是欢喜的去请李师师去了。

在那李师师还未来,众人正当等待之时,席间不知是那位好事的士子给众人又说了一段关于的李师师的旧事。

说是曾经有位叫做秦重的卖油郎,在闲逛金环巷时,转到春风楼下,望个宽处,将担子放下,坐在一块石上歇脚。正当休憩之时,只见楼内三四个戴巾的从内而出,一个女娘后面相送,到了门首,两下把手一拱,说声请了。秦重定睛观之,此女容频娇丽,体态轻盈,目所未睹,准准的呆了半晌,身子都酥麻了。

“诸位可知,让卖油郎酥麻的此女是谁?”

那人卖了一个关子,略带猥琐的问道。

众人答曰,李师师,答完皆都大笑了起来,一时间,屋内肆意的笑声仿佛也冲淡这些人即将要各奔东西的伤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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